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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吒道:“是啊,娘!”殷夫人看着金吒木吒,感叹着:“是啊,没想到,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哪吒怕殷夫人被那三人抢了去,恨不得去扯马缰绳了,却听殷夫人道:“我不能久呆,等下便回去了。”其余四人听了,不由都有些落寞和不舍。

殷夫人道:“我此次来,一是看望你们,二是将这马物归原主的。”

李靖听了,看向她,殷夫人看着他,道:“李靖,这马便还你吧,放在乾元山闲着也是闲着。”

李靖点了点头,哪吒道:“娘,那你骑我的马吧!”

金吒道:“娘,你骑我的!”

木吒道:“娘骑我的!”

殷夫人道:“我谁的都不骑,这便回去了。”

“啊?这么快吗?”哪吒不舍地道:“再留两日吧,乾元山有甚好的!”

殷夫人笑了,“乾元山没甚好的,却是娘的家了。”殷夫人说着看向李靖,道:“烦你送我回去吧。”

李靖点了点头,殷夫人交代了三个儿子几句,当下夫妻二人骑了青骢马又向天边去了。剩下三人看着天上,心里不舍却也无法。

哪吒看了一眼金吒木吒,没什么感想,骑了马往后边去了。

金吒木吒对视了一眼,也没什么说的。

哪吒爬上了何大夫的马车,把祈远丢去骑马,他抱了何大夫在马车里腻歪起来。

何大夫问他:“你怎么了?”

哪吒抱着他道:“我娘来了,又走了。”

“哦,”何大夫轻抚着他的背,道:“你想你娘了?”

“嗯,”哪吒轻轻应了声,将他搂更紧了些。那力度之大,何大夫都快被他勒死了。

哪吒心里郁闷极了,不是郁闷他娘来了又走了,而是郁闷他娘和那另外三个人不可分割的关系。她不只是他的娘,也是那两个哥哥的娘,虽是哥哥,他却当他们外人一般,现在他们和他抢娘呢。这令他极度不爽!

何大夫安慰他道:“等打完仗了就可以回去了,反正也没几年。”

哪吒在他耳边道:“你怎么知道没几年?”

何大夫道:“我……我猜的。”

哪吒道:“饼饼,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啊,”何大夫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就好。”哪吒抱着他,道:“你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哪吒推开了他,低头口勿了下去,他在外面受到的委屈,会在他这里获得安慰。占有他让他心里快慰无比。哪吒很急切地索耳又着,何大夫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又不忍推开他,最后还是哪吒放开了他,莫着他的脸,深情地道:“等打完了仗,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何大夫一双含水的眼睛看着他,气喘吁吁地应着:“好。”

哪吒将他抱在了怀里,心里盈满了幸福。

娘亲和媳妇的区别,就是娘亲陪你走完前半生,而媳妇陪你走完后半生。

哪吒想,娘亲不是他一个人的娘亲,媳妇却是他一个人的媳妇。是他一个人的。哪吒讨厌和别人分享东西。

李靖送殷夫人回到乾元山脚,李靖扶了她下马,看着她欲言又止。殷夫人看着他道:“你变了很多,变老了。”

李靖道:“你还是一样貌美,没怎么变。”

殷夫人笑了下,道:“或许是这里有些仙气,很养人。”

李靖看着她,道:“等打完了仗,我……”

殷夫人道:“你怎样?”

李靖道:“我来接你。”

殷夫人转身道:“不必了,我们夫妻情分已尽,从此各自安好吧。”

李靖听了,急道:“夫人!难道你真要因为那逆子和我如此生分么?”

殷夫人道:“我和你生分,不是因为哪吒,而是十多年前我曾回去找你,但你,却娶了妾。”

李靖听了,看着她,惊讶地道:“你,你曾回去过?”

殷夫人看向他,道:“对,回去过。”

李靖道:“我娶妾,是因为!因为……”

殷夫人道:“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如今在此修行,亦觉心内平静。李靖,你且去奔你的前程吧,我们就此别过了。”殷夫人说完,转身离去。

“素知!”李靖叫住了她,殷夫人停住了脚步,李靖看着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心中只有你。从未变过。”

殷夫人听了,不为所动,继续前行上山去了。李靖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去,心内一片落寞。

李靖牵了青骢马,青骢马在乾元山养得膘肥体壮,过了十多年优哉游哉的日子,如今李靖一来,好日子又到头了。青骢马看着李靖那张哭脸,心情也不怎好。李靖骑上了青骢马,青骢马展开了翅膀,飞去了。

李靖虽然在夫人那里受挫,但骑了青骢马一阵,被风吹着,苦闷吹散了些,心情又好了起来。青骢马失而复得,还是令他十分激动。这十多年,李靖思念这匹马儿一点不比思念他夫人少,当你享受过一日千里的快意,是受不了那些慢吞吞的普通马儿的。

李靖每次骑那些普通马儿,都觉得心里憋屈得很。没有了青骢马,他作战也没有优势。像在绝龙岭,他倒想着用他的玲珑宝塔去降对方的法宝,但他连座山岭都翻不过去,还有甚好说!如今这匹马回来,他底气足了不少。

李靖骑了青骢马回来,已经大晚上了。李靖得了青骢马,更加爱惜起来,喂水喂料,亲自动手,生怕怠慢了它。青骢马看在他如此爱惜自己的份上,姑且让他使唤使唤吧。

金吒木吒见父亲回来了,不由又问起殷夫人的事。

李靖道:“你们娘如今在乾元山修行,不用担心她。”

金吒道:“那她还回来么?”

