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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太巧合了吧?拓跋筝让孟茯这一拉,脑子里?一下冷静了不少,凝着?眉摇头,“阿茯,不对,世间之事便是有千万巧合,但也不能都同时发生,这样的机率太小了。”她说着?,退回桌前,拉开凳子坐下来。

与被她这么一说,一时警惕起来的孟茯说道:“你?这样说的话,好像是有些不对劲,不过她那张脸,总不会骗人吧?”

“眼睛看到的还不一定?是真,何况还能易容呢?此事先不急,反正还有一晚上才能到景州城里,半夜我亲自去探一探虚实,便知晓真假了。”拓跋筝到底是从前吃了不少暗亏,这警惕性便高了些。

孟茯连连点头,就算真是独孤长月家的什么亲戚,但也不急在这一时里。毕竟还要在景州待一段时间呢。

夜幕逐渐落下,窗外的夜雾也越来越深,落下来的雾气攀附在窗柩上,不多时便结成?了霜花。

外面过道里?传来船工的喊话声,孟茯刚要起身去瞧,就被拓跋筝按住了肩膀。

“你?这里?等我。”

她如今怀疑那莫小姐一行?人,所以不敢让孟茯出去。

孟茯无奈,只得留下,“你?小心些。”然后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

然拓跋筝出去没多会儿,孟茯便感觉到船只好像是停下来了一样,忙走到窗前推开那有些被冻住了的窗户,只见外面隔着?一丈左右,便是一片被霜花压得弯了腰的翠竹,借着?船上挂着?的黄皮灯笼,竹叶上的冰渣有些反光,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孟茯莫名有些害怕起来,忙关了窗户,便听得开门声,转身一看原是拓跋筝回来了。

“怎么了?”听着船工的喊声,似有些着?急,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拓跋筝示意她坐下,走过去将孟茯没关好的窗户拉紧一些,“没什么大事,是河面要结冰了,船不敢继续前行?。”

这景州天气和与南海郡截然相反,这才到初冬,便是寒风凛然刺骨,到了夜间温度更是骤然变低,水面容易结冰了。

若是结冰到没有什么,河面有不少船只,河水又是流动着的,是成不了形的。

只是问题在于这天气总是有细雨雾气,温度低了便容易凝冻,即便是这船受得住,船工们也没命去熬。

因此这夜间遇到这样下雾又落毛毛雨的天气,船只是不走的。

所以这会儿便靠岸停泊。

船停下来了,晚饭也比昨日送得早一些。

孟茯看着?拓跋筝一脸认真地拿着银针试毒,她太过份小心了,“我即便是个千金科的大夫,但怎么说也是大夫,有没有毒,我便是看不出来也能闻得出来,你?这般麻烦作甚?”

拓跋筝凝着?眉,收起银针盛饭,“还是小心为妙。”她压力能不大么?沈夜澜没跟着?出来,若孟茯真出了什么事情,不说沈夜澜那里,便是萱儿清儿这些个孩子,她也不晓得要如何交代。

孟茯递了筷子过去,“你?快些吃吧。”又见她如此小心,索性道:“晚上咱歇在一间屋子里?算了。”

拓跋筝颔首,“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已经交代过皓岚戎岚,我夜里?出去,他们会暗中看着?,你?也不用太担心。”

孟茯心说她才没有那么害怕,是拓跋筝太过于小心了。不过终究是为了自己好,孟茯也没再说什么。

只不过这心里?到底觉得他们因着?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便如此紧张防备,往后若不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再出门了,感觉太麻烦大家了。

孟茯自己的感觉,自己就有些像是个负担!

船上无聊得很,又不能出去,免得让拓跋筝提心吊胆白担心,所以孟茯只能捡起在河州路过是买来的话本子,看着?打发些时间。

想是前世各种小说也看过了不少,这话本子拿在手里?总觉得太淡味了,没什么看头,便背着?手踱到盘膝打坐的拓跋筝身边。

也学着她的模样吐纳。

拓跋筝听着她的呼吸声不对,睁开眼转过来头看了看,“你?还是去躺着休息吧,这都是无用功,得长久日月坚持。”

孟茯闻言,叹着气去洗漱上床,但仍旧有些不服气,“你?怎么晓得我不能坚持?”

