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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忽然想到一事,孔宣既然能发动那些鸟类去查探申公豹的消息,为何不能查探师父呢?还得经过自己的手……杨戬现在看到师父沉了脸,把对孔宣的心思一下没了,满身心是被师父支配的恐惧。

玉鼎真人见孔宣说要还他宝剑,却又不拿出来,只是瞧着自己笑得癫狂,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眼角余光瞥到杨戬还在那里,怕孔宣又说出什么疯言疯语,让自己颜面扫地,只得对杨戬道:“杨戬,你先退下吧。为师跟他,有点事情要解决。”

孔宣转过头来,冲杨戬眨了眨眼,道:“杨戬,你先回去吧,我跟你师父有话说。”

杨戬接收到孔宣的眼波,又脸红心跳起来,忙应着:“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杨戬离开后,孔宣转回头来,看着玉鼎真人,玉鼎真人一张面皮仍是清清冷冷,没什么表情。玉鼎真人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拿出剑来,只得出声道:“剑呢?”

“你不是不要了嘛?”孔宣看着他笑,“这会儿问什么剑,我不知道什么剑,我知道你最贱。”孔宣说着又拿他那羽毛扇去扫玉鼎真人的脸,玉鼎真人不胜其烦,偏过头去避开了,道:“既然阁下毫无诚意,那恕在下不再奉……”陪字还没说完,孔宣就扑了上来,拦腰抱住了人。玉鼎真人眼皮一跳,被这狂放的动作吓得不轻,面色越加清冷了。

“你做什么?”玉鼎真人不耐地拉开了他的手,孔宣放开人的同时,拽住了他的手,道:“怕你忽然跑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玉鼎真人有些气恼,但脸上还是端着,语气冷冷:“阁下若无诚意还剑,那在下便不要了。只求不再与阁下纠缠。”

“你生气了?”孔宣看着他,“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么?”

玉鼎真人努力把他的手掰开,和他拉开了距离。孔宣觑着他的样子,知他心中不快,一时没太敢招他,道:“本尊原也没想怎么着,这样,本尊缺个小跟班,你给本尊当小跟班,可好?”

玉鼎真人沉默不言,孔宣又道:“你不肯啊?”

玉鼎真人想走,却又惦记着他那把斩仙剑。心中有一种受制于人的不快。

“恕难从命。”玉鼎真人冷漠地拒绝了。

孔宣看着他的模样,样子虽然冷漠,但一把嗓子却是不错,“你说你的声音那么好听,说话怎么不招人待见呢。你不给我当小跟班,我就不还你镇洞之宝。我找杨戬去。杨戬可比你听话多了。”

孔宣说完,真个转身走了。玉鼎真人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玉鼎真人深知孔宣什么段位,之前金鸡岭闹的动静很大,他也有所耳闻,玉虚宫的同门皆拿他没办法,最后请来了西方二圣之一的准提道人才将他拿下。玉鼎真人不敢自不量力妄想与准提道人相提并论,心中对孔宣满是无奈。

玉鼎真人当下见孔宣去了,无奈只得先去见姜子牙。

姜子牙不料玉鼎真人前来,惊喜交加。

“师兄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玉鼎真人摆了摆手,让他无须如此多礼,好好说话。

姜子牙当即让人奉上好茶,和玉鼎真人对坐说话。

“师兄此番来得正好,师弟正有一事请教。”

“何事?”玉鼎真人端起茶杯,看着里面茶叶浮沉,淡淡地问了一句。

姜子牙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口茶,道:“此事与你徒儿杨戬有关。师兄可还记得被逐出师门的申公豹么?他已被你徒儿杨戬砍于刀下了。”

“死了?”玉鼎真人饮了一口茶,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姜子牙道:“杨戬把申公豹的头带回来了,我瞧着是申公豹的头,但怕眼拙看错,想请师兄过目一下,看是否有诈。”

“原来如此。”玉鼎真人道:“那便看看吧。”

姜子牙点了点头,当即让人把申公豹的头抬上来。那一颗豹头被装在一个箱子里抬了上来,箱子里还堆着一些冰块,一打开白雾袅袅。

玉鼎真人看了一眼,道:“这确实是申公豹的头。”

姜子牙听了,道:“那便没有错了。”挥了挥手,又让人抬下去了。

玉鼎真人又道:“单凭我徒儿能杀死他?”

