9、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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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四伏的咒术世界，后勤人员没有战斗能力却要时常亲临现场，其损耗率比起运动员的训练鞋来也不逞多让。

像伊地知这样能将所有事都处理得妥帖稳当的人更是弥足珍贵，咒术高专开给他的工资远超同龄东京工薪阶层的平均数，就算在大手会社里也只有四十岁上下的管理层能拿到这么多薪水。

待遇丰厚到足以让伊地知负担起东京二十三区内一套2LDK公寓，而不是像很多上班族一样住到了千叶甚至埼玉。

电视里放映着伊地知定时录像下来的整蛊综艺节目，年轻漂亮的少女偶像被整蛊误入了温泉男汤后尖叫着跑了出去，敬业的摄影师追赶着小偶像落荒而逃的身影，镜头给到演播厅中时，场内嘉宾们已经哄笑成一团。

是没品到连五条悟都不想继续看下去的节目。

高大的银发咒术师歪歪斜斜地躺倒在沙发上，一手撑在柔软的沙发坐垫里托着脑袋，一手不时从零食罐里挑出柿种，玩闹似地高高抛起再用嘴接住，完全没有自己是客人的自觉。

公寓真正的主人正战战兢兢地收拾着客房，顺便打扫独居男人的寓所。

而勉强也能算得上主人家的恐山觉，从超市回来后就一言不发地径自冲进厨房，埋头开始准备晚饭。

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不过与起居室之间还隔着一个不大的餐厅，就算是五条悟也只能听见刀具与砧板接触时的规律碰撞声。

直到他看不下去低俗恶搞的综艺节目关掉了电视，才听见从流理台传来的啜泣声，细微又弱小，几乎要被自来水流动的声音盖过。

五条悟愣了一下，轻手轻脚地盖好零食罐子，猛地翻身跪坐在沙发上，双手扒着椅背探出头去看站在厨房中的女孩。

她随意地把长发束成一个低马尾，松松散散地搭在背后，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围裙——很明显是伊地知的，纯色的靛青布料沉闷又老土，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应该更适合带草莓图案的白底围裙。

恐山觉垂着脑袋有些浑浑噩噩地切着手中的蔬菜，完全没有注意到五条悟已经蹑手蹑脚摸到了自己身后，在温热的鼻息吹在后颈时才像受惊的猫一样浑身炸毛。

五条悟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这才没让锋利的菜刀切下一块肉。

“五条先生！”她忍不住低声训了一声，“太危险了，我在用刀呢。”

少女的声音相比起平时，多了一份湿润的沙哑和本人都不曾察觉到的撒娇感，这让好奇心旺盛的男人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哭过了。

“抱歉抱歉～”五条悟轻飘飘地道了歉，还伸手捋了一把她的马尾辫，在对方以为可以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而再次举起刀时，他让人猝不及防地把脸凑到了她脸边。

属于男人的粗重呼吸骤然吐进了少女的耳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如果不是双手还撑在案板上，恐怕她早就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五条悟顺势用双手穿过她的腋下，仅用双臂的力量就支撑住了她的身体，他装作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窘迫似地歪头看着她。

片刻的惊讶后，恐山觉不由自主地看向贴近自己的一张俊脸，恰巧撞上五条悟那双藏在墨镜后的冰蓝眸子。

漂亮这个词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会奇怪，但用来描述五条悟却是恰如其分，这个男人拥有着自己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虽然不管是在阴凉处还是黄昏时已经暗下来的室内都不曾摘下过墨镜，但他总是有意无意地俯仰着头颅，墨镜也经常在动作之间滑落到鼻尖，漏出几丝蔚蓝的冰光——虽然五条悟的行为轻浮又乖张，但却拥有冰河一般美丽到只会在神话中出现的眼睛，恐山觉每每和他对视都会止不住地出神。

正如现在一般，她隔着两层镜片与他四目相对，却仍然是大脑一片空白。

啊……果然如此，她确实哭过了。

扶着少女站稳后，他单手叉腰微微俯着身，同时一手按上了她发红的眼角。

“觉酱…刚刚一个人回来的路上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欸？！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眼睛好红哦。”五条悟难得用上长辈一般关切的语气，“真的没关系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了都可以告诉我们的——我就算了，伊地知可是家人哦，就连他也信不过吗？”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刀，摘下眼镜揉了揉眼，再次抬起头时却露出了一张泪水涟涟的精致小脸。

——？！

不会真的被人欺负了吧？！怎么稍微关心两句就哭成这个样子？

……但是好可爱，连鼻子都哭得红了起来，这样下去就算是他也会忍不住欺负一下的。

读心能力被回收了的少女对成年人阴险的想法浑然不觉，她睁着一双水亮如葡萄新果的黑眸看了他片刻，最后火辣辣的眼眶还是控制不住泪水的流出。她红着脸推了推五条悟，转身冲向水槽前，拧开水龙头胡乱搓了几下手，然后低着头，双手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扑。

如此往复好几次后，恐山觉才抬头看向他，她的刘海都被沾上了水，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样子像极了落水后无人救助的小动物。

五条悟捧着纸巾盒踱到她身边，抽出一大把纸巾塞给她，然后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是、是洋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