本来以为这么早是睡不着?的,可没想到上床没多久,竟然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得有人在哭,呜呜咽咽的,声音虽小,但就感觉像是在耳边一样,吓得她猛地睁开眼来,正好见着?拓跋筝弯腰再点灯火,吹灭手中的火折子。

晦暗的空间一下变得明亮起来,孟茯也看到了这呜呜咽咽哭啼声的源头。

莫小姐与她的小丫头两个所在碧纱厨旁边,主仆俩抱作一团,脸上毫无半点血色,也不晓得是受了什么惊吓,那莫小姐如今还浑身发着抖呢。

“这是做什么?”孟茯满脸吃惊,连忙掀开被子怕起身来,捡了衣裳披在身上。

心说拓跋筝不是去调查这主仆俩的身份是真是假?怎么将人给带来了?

拓跋筝已将屋子里?其他的灯盏都给点燃,绕到到桌前来,眼底余光瞟了那莫小姐主仆一眼,“说来话长,你?只怕也睡不好了,今晚她俩都得留在这里??”

孟茯满脸震惊,看了看她,又将莫小姐主仆俩上下打量了一遍:“出什么事情了?”

莫小姐被吓得不轻。

虽然和孟茯早前在甲板上的时候,有过几句话之缘,但这会儿脑子里?满是那个陌生男子凶悍的模样,似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如果她和雀儿不听话,对方是会真的杀了她们俩。

她那么艰难地活着?,守在窑门口给人浆洗衣裳,吃糠咽菜,为的便是将这性命保住,有朝一日能完成?她娘的遗愿。

也幸好她跟丫鬟雀儿是相依为命的,所以两人当时是挤在一张床上的。

那男人不知道,进来抹黑直接到床边就要爬上来,压着?了雀儿,她这一叫惊得那男人要动粗。

莫小姐当时正要反抗,可雀儿却被那男人抓住手里?,她没法子只能放下床边捡起用来防备的灯盏,更不敢出声惊动人,以免那男人失手伤了雀儿。

她这些年来在乡下的无数个艰难日夜,都是雀儿陪着她,两人虽是主仆,可是与那亲姐妹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那男人没得意多会儿,就被随后到的拓跋筝直接敲晕。

拓跋筝看了看莫小姐,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莫小姐那张脸,越看是真越像,“没易容。”方才将这主仆俩带过来的时候,她试探过了,既没有易容,也没有武功,

这话莫小姐主仆俩是听不懂的,但是孟茯却已明白,“这样说来,还真是偶然了?”也就是说,白天拓跋筝说的那些巧合都是合理?的。

不过这两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拓跋筝将她们带来作甚?孟茯满腹的疑惑,看向拓跋筝:“你?吓的?”

她只能猜到这样了,不然这主仆俩怎么一副胆战心惊的可怜样子?

“多半是她的后娘也不乐意她嫁给?那什么病秧子,所以暗地里安排了人,想要毁了她的清白。那人我看着?獐头鼠目的,也非什么善类,已让皓岚审,若是真犯过事情,直接捆起来,待到了景州城里,直接送到衙门里去。”拓跋筝简单地说着?。

她是说得简单,可刚经历过这等恐惧,被陌生男人忽然闯进房中爬到床上去的莫小姐,却没这么冷静。

尤其是眼下又被拓跋筝重新提起,还听到她的猜测,脸色越发难看了。

丫鬟雀儿也傻了眼,“这花氏好生歹毒,她怎么能这样害小姐,不怕死了下阿鼻地狱的么?”