姜子牙道:“不只是杨戬,还有一个孔宣帮忙。”

玉鼎真人了然,道:“这孔宣倒愿意帮忙。”

姜子牙道:“杨戬与他有些交情,故而他愿意帮忙。”

玉鼎真人点了点头,未再说什么。

姜子牙看着他道:“师兄来此,可是有事?”

玉鼎真人道:“杨戬传讯让我来的。”玉鼎真人已经知道杨戬是在孔宣的授意之下传讯与自己,如此看来他那个徒儿也没什么要事,只是跟着瞎胡闹。

姜子牙犹豫着道:“若师兄没甚要事,不如姑且留两日?咱们师兄弟正好叙叙旧,你徒儿杨戬或许也希望你留下。”

玉鼎真人眼下确实无甚要事,想到自己的斩仙剑还在孔宣手上,又有些无奈。不知他扣留他的剑意欲何为。

“子牙师弟,你觉得,孔宣这人如何?”玉鼎真人忍了忍,终是问出了一句。

“孔宣?”姜子牙沉吟了下,道:“若作为对手,必然棘手。想当初在过金鸡岭时,他以一人之力,阻挡了我数十万大军,帐下竟无一人是他对手。即便后来燃灯师叔、道行师兄前来,也无法与他抗衡。他天生一个神通,唤五色神光。据说无物不收,很是了得。”

“直到后来西天的准提圣人用一枝七宝妙树才将他收伏,如今似乎成了准提圣人的坐骑。”姜子牙说着有些奇怪,“也不知他为何忽然来此,但如今已与我们化敌为友,倒也不足为惧。师兄你为何问起他来,可是不放心他与杨戬在一处么?”

“实不相瞒,”玉鼎真人道:“前段时日我路过西天,恰逢准提圣人,受邀去他道场一叙,谁知后来被那孔宣缠上,如今他把我的镇洞之宝斩仙剑给收了去,不知他要如何。”

“你的镇洞之宝被他收了?”姜子牙有些惊讶,“这是为何?你既与准提圣人交好,他作为一名坐骑,不应该啊。”

玉鼎真人喝着茶,心里有苦说不出,“到底是禽类,思维异于常人。”

姜子牙道:“他执意不还么?我见他不似那蛮不讲理的,师兄不妨好言相劝,让他还你。”

玉鼎真人暗叹了口气,道:“此事再说吧。”

姜子牙道:“若不然我找他说一说,帮师兄把剑要回来。”

玉鼎真人道:“此事不劳烦子牙师弟了,我自己解决就好。”

姜子牙见如此说,也不敢多事,道:“那便由师兄自己解决吧。我吩咐人给师兄打扫房间,师兄便在此地住上一两日吧。”

玉鼎真人没说什么,姜子牙当他默认了。当下派人去收拾房间,让玉鼎真人在此地住下。

又过几日,姜子牙接到武王即将抵达的消息,喜不自禁。

武王率领八百路诸侯,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赶来潼关,与姜子牙汇合。

姜子牙率众出城迎接,将武王及各路诸侯迎进了潼关。一个潼关因为这些人的涌入又变得热闹起来。

秋风起,眨眼间,炎炎夏日便被凉爽的秋日替代。

杨戬随侍姜子牙左右,也变得忙碌起来,慢慢的不只是对韦护,连对孔宣的心思都淡了些,只一心扑在伐纣事业上。

如今有了武王带来的军队,加上城中的军队,凑了个五十万的整数。姜子牙对伐纣一事立时充满了信心和希望。潼关这一步终于可以迈出去了。姜子牙和武王商议不久后发兵渑池县,拿下渑池,渡过黄河,直捣朝歌!此时正是人心振奋,一鼓作气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玉鼎真人见姜子牙忙碌,诸事俱备,不需要自己。将军府又委实拥挤,他待不了几日,便要离开了。玉鼎真人要离开,孔宣当然要跟随。孔宣离开之前,来找杨戬,告诉他,找不到申公豹的半截尸体,当日那些小童诸事不知。

杨戬听了甚是疑惑,“难不成真没死?”

