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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韦护应着,薛恶虎掀帘出去,一片白光忽然出现在韦护眼前,韦护被刺得不由伸手挡了下,帐帘放下,帘内又恢复了昏暗。韦护转过身,搂着腰,忍耐着走到床旁,扑在了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什么事都不要喊他了,就算世界末日他也不想起来了。韦护躺在床上歇着,帐里闷热,不透气,韦护因为忍耐过度,又出了一头的汗。韦护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那人总是这样,让他如此痛苦,完事之后拍拍屁股走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韦护真的也想上他一回,让他体会一下这种痛苦。

韦护闭着眼想着,为什么受苦的总是自己?上辈子欠着他的吗?韦护想着想着又不由想到了第一次,感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是自己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的,如果第一次他在上面,说不定,现在的局面就完全颠覆了。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怂呢?难不成杨戬还能杀了他么?

韦护捂着脸,真是悔不当初。汗水都粘在了他手上,韦护觉得热了,干脆解了外衣,穿着里衣,这样没那么闷了。

薛恶虎拿来了饭菜,韦护起来吃了两口,又没了胃口,让薛恶虎自己拿去吃。

韦护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杨戬还好好的,又去丞相那里议事了。表面上还是看不出来他经历了什么,就像昨日他失落没人看得出来,今日他不高兴也没人看得出来,他也不是没有任何表现,他的表现是,更沉默了。不了解他的人,只以为他这样一定是在思考着什么厉害的计划,了解他的人,不好意思,没有了解他的人。

姜子牙见了杨戬,问他可去问了是否可以造冰桥。

杨戬道:“他说可以。”

姜子牙和杨戬都很默契的没有说具体是谁,大家也都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众人也没多在意,很快就考虑起了再次攻城之事的细节。上次就是因为错估了雷震子的能力和对方的防守能力,导致城门没有及时打开,贻误了战机。

此次杨戬申请出战,并且要求哪吒和他配合打开城门,只要城门打开了,攻下潼关不过是时间问题。

姜子牙点了点头,道:“既这样,那你便一起出战吧,只是万事小心。”

有人又道:“潼关城门楼上有很多弓箭手,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不然死伤也会很多。”

杨戬道:“不如让雷震子、李将军、金吒、木吒一起攻上城门楼,底下先行过去的将士拿着盾牌,亦能抵挡一阵。”

众人一听,觉得可行,但转念一想,道:“那这领兵之人……”

黄飞虎此刻也在,他道:“末将愿领兵!”

姜子牙道:“好,飞虎,那此次便由你领兵。”

黄飞虎领命,但还需一位从后策应,姜子牙想让邓婵玉和土行孙夫妇去,众人觉得可以。

基本策略已经定下,剩下就是些细节问题,比如何时攻城,姜子牙卜了一挂,卦象显示后夜攻城有利。

当下便定下了后夜酉时三刻攻城。

雷震子被丞相罚闭门思过三日,他便真个在帐中闭门思过。天气炎热,营帐中如同蒸笼一般,他在里面不吃不喝,自我折磨,认为如此才起到惩罚的作用。

杨戬从丞相那里出来,便去找雷震子。此举亦是丞相的意思,让杨戬去劝说他,将功折罪。

杨戬到了雷震子帐前,喊了一声:“雷震子,在里面吗?”

雷震子在帐中听到杨戬的声音,感到诧异,这厮找他干嘛?雷震子在帐中应着:“在呢,进来吧。”

杨戬掀帐进去,看到雷震子坐在床上,看到他进来,站了起身,道:“杨戬,找我什么事?”

杨戬道:“你还好吧?”

雷震子道:“也就那样。”

杨戬开门见山,“丞相有新的攻城计划,定了后夜酉时三刻攻城,这回,你的任务是,和李靖将军,金吒木吒他们三个一起对付城门楼上的弓箭手。丞相有意让你将功折罪,莫要辜负了丞相的好意。”

雷震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杨戬道:“你真是在闭门思过吗?”

雷震子道:“不然呢,丞相让我闭门思过三日,明日便可出来了,刚好打仗也不耽误。”

“雷震子,”杨戬看向他,道:“此事也不全然怪你,是上面考虑不周。”

雷震子道:“不管怎样,也是因为我能力不足,不堪当大任,如果是哪吒来,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难得丞相这样信任我,我却搞砸了。”

杨戬道:“哪吒有哪吒的优势,你有你的优势。”

雷震子笑了下,“我有什么优势?打仗我不如哪吒,探查消息我不如你,我除了一对翅膀能飞,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杨戬道:“这已经比很多人强多了。”

雷震子不再反驳,杨戬见他仍是满心自责,有些不忍,不由道:“如果这是丞相刻意安排的呢?”

雷震子听了,不解地看向他,“丞相刻意安排的?刻意安排什么,难道他刻意让将士们去赴死?”

杨戬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也许有些阴谋论,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丞相为什么不让你和哪吒的位置调换呢,你去放下吊桥显然更轻松些,而哪吒去打开城门,也更容易。”

雷震子道:“这就是扯谎了,放吊桥是哪吒提出来的,开城门也是哪吒建议,我同意的。”

杨戬道:“你不知道有个词语叫顺水推舟么?”

