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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在门外看雨,回转身,敖广已穿戴整齐出来。

帝俊道:“醒了?”

敖广道:“嗯。”

帝俊看着他脸色,问:“身体还有不适吗?昨晚……”

敖广道:“无事!”大概帝俊昨晚待他睡着之后又为他疗过伤,此时并不觉疼痛,只是仍有些异样。毕竟昨晚,帝俊好似在报复他似的做着那事。

帝俊看着他,敖广脸色有些苍白,双眼浮肿。敖广见他看着自己,便把眼睛看向别处,不愿看到他。帝俊伸手想触碰一下他的脸庞,被他的动作生生逼得忍下了。

帝俊道:“敖广,我要怎么做,才能使你快乐?”

敖广道:“你死了,我便快乐了!”

帝俊道:“此话当真么?我死了你当真快乐?”

敖广道:“当真!”

敖广看向他,问:“你会死吗?”

帝俊笑:“不会。”

敖广道:“那还有甚好说,我只怕永远不会快乐了!”

帝俊听了,笑容僵在脸上,看了他许久,道:“这样也好,你不快乐的样子也美,楚楚可怜。”

敖广看了他一眼,未说什么,进屋去了。帝俊跟着进屋,又将桌上布了精致早点,对敖广道:“吃点东西吧。你该饿了。”

敖广并不推辞,过去坐下,慢慢地吃将起来。

帝俊坐下,眼睛不错地看着他,心想,终究一件玩物而已,还是不要奢望他有什么感情了。自己高兴便好。只要他在眼前,每日看着他,把玩着他,和他说说话,如此即可。何必奢望太多?那些本就不应该。得到他的身,便可。心,无所谓了。

帝俊道:“你要去人间玩玩吗?”

敖广道:“不去!”

帝俊道:“那便回天上去吧。”

敖广听了,不吭声,帝俊看着他,道:“怎么,不愿回天上?”

敖广道:“还是去人间看看吧!”

帝俊笑:“好。”

两个吃了早点,外面还是下雨,帝俊道:“冒着雨去么?”

敖广望了望天,呼来一阵风,将黑云吹到别处去了,此时骤雨初歇。

帝俊道:“能呼风唤雨,着实有趣。改日你也教教我吧。”

敖广道:“天生的,想学,重新投胎吧!”

帝俊道:“龙生龙,凤生凤,即便重新投胎,我也不是龙啊。”

敖广不言,两个一起行到集市上,这却也奇,镇上并不曾下雨,地面俱是干的。

两人旧地重游,并无目的,只是徒然观看,不知不觉又行到那家酒楼。百年过去,此店依然屹立不倒。敖广立在那里,有如隔世之感。

帝俊道:“就这么看着,不进去么?”

敖广迈步行了进去,里面摆设已然换了,只有大致轮廓还似原来。大概经营此店已是儿子或是孙子辈了吧。人类寿命短暂,不过眨眼之间,又换了一茬。

帝俊和他一起,仍坐在原先的位置。此时已近晌午,正是人多之时,店内有些嘈杂。敖广身在这嘈杂之中,却恍若未觉。帝俊按着百年前敖广点的菜式,又点了一遍,还点了两壶酒。

待得酒菜上齐,敖广只拿了酒杯斟酒,百年前他也是如此,但那时恣意洒脱,何似今日,受迫于人,身不由己。敖广捏了酒杯一仰而尽,末了,只得了七字真言:物是人非事事休。

帝俊看着他道:“你今日不太开心,有想去的地方么?要回东海么?”

敖广道:“不回!”又斟了一杯。

帝俊道:“那你想去哪里?”

敖广道:“下地狱!”说着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帝俊道:“果真?地狱有甚好看的?都是鬼魂。”

敖广看了他一眼,难得帝俊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他想下地狱,不是想去地狱看看!

酒过三巡,帝俊滴酒未沾,只用筷子夹了几粒花生米来吃。

敖广看着他,不悦地道:“你怎的不喝?我喝酒,你就在旁边看着吗?”

帝俊道:“总得有一个清醒,你若是醉了,我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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