“死不死我不知道了,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孔宣道:“好了,我在这里呆腻味了,先离开一阵。有空再来找你玩。我见你也挺忙,就不打扰你了。”

“你,你要走了么?”杨戬乍一听他要走,真是万分不舍,“不多留几日么?”

“留得够久的了。”孔宣笑,“怎么,舍不得我啊?”

是舍不得……但杨戬没好意思说出口,一双深情的眸子定在他身上,生怕他忽然消失了。

“你师父也要走了。”孔宣道:“我与他还有些私事未了结。”

“你把我师父的镇洞之宝还给他了吗?”杨戬看着他问。

“没还。”孔宣道:“他如此傲慢,不肯低头认错,我为何要还他?”

杨戬:……

其实这些日子孔宣没少干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但玉鼎真人不为所动,甚至觉得有点烦。若不是看在自己打不过的份上,玉鼎真人真想揍他。孔宣做得过分的时候,把玉鼎真人的衣服都收了,让一个面容清俊的小道长愣是变得脸色刷白,而他在旁边看得很起劲……

当然这些事杨戬并不知道,而这种颜面扫地的事玉鼎真人也不会让他知道。

玉鼎真人打算再去一趟西天,劝圣人好好管教一下他这只烦人的坐骑。于是玉鼎真人便和孔宣一道走了。

孔宣走了之后,杨戬就剩了一个人,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孔宣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而自己有任务在身,一时是走不开的。在知道了申公豹的尸体找不到这事之后,杨戬就有点坐不住。他想去找何大夫告诉他这件事,又觉得事情没有确定,告诉他也无用。思虑半天,他还是觉得先去找一趟杨任,让杨任先看看。

杨戬有些日子没见到韦护了,都快把此人忘了。在去找杨任房间找杨任的途中,忽然看到韦护,心里突的一下。他的第一反应是避开,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大家都还是战友,总要接触的。

韦护身边跟了韩毒龙,两人似是说着什么事,那个总是黏在韦护身边的薛恶虎倒是不在。

韦护抬头看到了杨戬,又默默撇开了头,听着韩毒龙说话。韩毒龙正跟他抱怨辎重部队的那些破事。韦护调去前线打仗了,韩毒龙莫名其妙地就顶替了韦护的位置。

原先韩毒龙只是帮着大师兄打理军务,谁知帮着帮着就成自己的了,甩都甩不掉。韦护脾气在外人面前还算温和的,底下人也都很给面子,但韩毒龙就不好使了,他是空降的,虽然顶着韦将军师弟的名头,但人家不信服啊,没什么威严。

韩毒龙到底年轻气盛,不听话的那些崽子就被他逮着破口大骂,骂不听就动手,跟韦护俨然不是一个画风。但好歹把人给折腾服气了。金吒平时见着他骂人都想笑,但又不好意思当面笑他。总之稀里糊涂就对付过了这么些日子,韩毒龙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大师兄,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吧,我真的不想干了!”韩毒龙说来说去就这一句。

“你不是干得挺好么?”韦护笑了一下,“我看你能力见长。”

“脾气也见长!”韩毒龙气闷地道:“我都快忘了我从前是如何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了。这些琐事都快把老子折磨疯了。”

“你淡定一点,把它当成一项磨练,一项考验不就好了?”韦护劝着他,“等你坚持下来了,对你自己是有好处的。你首要做的就是平心静气,戒骄戒躁。”

“可我……”韩毒龙刚要说话,也看到了杨戬,忽然像吞了只苍蝇般,不知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家大师兄。

韦护脸上淡淡,视杨戬如无物。韩毒龙倒下意识地想跟杨戬打招呼,但碍于大师兄的立场,他也不好当着大师兄的面跟杨戬套近乎。

杨戬倒没有这么多顾虑,直接上去跟韩毒龙打了声招呼:“韩兄,好久不见。”

“哦,杨兄。”韩毒龙淡淡地回应,眼角余光去瞥韦护。韦护停下了,没有说话,也没看杨戬,视线撇开了看向别处,手不自觉在衣袖中拽紧了。他不希望在杨戬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韦护,听说你去前线了,归在邓婵玉帐下?”杨戬看着韦护,问。

“嗯。”韦护淡淡地应着,仍是不看他。

尴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最尴尬的莫过于韩毒龙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给他们腾地方。韩毒龙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太亮,太耀眼。恨不得自动消失在他们面前。