雷震子看向他,有些不悦,“杨戬,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来挑拨我跟丞相的关系,还是挑拨我跟哪吒的关系?”

杨戬道:“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呢?”

雷震子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杨戬道:“你知道军中有多股势力各自为政吧?”

雷震子点了点头,等着他说下去,杨戬继续道:“他们都是来投奔丞相的,但对于丞相来说,更值得信任的当然是自己从西岐带出来的部下了。这部分将士自然也成了军中的主力。而外来的呢,黄飞虎的黄/家军,邓婵玉的邓/家军,李靖的李/家军,这三股势力是外来的,也风头正盛,如果不能融合,就是分裂了。若是分裂,也会扰乱军心。前阵子不是传出谣言说这是一支被诅咒的军队么?你以为是谁传出的,难道是丞相自己的部下传出的吗?”

雷震子沉默了,杨戬道:“明着打压是不行的,会寒了天下志士的心,如果让他们冲锋陷阵,给他们立功的机会,哪个不欣然而往呢?死多死少,都全了好名声,也为己军谋得了利益。无论战死,或不战死,对大局,对丞相都没什么损害。”

雷震子道:“我感觉你纯粹在胡说八道,我不信丞相如此不重视将士的性命。杨戬,你的聪明才智是不是用错了地方?连丞相你也怀疑了吗?”

杨戬道:“你们打这一仗,邓/家军、李/家军全军覆没了,接下来的一仗你猜谁领兵?”

雷震子想到了什么,道:“难道是黄老将军?”

杨戬点了点头,道:“不错。”

雷震子不敢相信地道:“巧合吧?”

杨戬道:“谁知道呢?反正总得有人冲锋陷阵,而冲锋陷阵的都是别人,丞相一直保存实力。”

雷震子道:“你这不废话吗?打仗不保存实力,能打得到朝歌吗?还有那么长的路。”

杨戬道:“所以,听我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你打不开城门,真不能全怪你,说不定你也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呢,真不必太过自责。”

雷震子还是不敢相信,道:“杨戬,你该不会为了安慰我,在编故事吧?我绝不相信丞相是这样的人。”

杨戬笑了下,道:“他是个好人对不对?我承认,丞相待我们都不错,但从西岐一路到这里,他肚里没点算计,能统领三军吗?或许在他眼里,那些不是人命,只是伐纣大业上必须牺牲的棋子罢了。”

雷震子道:“这样的牺牲有什么意义?再说,他也料不到我开不了城门啊。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杨戬道:“我不是说了,即便你开了城门,攻进去了,丞相也没什么损失吗?但是下次,冲在前面的还是那些人,你信不信?”

雷震子道:“当兵打仗冲锋陷阵不是很正常吗?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躲在后方当缩头乌龟吗?总得有人冲锋吧。一件简单的事被你说的这么复杂!”

杨戬道:“这又说的不对了,我又不是自愿躲在后方当缩头乌龟,是丞相不让我做先锋,只给我封了个督粮官,我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要违抗军令吗?”

雷震子道:“那你便回去好好督粮吧,不用操心我的事了。”

杨戬道:“我言尽于此了,信不信由你。”

雷震子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转身出去了。雷震子躺回床上,又想了一回,感觉杨戬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若是让他们死在战场上,也是死得其所,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这是必要的牺牲。即便是李将军和邓将军,也不敢有怨言。但是这两位将军却被“正当理由”架空了。如果黄老将军的部下也在攻城时牺牲了,那么黄老将军也一样被架空了。那么军中最后就只剩下丞相的主力军了。再没有人敢不听丞相的,也不会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了。

雷震子翻了个身,他热出了一身汗,人都酸臭了,却恍若未觉,他还是不相信丞相是如此卑劣之人,借刀杀人,这也太……太那啥,不符合他的形象了吧,那么老实和蔼的一个老人家。会不会只是巧合呢?说不定纯粹是巧合,只是杨戬在编故事罢了。雷震子想到最后,也有些迷茫了。

刚好这时哪吒也来了,赶巧都凑一起来看他,哪吒带来了些吃的,跨进帐/篷就道:“雷震子你在里面修仙呢?”

雷震子听到哪吒的声音,从床上爬了起来,哪吒走到床边看着他,闻到一股臭味,嫌弃地离远了点,道:“你这是几天没洗澡了?都酸了,真恶心。”

雷震子坐床上看着他,道:“你来干嘛?”

哪吒把饭碗给他,道:“听说丞相罚你闭门思过?”

雷震子把饭碗放到了床头柜上,道:“是啊,正闭门思过呢,明日就可出去了。”

哪吒看着雷震子,道:“也犯不着这么认真吧,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不是,谁能料到你会被守门士兵绊住呢!”

雷震子看向哪吒,见他又提起了这茬,不由联想到杨戬对他说的话,道:“哪吒,你会不会觉得这一切是丞相刻意安排的?”

哪吒不解:“刻意安排?刻意安排什么?”