木吒道:“爹,乾元山不就是哪吒修行那里吗?打完仗哪吒回乾元山还能见着娘,我们什么时候得见呢?”

李靖叹了口气,道:“此事再说吧,见还是能得见着的。”

“可是……”木吒还要再说,李靖有些不耐,道:“都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行军呢。”

金吒木吒见父亲有些不耐,对视了一眼,便不再说什么,告辞离去了。

待走远些了,木吒对金吒道:“大哥,你说爹和娘关系一直这么僵着,还不都是因为哪吒么,娘一点都不疼我们,只知道疼哪吒!”

金吒道:“爹也不疼哪吒,你这样想会不会好受点?”

木吒道:“可是……我们不是一家人么?”

金吒道:“唉,说是一家人,却又四分五裂,能怎么办呢?你我都是修行之人,也不要看得过分重了罢。”

木吒道:“可是哪吒如此大逆不道,丞相还如此看重他,我心内不服!”

金吒道:“你不服又能怎样呢?哪吒确实比我们能打,实力摆在那里了。”

木吒道:“不过是他来得早些罢了,待久一点,我们也能立功,到时大家就对我们刮目相看了。”

金吒道:“你有心是好的,先去歇着吧。”

哪吒在何大夫那里腻歪了半日,就回去了,倒是祈远骑了半日马,巅得屁股痛。祈远苦不堪言,却不敢抱怨什么。他还是很怕哪吒的。祈远怕哪吒可能要追溯到祈远当小学徒那会儿曾好几次打扰了他和何大夫的好事,哪吒瞪他都快瞪出窟窿来了。若不是看在何大夫的面子,祈远感觉哪吒真会揍他。

何大夫见祈远在车里扭来扭去,忍不住道:“怎么了,有什么咬着你吗?”

祈远听了,脸上一尬,道:“没有,坐久了屁股有点痛。”

“哦,”何大夫看着他,“要不咱们下去走走吧?”

祈远想了想,觉得也好。他们便一起下去走路。

夕阳的余晖照着,大地一片金黄。他们所过之地,仍是一片枯黄,这枯黄上又冒了一点点新芽,感觉过不久应该就春回大地了。

夜幕降临,气温也降了不少。两人走着,出了点汗,风一吹,就开始哆嗦。最后两人又回马车上去了。

辎重部队抵达安营地点,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哪吒虽然在何大夫那里得了些安慰,但心情仍是落寞。

雷震子见了他,道:“你小子咋了?自从你娘走了之后你就沉默了,怎么,你还吃奶啊?”

哪吒白了他一眼,“再逼逼老子撕烂你的嘴。”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雷震子手肘撞了他一下,道:“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呗。一个人憋在心里是要闹哪样啊?”

哪吒道:“关你屁事。”

雷震子道:“去了何大夫那里心情也不好?连何大夫都不能安慰你那颗寂寞的心?那事情可大发了!哎,黄天化!这里有位哥需要你的特殊指导!”

黄天化见有人叫他,又见哪吒在那里,不由迈步走了过来,道:“咋了,需要啥指导?”

雷震子道:“他有点想不开。”

哪吒忍不住开骂:“我草你,雷震子!谁他妈想不开了,你他妈真是够烦,能不能让老子安静会儿!”

雷震子看向黄天化,示意他道:“你看,疯狗一样。”哪吒听了想捶他。

黄天化道:“有啥大不了的,干嘛发火啊?”

哪吒道:“你是不知道,有时候这小子烦人得很!”

雷震子道:“我那不是怕你想不开吗?我是好心开导你,你小子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哪吒瞪了他一眼,到底忍着没去捶他。黄天化道:“有事说事,老子忙着呢。”

雷震子道:“你除了抱男人有啥可忙的?”

黄天化道:“老子就是忙着抱男人,咋地?”

雷震子道:“那你去吧。”

黄天化看向哪吒,道:“那老子可走了?”

哪吒不耐烦地道:“走吧走吧。”

黄天化风一样地来,又风一样地走了。雷震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啧啧两声,道:“你看黄天化,活得多潇洒,老子就没见他有什么烦恼,人生啊,就得像他这样没心没肺!”

哪吒看向黄天化,确实很少见黄天化有什么烦恼,不过听说黄天化身世也挺悲惨,他的母亲弟妹都被纣王害死了,说不定在无人的时候也是独自舌忝舐伤口呢。或者不停换人寻找新鲜感,也是释放心中苦闷的一种方式?哪吒忍不住在心中为黄天化洗白,奈何黄天化一身污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雷震子道:“他可真是玩得开,哪吒你说他咋还不得那个呢?”

哪吒皱了皱眉,道:“得哪个?”

