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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真没出息,还不如以后混出个人样来。”回忆起老爷撵他们走冰冷的眼神,逸墨突然激出血性来,他咬咬牙突然掉头,把背在身后的包袱递给了凛闻天,“少爷,你拿着包裹先去,我去蹴鞠场抱几坛酒随后便到,我们今晚倒要喝几杯庆祝一下。”

“庆祝成了丧家犬?”

“是庆祝终于把家里事儿看清楚了。”

郊外的乡野树间闪着几丝鬼火,萤火虫起起落落,逸墨在此起彼伏的蛐蛐蛙声中调转了马头,披着月光去蹴鞠场取酒去了。

京城段府灯火通明,在北域立了军功,段诗正官升一品,从天斧关总兵提成了河北提督,进京领赏正好进京述职,半夜刚从宫中出来进了书房,正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一抖袍摆——

就看到眼角泪痕尤未干的干儿子段赏屁股撅的老高跪在红色绒面地毯上,哭嚎道:“爹,您可给儿子做主啊。”

“这怎么了?弄这么狼狈?”段诗正手忙脚乱的把儿子扶起来,“别急,慢慢说?”

“爹,儿子本来去年在京郊感恩寺许了愿,求佛祖保佑您今年升官,老天爷看到您的赫赫战功,今年还真升了,儿子就去给您还愿,”屁大功夫就把去鬼宅闹事说成了去给干爹还愿,段赏一会功夫就添油加醋,把抓到萧瑭偷马,以及被目无尊上的薛成蹊打了屁股的事说了一通。

段诗正为官日久,掩饰心思的功夫修炼的好,只眼角的皱纹一抽抽:“是薛成蹊明知道你是我干儿子,还打了你板子?”

段赏等的就是这句话,哭道:“是啊,那个薛成蹊哪里是打我,明明就是打干爹的脸!”

“废物,”段诗正霍然站起,屋内烛台一晃:“你竟然连薛成蹊那个书生也打不过?还敢说是在我段诗正麾下呆了十年?”

段赏张着大嘴,气得一跺脚:“爹,他哪是什么书生?手里拎个白玉柄仙鹤头的马鞭子,那破鞭子姑苏薛家特制的,光柄看着就有二十斤重,谁正常人拿这么沉个鞭子?”

“哎,疼死我了,”他跺脚用力过猛,一下子就扯到了受伤的屁股,又开始喊疼。

段诗正叹口气,开始教训干儿子:“赏儿,你久在边关,不知道京城的局势,爹平时说京城局势复杂,你也听不进去。”

段诗正在房间里来回度步走,顺手把墙上家传的朴刀拿了下来,用绢布细细擦拭:“你也不想想,萧瑭为什么能活下来,难道仅是因为皇恩浩荡吗?”

段赏迷惘的看着他干爹,似懂非懂。

“盛亲王谋反,你说谁得利?”

段赏:“全天下皆知,他弟弟雍亲王得利。”

段诗正仔细看看干儿子的脖子,被萧瑭勒出来的红印子还未消退,他站起来推开门往门口看了看,四顾无人,就又把窗户关严实了,再坐到了段赏对面:“这次平反,当今皇后,也就是你姑母暗中让朝臣上本,说我临近天斧关,让我们段家去;可皇上还是让兵部又出了八千人,凛闻天带兵;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啊,对我们外戚开始忌惮了。”

段诗正把朴刀又挂回墙上,压低声音:

“本来所有人均想为国除害,担心余孽日后生乱子,可谁想到,萧瑭血统还出了问题。所以,你姑母和雍亲王就不想再担这个残害萧氏子孙的骂名了,这也是表现给陛下看的,意思就是皇后和雍亲王仁慈,为盛亲王一脉留了血脉。如果陛下疑心有人混淆皇室血统,或者抹黑皇家颜面,不用别人张口,他自己就下召把萧瑭悄悄赐死在刑部大狱就行了,可你看,陛下赐死了吗?”

段赏有点摸着脉了:“也就是说,陛下本来意思就是留着萧瑭,幸亏没把萧瑭杀了?”

“对啊,皇后和雍亲王,也是捏了一把汗啊,如果杀了萧瑭,那不是表示在借机斩草除根,白担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吗?”

段诗正长出一口气,声音还是小的在嗓子里哼哼:“你别看凛闻天年纪不大,行事乖张,可他凡事留着一手,把萧瑭带回京城,就是以时间换了空间,用这么长时间揣摩明白了圣意,还给萧瑭买个宅子间接向陛下表忠心,表示了对萧氏子孙的维护。”

段赏嘟囔:“可薛成蹊为了萧瑭那样的人打我,儿子还是觉得委屈。”

“你呀,”段诗正小声说:“京城风起云涌,墙倒马上众人推,萧瑭那样孤零零的小落水狗,我猜用不了两年就得被别人欺负死,还用你出手?”

段赏皱眉,他能得干爹欢心多年,是有些小聪明的:“可是爹,凛闻天给萧瑭买个宅子,这不也是得罪了我们这边、打我们脸吗?”

段诗正冷哼:“不光是他打我们脸,今天薛成蹊没打你的脸?”

段赏郁闷:“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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