韦护看向韩毒龙,道:“走吧。”

“哦,”韩毒龙听到这句,终于解脱,看向杨戬道:“杨兄,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杨戬点了点头,韦护和韩毒龙错开他,走了。

杨戬站在原地,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韦护算是彻底不待见他了。他们没有了那层关系,也再做不成朋友。自己对他而言,说不定比陌生人还不如。杨戬暗叹了口气,继续去找杨任。

经过杨戬之后,韩毒龙也不再絮絮叨叨地说那些烦心事了,而是变得沉默。韦护脸上淡淡,没什么表示。韩毒龙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韦护出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对他还放不下?”

韩毒龙点了点头,道:“是有点。我真怕你忽然失控。”

韦护淡淡地道:“不会的。我已经看开了,放下了。”

真的么?韩毒龙在心中发问,但到底没问出来。韩毒龙也不想再提杨戬勾起大师兄的伤心事,便又扯了些别的,只希望淡化刚刚遇见杨戬对大师兄造成的冲击。

韦护知道他的用意,心里安慰许多。他在心里感激着他的师弟,若不是他们的支持和陪伴,说不定他现在还陷在人生绝望里。其实有什么大不了呢?谁离了谁会活不了呢。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

杨戬找到了杨任,简单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请他看看能不能知道申公豹躲在何处。

这乍一听,非常简单,就看看嘛,有什么呢,却不知天上地下毫无方向地搜罗一个既定目标有多么费劲。上次杨任用眼睛找哪吒的位置,费了不少精力,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杨任虽然心里愿意帮这个忙,但看到杨戬的第三只眼时不由多说了一句,“你的天眼不是也能看见么?”

杨戬听了,轻咳了声,道:“正是因为看不见,才来找先生帮忙。那厮有可能没死,躲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躲过了我的探查。”

杨任听了,也没甚说的了,只得帮忙。

杨戬见他要帮忙,又忍不住道:“你见过申公豹其人吗?他的本体你熟悉吗?”

杨任道:“见过的。”上次杨戬的计划他就看在眼里,“不过搜寻起来可能要颇费些功夫,你有一个大致范围吗?”

杨戬给他指了蓬莱仙岛的方向,让他探查。杨任看了看,颇费了一番功夫。总算看到一只无头豹子穿梭在林间,模样倒似申公豹的原身。杨任仔细记下了那附近地形,这才收回视线与杨戬说话。

杨戬一听无头豹子,惊讶不已,“还真没死?头都砍下来了还能活着!”杨戬转念一想,它既然出来活动了,那为何孔宣的鸟找不着它呢?是不是平时藏起来了?杨戬又仔细问了杨任方位。杨任知他会问,回屋拿了纸笔把地形描绘出来给他。

杨戬看了地形,又听杨任说还在那岛上,当即又有要去一趟的冲动。如今那申公豹少了一个头,正是行动不便之时,何不趁早把他消灭了,永绝后患!但此时发兵在即,此事还得找丞相商量一下。

当下杨戬谢过杨任,真去找丞相去了。

姜子牙正与武王商议着事情,杨戬忽然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姜子牙直接让他进来了。

杨戬不料武王也在,行过礼之后,站在那里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姜子牙道:“杨戬,你有何要事禀报啊?”

“此事干系重大,”杨戬硬着头皮道:“是关于那申公豹的,他还没死。”

“还没死?”姜子牙听了,有些惊讶,“不是把头砍下来了么?老夫也让你师父确认过了,的确是那申公豹的头没错,如何没死?”

“那确实是申公豹的头。”杨戬道:“但那厮没头也能活,如今还在那处蹦跶呢!我此番前来是想请求亲自去一趟,将他杀死,永绝后患!”

武王在旁安静听着,据他所知申公豹乃是纣王国师,至于为何没头也能活着,他就不解了。但他也未出声打断他们。

姜子牙一听杨戬要亲自去杀死申公豹,不由看了武王一眼,道:“眼下出兵在即……”

武王道:“那申公豹是个厉害角色么?”

姜子牙解释道:“吾王有所不知,申公豹一路上找来了许多能人异士,害我军损兵折将,折在他手里的恐怕四五十万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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