孟茯这个旁听人,也觉得恐怖,也难怪这主仆俩吓成?了这副模样,当下连忙倒了两杯热水,招呼着她们俩坐过来,“快喝口水压压惊。”

莫小姐如今惊魂未定,按理?是现在谁都不信,尤其是孟茯和这拓跋筝,瞧着也是正经人家的娘子,身边却是带着?些年轻小子,没有一个丫鬟,好叫她担心会不会是拐子,又或者是那些个楼里?专门拐年轻姑娘的。

但又想起当时拓跋筝一掌就将那五大三粗的陌生男人给?劈晕了过去,只怕这就是传说中会武功的人。所以人家这般厉害,真要拐卖她们主仆俩,直接一巴掌打晕就是了,完全没道理?多此一举,还在这水里下毒。

因此便拉着?雀儿走过来,捧着热水,被吓得冰凉的小手接触到那被上传过来的温暖,心里?似也踏实了不少,才想起与拓跋筝和孟茯道谢,“多谢两位姐姐。”

“不必客气,先坐下来,也不用担心,那人已经被捆了。”孟茯也顺势在桌前坐下,给?拓跋筝也倒了一杯水,“你?要不去歇会儿?”

拓跋筝摇头,“不用。”走到窗前盘膝打坐,眼睛却看朝孟茯,明显是让孟茯趁机探这莫小姐的话。

孟茯原本是建议拓跋筝绑了那管事的嬷嬷,可如今既然莫小姐屋子里?发生了这等事情,去绑那嬷嬷反而是有些打草惊蛇了。

见莫小姐眼眶里还滚着?泪珠子,便拿了没用过的新手绢递过去,“方才你?也听到阿筝的话了,我们在这一艘船上住了也好几天,她是个小心翼翼的人,船上的人都是什么身份,我们这里?也有数,所以你家的事情,我们也略知晓一些。”

方才莫小姐便好奇,为何拓跋筝会晓得是自己后娘花氏所为,还知道自己所嫁之人是个孱弱卧病在床的。

如今听得孟茯的话,心里?便猜测她只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又是个女人家,比起男子更容易对自己的遭遇生出怜惜之心。

眼下花氏都生出了这种歹毒的心思,远在这河面,她都能如此害自己,那到了府里?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捏扁?

今日是运气好躲过了,可是来日呢?

反正自己如今也没得好选择了,倒不如搏一搏,若这位沈夫人真是仗义之人,岂不是就躲过了这一劫?

因此便也就老实点头,满脸楚楚可怜,“夫人既然已经知晓,那我也不怕家丑外扬,我父亲在景州衙门里当值,管的水利农牧,八年前我娘染病去世,将姨娘花氏扶正,她便说是我天生孤煞,八字生得还硬,将我母亲克死了。当时我祖母身体也不好,也说是我的缘故,我父亲是个孝子,便将我送回老家乡下。”

她说到这里?,坦然地伸出自己一双被冻裂了的粗手,“当初说的是让我在乡下住一阵,每月给?庄子上管事的媳妇银子,叫她照顾我的起居,只是这么几年,银子送没送来,我不知晓,反正当时才过半年我就被赶出了庄子,是下面村子里?的人看我可怜,借了一间破屋子给?我主仆遮风挡雨。”

她不是没有去闹过,也不是没有想着回景州,可她每次离开村子,那庄子上的活计便追来,险些将她打个半死。

这般几番几次,她也受不住,那时候雀儿也还小,只能留下来。

寄去的信,也是石沉大海。

“跑不掉,信也送不出,为了生计我没法子,只能去窑厂给?工人们浆洗衣裳。”

说起这些旧事,一旁的雀儿哭得梨花带雨的,反而要这莫小姐来安慰她。

“你?在乡下老家这些事情,你?觉得你?父亲知道么?”孟茯白天还听雀儿说,莫小姐的嫁妆,他父亲要拿去给?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莫小姐摇着?头,“实不相瞒,我祖母并不喜欢我母亲,花氏是我祖母娘家的侄女,我父亲孝顺,当年才听从祖母的话,纳了她做妾,后来我母亲去了,还是祖母的意思。我父亲也是疼爱我的,我猜想这些事情,他并不知情。”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不晓得父亲待自己还是不是一如从前?

父女俩多年不见,这父女之情有没有生分了?

