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她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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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站在小木屋门口正沐浴着灯光的少女全身上下不着一缕,只用一条白色的长长布带将双眼虚蒙住，雪白的带尾垂在她乌黑的长发间，共同在夜晚的微风中不断飘荡。

尽管这个少女浑身赤·裸,身形纤细匀称,但众人却没有一个因为看见了异性的身体而感到羞窘,原因就在于相较于她的一·丝·不·挂来说,那具身体上被白井医生所改造的痕迹更让人惊骇且愤怒。

只见少女的小臂、腹部、大腿等部位均对称地缝着十数双丑陋的眼睛,借着木屋内漏出的灯光,他们甚至能清楚看到眼角处被新鲜缝合的刀口，那些眼睛全都没有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球如?同长在皮肤上的肉瘤一般,还?不时骨碌碌地转动一下,提醒着人们这并不是什么虚假的装饰品。

“你居然,居然在她的身上弄这些？”南弘指着白井医生的手都在颤抖，健太的换眼手术还能托个治病的名头,而白井对这个少女所做的改造,完全就是恶毒了。

南弘不是没有见过身上长眼睛的妖怪，百百目的手臂上不也有数双眼睛吗？但是人家是自然形成的妖怪外貌，眼睛平整，眼皮一合便毫无痕迹，可是白井医生强行给人体移植的这些妖怪眼珠，丑陋而又恶心，更重要的是它们透着一股腐朽恶臭的气息,这根本不是世间应该出现的产物，它们反映出了白井医生扭曲又邪恶的灵魂。

南弘为那个不知名的人类少女感到深深的愤怒和怜悯，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倒霉地被白井医生诱骗改造。

然而扭曲又邪恶的白井医生却自我感觉良好，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还?挂着一副温柔的笑容，“你看，我做了那么多次换眼手术，但从一开始我就有直觉，妖怪的器官跟人类的相容性如此好，那么把它们移植到人体的其他部位会不会成功呢？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当然白井医生觉得这次的成功跟这个叫由梨的女孩的体质也有关系，不知是什么原因，由梨的身体里本来就存在着一股不同于人类而是跟妖怪更相近的气息。

初一见面，白井医生便感受到了由梨的异常之处，毕竟他在改造人类方面做了许多年的研究，对人类、妖怪、移植了妖怪器官的人类所具有的不同气息都极其敏感。

上一次他见到类似的情况还是在学校里一个恶名远扬的女生身上，可惜他从那个女生身上感觉到更多的是腐朽的气息，而非生机，因此，他也就没有下手。

而见到由梨之后，白井医生不禁意动，他的实验计划的最终一步便是尝试非对应部位的移植，他直觉这种移植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定然无法承受，但这个是人类又非人类的女孩却是绝佳的实验材料，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可惜，白井医生心中叹气，他没有时间了，如?果再给他一些机会，他有自信一定能研究出针对普通人类的实验方案，并且一定能完成得更天衣无缝更加唯美，不像现在为了验证可行性，他只能在匆忙中单单移植了眼球，搞得完全破坏了人体的美感。

另外，他现在手中的妖怪素材只有眼睛，以前也不是没让土御门少爷帮忙抓过其他的妖怪实验，可是结果都很不好，无论是手、脚、耳朵还是其他，那些妖怪的器官一但移植过去，人类的身体便会开始腐坏，只有眼睛，只有这只他的家养妖怪的眼睛是唯一成功的素材。

“你对个头，你这个人渣。”贺茂小少爷愤愤不平，“你问过她的意见吗？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可怜的少女？还?有那些被你做了实验却又灭口的人，你还?有良心吗？”他显然已经完全忘了少女出现前说的话，那明显是跟白井医生相熟的语气。

“哈哈，我的手术可是征得过她的同意的。”白井医生狡猾地说，虽然是在欺骗和隐瞒的情况下。

身处讨论中心的由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仍旧笔直地站在门口，站在白井医生身边一动不动，可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她的灵魂深处并不如?外表一般平静无波。

昨日被白井医生半推着进入手术室后，她便被放倒在了手术台上，冰冷的药剂随后被推入体内，很快她便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是在强烈的无影灯下，她睁开眼，能够看见刺目的灯光却无法转头避开，她能感觉到浑身疼痛却无法移动哪怕一下手指，她的灵魂被困在了体内，她能清晰地体会身体中哪怕最细微的变化，却完全无法控制一根毛发。

她听见白井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听见他对着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她的身体便不由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

“她”翻身下了手术台，不太利索地撕下一条床单蒙住眼睛，她看不见了，但能感觉到“她”开始向外走，同时嘴里发出让自己陌生的声音。

“她”说：“不许，你们，抓，抓他。”

“她”的发音还不太标准，似乎并未习惯她的身体。

是谁？是谁在控制我的身体？由梨从灵魂中发出质问，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她只能绝望地困在漆黑的一角，任由“她”带着自己的身体走出木屋，站在一院子的人前。

而就在此刻，就在白井跟贺茂两人吵个不停的时候，由梨正在身体里挣扎，她想要张口求救，却连嘴唇也无法颤动一下。

“白井，你私自进行人体实验，不仅害了许多人类还?残害了众多妖怪，我们现在就是来抓你的。”南弘叫停了贺茂小少爷，让他不要再废话了。

白井医生倒是坦然，他淡笑着说，“我也说过，我不会抵抗，随你们带我走。”他说着向前一步，看样子倒很是主动。

不过其他人可不会因为他的识趣而有任何好感，坏事都做尽了还?来显示自己的坦然无畏，真是更恶心了。

狸二三三接收到南弘的眼色，正要上前把白井医生扯过来，就见那个一直如同背景板的女孩动了，她一伸手挡住了白井医生的步伐，磕磕巴巴地说，“不许，你们抓他。”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在那女孩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把手术刀，此刻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你想干什么？”贺茂小少爷皱眉，“他把你改造成这样，你还?要护着他？难不成你是自愿的？是不是他欺骗了你的感情？”也不知道小少爷脑补了哪里的狗血剧，说得越来越跑题。

我怎么会护着他，我现在都想杀了他！由梨的灵魂在咆哮，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自己是被白井给骗了，什么变强，什么帮忙，她是变强了，但也成了另一个鬼东西了，成了一个旁观者。

不，不是旁观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走动，能体会到每走一步，每移动一下带来的疼痛，手术中还?未愈合的伤口似乎崩裂，有鲜血顺着皮肤滑落，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能百分百感受到每一分痛苦，这样无力的感觉真是比死还不如?，这样还真不如?做一个无关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