雷震子道:“刻意让那些将士去送死。”

哪吒感觉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道:“不能吧?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

雷震子把杨戬跟他说的话,又跟哪吒说了一遍,哪吒听完也有些沉默了,“这是杨戬亲口说的?”

雷震子点了点头,哪吒问:“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这属于机密了吧?”

雷震子道:“或许是出于好心,想安慰我,让我不要这么自责。”

哪吒觉得除了这个理由,也没别的理由了,挑拨雷震子和丞相的关系,也没什么好处,哪吒道:“你信了?”

雷震子道:“想不信吧,好像又是那么回事,信吧,又感觉丞相不是这样的人。心里挺矛盾的。”

哪吒道:“听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

雷震子看向哪吒道:“你觉得呢?”

哪吒道:“我觉得,杨戬挺聪明的,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丞相怎么不防着他点呢?”

雷震子听了他牛头不搭马嘴的话,有些无语,“丞相防着他干嘛,难不成他还能刺杀丞相,或者违背丞相的意愿?别忘了丞相是他师叔,上面还有他师父师尊呢,他能干嘛。丞相根本不用防他,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呢,他能跟谁说去?还不是憋得慌来跟我说,我又跟你说,就我们几个,能传的出去吗?”

哪吒看着雷震子,道:“这可不好说,我至多跟何大夫说说,你,我就不知道了。”

雷震子道:“我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哪吒道:“唉,算了,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反正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上头叫咱们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难不成还能违抗军令吗?即便知道是赴死,也只能冲上去啊。哎,你快吃点饭吧,我看你都饿得面黄肌瘦了。丞相让你闭门思过,可没让你绝食。”

雷震子看向那些饭菜,天热他也没什么胃口,但哪吒一番好意,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拿起饭碗,吃了起来。哪吒去给他倒了点水,雷震子接过喝了一口,觉得舒服多了。他饿了两天,也不是不觉得饿,只是饿的时候一想起那些因他而死去的将士连命都没了,他这点饥饿也算不得什么,就忍耐下来了。

哪吒看着雷震子吃着,走到了他床边坐下,还是坐得离雷震子有些距离,雷震子坐床头,他坐床尾。

哪吒忽然想到一事,道:“哎,杨戬为什么突然来找你啊?”

雷震子边吃边道:“他说后夜酉时三刻攻城,让我和你父兄,我们四人对付城门楼上的弓箭手。”

“哦,原来如此。”哪吒了然,道:“我和杨戬负责去打开城门,你们对付弓箭手,黄飞虎领兵。看起来万无一失。”

雷震子道:“对了,我忘了问了,我们怎么过护城河啊,桥不是被烧了吗?”

哪吒听了,笑了下,神秘兮兮地道:“有个仙人会在那时给我们造一座冰桥,供大军过河。”

雷震子听了,惊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在三伏天造冰桥?我没听错吧?”

哪吒道:“那时不是晚上了吗?没那么热。”

雷震子道:“还是不可思议,怎么造啊?”

哪吒道:“神仙造啊,反正能过河,你就放心瞧好了。”

雷震子见如此说,一时也没别的话了。哪吒隔着那么远,还是能闻着他身上的味儿,忍不住捏了鼻子,道:“你真该去洗个澡了,臭死了。简直是污染空气。果然人家说臭男人臭男人,男人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些不爱洗澡的给败坏了。”

雷震子听了,不服地反驳,“就你香了,莲藕排骨最香!”

哪吒道:“香也比臭好啊,香是迷人的芬芳……”

雷震子听了,差点没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我可去你的哪吒,你还能更恶心点吗?我这里臭,你上别处去吧,省得污了您老的鼻子。”

哪吒站了起身,还真不想在这地方待了,这里哪有何大夫那里香啊。哪吒道:“我去吩咐个士兵记得给你早晚送饭,省得几日不见你就羽化成仙了。”

雷震子凉凉地道:“那我可真谢谢您嘞!”

哪吒说着出去了,吩咐了个士兵给雷震子送饭,便回去了。

哪吒一路走,一路想着在雷震子那里听来的消息,他感觉杨戬说的也不像有假,但哪吒跟雷震子一样,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和蔼可亲、老实巴交的丞相老头,会这样借刀杀人。不过此事也不好印证了,除非亲自去问丞相,不然谁知道事情究竟是蓄意还是巧合呢?

冲锋陷阵肯定是要有人冲锋陷阵的,邓婵玉一向冲锋在前,而李靖,大大小小也冲锋过几回,跟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次对手有些难缠罢了。黄飞虎以前也是冲锋在前的,只是后来才退居幕后,此次领兵攻城也并无不妥。一切合情合理,没有一丝刻意为之的痕迹。往好了说,还当丞相是在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呢,说不定他们这些外来兵还巴不得!

哪吒到最后也想不通,是该相信杨戬好,还是直接把他的话当放屁好。在谋略方面,哪吒虽然也算聪慧过人,但一山还有一山高,哪吒自认为这动脑筋的事还是杨戬比较擅长,杨戬最接近权力的中心,比他更了解军事和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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