雷震子看向哪吒,道:“就是那个啊,花柳病!”

哪吒讥讽道:“你懂得可真多!”

雷震子嘿嘿一笑,道:“你不懂么?哪吒,你可不要学他,黄天化他不是个好人。”

哪吒道:“那你就是个好人了?”

雷震子道:“起码兄弟我不会害你啊!你说你,跟黄天化学那么多干嘛,没得最后染了什么病……”

哪吒道:“我能染什么病?我是莲藕人。”

“哦对,”雷震子忽然想起来,道:“你是个莲藕人,真让人羡慕。”

“羡慕屁,”哪吒道:“不死不灭,就好么?有什么痛苦,都得扛着,想死都死不了。”

“别介啊,”雷震子道,“我要是有你这命我就烧高香了,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哪吒道:“那我问你,如果给你不死不灭了,但你妻子,她是个凡人吧,凡人总有死的那天吧,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觉得那滋味好受么?不好受吧,但是你得忍受着,一直忍受着……”

雷震子道:“哎你可别咒人啊!”

哪吒道:“我只不过在阐述事实罢了,凡人总是要死的。”

雷震子道:“可我终究不是你啊,我跟她相守这一世就够了。”

哪吒道:“所以你羡慕我,我也羡慕你呢。”

雷震子道:“难不成,你在担心何大夫会死么?”

哪吒道:“嗯,他死过一回了。还有我娘,她也是个凡人。”

雷震子道:“那不是还没到那一天么?你就好好珍惜眼下呗。要不让你师父给他们一人弄个莲藕身陪着你?”

哪吒道:“人各有命,难道你不懂这个道理么?我本就不是凡人,我是灵珠,我师父需要我帮他完成任务,才帮我造了莲藕身,谁知我娘和……何大夫又是什么命运呢?”

雷震子想到“人各有命”,也不吭声了。两人站在风里半晌,雷震子也觉得有点冷了。哪吒却不觉得冷,雷震子道:“我看啊,咱们还是吃了饭早点歇着吧,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再想!”

夜里哪吒抱着何大夫入睡,却睡得不怎么安稳,可能白日忧思过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哪吒夜里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塔楼之上,风吹着衣衫猎猎作响。他孤独地站在那里,神思恍惚,望着天空中的星星,那星星闪闪烁烁,他的心也跟着闪闪烁烁,敖丙去哪里了?他心中一直有这个疑惑。

哪吒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转过身来,看到敖丙站在身后,衣着华贵,是他所未见过的耀眼,敖丙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哪吒对他笑,敖丙也对他笑,待得哪吒扑过去拥抱他的时候,敖丙忽然如同烟雾般散去了,饼饼!哪吒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口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还在扑通扑通跳。

何大夫察觉到他的动静,也醒了,问:“哪吒,你做噩梦了?”

“嗯,”哪吒将他抱了过来,把人箍得更紧了,“还好只是个噩梦……”

何大夫柔声安慰着,“没事的,噩梦而已。”

哪吒平复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他莫了莫何大夫的脸,触感真实,不由又道:“没事了,你快睡吧。”

“嗯,”何大夫轻声应着,抓了他的手交握着。哪吒感觉心安了些。

何大夫闭上了眼,哪吒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哪吒不知梦中是什么意思,为何那种孤独之感竟然如此凄凉悲戚,令人心惊。难道这梦预示着什么吗?难道以后他的饼饼仍是要离开他?哪吒想到以后,竟然一片茫然。他们的命运,太过莫测。自己是可以不死了,但是敖丙呢?他可以不死么?他的这个身体,可以维持到几时?

有很多事,哪吒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担忧。敖丙的命运其实早已经注定,从他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哪吒后半夜彻底失眠了。翌日起来精神不济,但也不影响什么。收拾收拾又继续行军。

在一马平川的地方行军,有些无聊。行军是有些无聊的,对于哪吒他们来说,痛痛快快地打一场,那才叫刺激!不过还得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才行,若是对手太弱,也是有点无聊。三两下就把人削了,有什么意思呢?好比下一盘棋,对手太垃圾,实在没什么意思。对吧?

雷震子却不这么认为,他倒希望一路太平,最好太平到朝歌,打都不用打,直接把那纣王推翻了,然后他就可以回穿云关,陪着老婆孩子了。雷震子经常做着这样的美梦,这也是很多将士的美梦。一战成功名,荣耀归故里。家中妻老小,笑脸喜相迎。东家问长短,西家问短长,脱我旧军装,从此乐太平,啊乐太平!

大军行了数日,这日又来到一个地方,看来此行又有些坎坷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给大家理一理人物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一帮仙人派自己徒弟去助周伐纣、死后封神的故事,括号里是他们徒弟:

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的十二弟子:广成子(殷郊)、赤精子(殷洪)、清虚道德真君(杨任、黄天化)、太乙真人(哪吒)、玉鼎真人(杨戬)、灵宝大法师、黄龙真人、普贤真人(木吒)、慈航道人、惧留孙(土行孙)、道行天尊(韦护)、文殊广法天尊(金吒)。

其他弟子:燃灯道人(李靖)、云中子(雷震子)、姜子牙、申公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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