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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柔软的、细腻的、颤动的、甜蜜的东西轻轻碰到了裴辞的唇上。

裴辞完全懵了。

那实在是一个非常纯/情的吻,两个人仅仅只是唇瓣相贴,反复厮磨着,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其他动作。

仿佛仅仅如此,便已经全然满足了一般。

裴辞恍惚感觉自己似是喝了一百坛的梨花酿,醉得晕晕乎乎,熏熏然不知今夕何夕。

他无意识扣紧了卫斐的手,本意是防人作怪,后来却不知怎的,抓得越来越紧,竟像是害怕人会逃了般。

这实在是源于潜意识、非常莫名的一股恐惧。

裴辞恍惚感觉自己正站在大好春光里,手里捧着一把雪,轻不得、重不得、揉不得、捏不得。

既怕握得轻了留不住会飘走,又怕揉得重了会使她遗憾地融化在自己掌心间。

裴辞心底蓦然浮起克制不住的焦躁恐惧来。

他又着急又害怕,然后天地间突然便下起了雨,浇得裴辞神魂狼狈,骤然醒神。

裴辞品尝到唇齿间的点点苦咸,愣了愣,悄悄睁开眼,正看到卫斐通红的眼眶。

系在眼上的发带早在二人耳鬓厮磨间不知不觉便飘落于地。

这时候自然是谁也顾不上理会它了。

“你哭了。”裴辞下意识替卫斐擦拭滚滚而落的泪珠,正想问句“怎么了”,抬手瞬间,眼角余光却瞥到刚刚放开的卫斐腕上、那被自己五指生生勒出的道道血痕。

卫斐腕子极细极白,欺霜赛雪,皓皓如一段旖旎春光,在这样漂亮得堪比画作的手腕上,单单是磕碰出一小处青紫来,都是叫人极为扼腕痛惜的存在。

而现在,道道勒痕狰狞肿胀,在那雪白肤色的对比下,更显出一种骇人的凌虐来。

叫不知情的瞧了,恐怕还要以为这是遭了什么酷刑。

裴辞登时面色大变,懊悔不迭道,“对不住,是朕捏痛你了么?你早应该推开朕的……”

卫斐后知后觉地垂下头,眼神怔忪地落到自己腕上。

略微扭动了一下手腕,卫斐自觉问题不大,只是皮肉伤看着骇人,实际既不伤筋也不动骨,略微养两天就好了。

可惜不待卫斐开口,裴辞已将她打横抱起、规规矩矩地放到榻上最里面,揉了揉她的发顶,叮嘱了句“好好坐着别乱动”,转身就出去了。

卫斐一点手上的皮肉伤,先体会了把腿脚残废的待遇。

裴辞也没让人等太久,很快便回到了东暖阁,手里拿了一管通体玉白的药膏,与卫斐解释涂上后推开散淤血极佳。

宫人进来调整了夜明珠的亮度,裴辞借着这光,一点一点,认认真真地给卫斐手腕上了药。

碰到先前碎瓷割伤的地方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卫斐先前竟偷偷解了手上缠好的绷带,就这么与他胡闹了一晚。毫无保护的伤处早有丝丝血色渗出,几处血肉甚至微微外翻,看着甚是骇人。

裴辞非常不满地抬头瞪了卫斐一眼,见对方一脸的若无其事,心中憋闷也不好发作,只得再出去了一趟,复又带了治外伤的药膏回来。

宫人们早乖觉地退出去了,亮澄澄的莹白珠光下,裴辞认真上药的动作显得分外煽/情而动人。

卫斐瞧着瞧着,身子就跟没骨头一样,又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裴辞微微一僵,知道该推开她的,手却怎么也推不下去。

“陛下,”卫斐故意使坏,非得对着裴辞的耳朵尖吐气,满意得看着人耳朵红了个通透,这才幽幽道,“方才可是嫔妾第一次……”

“唔,嗯,”裴辞的脸霎时更红,竭力神色不变地坦然回道,“朕,朕也是第一回。”

卫斐瞧着他明明紧张到不行、还要故作平静的模样,突然就不知道是否该继续了。

——欺负老实人的内疚感姗姗来迟。

好半天,直到裴辞都有些疑惑地抬眸瞥了她一瞬后,卫斐才骤然回神,靠到裴辞身前,脸紧紧埋到对方怀中,瓮声瓮气道:“那陛下可一定要记得对嫔妾负责呀。”

裴辞笑得无奈,只好脾气道:“起来吧,还有一点没弄好。”

“嫔妾也会对陛下负责的。”卫斐鬼使神差般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话一出口,裴辞倒还没什么反应,卫斐自己先愣住了。

“你呀,”裴辞终于弄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说这种话,可真是……胆大妄为。”

裴辞想,母后还跟他夸卫氏的规矩好呢,规矩好,竟是能“好”到吐露出这般惊世骇俗之言的么?

但裴辞心中却并没有多生气,最多只是无奈,甚至因为转念想到:竟然连母后那样精明的人都没有看破她装乖卖巧的皮相下暗生的反骨……可见在自己面前,她是不一样的吧。

因为这么一点“不一样”,裴辞心情非常奇妙地好了起来。

“睡吧,”裴辞倾身过去,嘴唇笨拙地在卫斐眉心微微一碰,温柔道,“现在是真的已经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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