“那你母亲娘家人呢?既然你父亲这边疼不得你?,你?难道没想过去找你外祖家的人?”做了半天的铺垫,孟茯终于问到了重点。

那原本闭目养神打坐的拓跋筝也抬眼望了过来。

然满心的期待,却只得了这莫小姐警惕的一句:“我外祖家没人了。”

“没人了?就没有什么舅舅,远房的亲戚都没有?”孟茯挑眉,只觉得这莫小姐似乎警惕心挺重的,竟然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提。

莫小姐摇着?头,不再言语。

孟茯见此,看样子这样是问不出什么的,便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还道你?母亲娘家有人的话,我可以帮你送信过去,如今你?这样,正该需要一个真心疼爱你的长辈来替你做主。你?与你父亲这么多年不曾见,你?也不似别的儿女一般时常在他膝下孝敬,只怕已是生分。你?的事情他不上心,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

莫小姐何尝又不知道,可是外祖家若真有人,兴许她母亲也不会早早就那么去了。也只能独自难过,片刻像是认命了一般,“兴许我真如同花氏所言,天生就是这孤煞之命吧。”

“你?小小年纪,怎就如此颓废了?何况这不是还没到景州么?我还有别的法子。”孟茯想既然她这脸不是易容的,又提了独孤家,必然是跟独孤长月有些关系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回了城里,被那花氏拿捏。

“什么法子?”莫小姐虽将话问出,但心里?却是防备着?的。

哪里曾想,孟茯却指向那窗前打坐的拓跋筝,“她武功厉害,你?也见识过了吧?”

莫小姐颔首,不知她是何意?

拓跋这也好奇,孟茯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就听孟茯说道:“我瞧你今年也不过十五岁的模样,我们大你?七八岁是有余的,不如你?认她做你?舅妈,到时候领着?她去莫府,一切有她与你?做主,如何?”

且不说莫小姐被她这话惊得小嘴张得圆圆的,便是那端正坐着?的拓跋筝也被吓得不轻,急道:“阿茯你做什么?”

孟茯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你?既然将人从虎口中救出,不如好人做到底,断然没有眼看着?她又落入狼窝的道理?,对吧?可是你方才也听到了,她外祖家没人,如此你就假装她舅妈,跟着?她去莫家,也省得叫她那歹毒的后娘害。”

“那你为何不去?”拓跋筝向来是个沉稳冷静的人,一般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着急的,但因此事与那独孤长月可能有关,她心里?莫名就慌张起来。

“我已嫁了人,比不得你?个单身女子方便呀。”孟茯这借口找得蹩脚,不过也不给?拓跋筝反驳的机会,而是转头问着那仍旧没反应过来的莫小姐,“你?愿意么?有她帮你?,我虽不说你可以在莫家横行?霸道,但若是你不愿意嫁给?谁,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愿意给谁,她都会帮你。”

若真这样,莫小姐是求之不得的。

“可你们为什么要帮我?”难道真的是人贩子,到时候不单骗了自己,还要将莫家的家产骗走?

不是她要将人往坏了的想,而是这些年的经历,叫她晓得世间好人难寻。

即便她们在乡下住的那破屋子,不过两年,原主人家也要来找她们要租子。

所以如今平白无故有人帮她,反而总觉得对方有什么不良的动机。

“她是江湖女侠,专做这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之事。”孟茯也没料到,这莫小姐防备心如此之重。

按理?小姑娘在外头,有些警惕心是好的,可她这也太重了吧?

但雀儿那小手却暗地里偷偷地拽着莫小姐,似乎再劝她答应一样,孟茯甚至听到她叽叽咕咕的声音:“小姐,现在咱们这处境,横竖都是一刀,就算她们是骗子,被她们骗也比被那花氏害要好。”

是啊,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莫小姐有些动摇,反正母亲留下的东西,自己是拿不到的,与其便宜了那对母女,不如被她们骗去。

最起码……

她转头看了拓跋筝一眼,最起码她还救了自己。

于是便点头,“如此,就麻烦女侠了。”

“什么女侠,叫舅妈就好了。”孟茯连忙笑着?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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