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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辞喉结分外明显地抖了一下,剩下的的话彻底噎死?腹中了。裴辞本是想说:白日宣/yin,非圣明所教,更非仁君贤妃之道……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倘若传出去了,对?卫斐的名声也不会好。

而且,他身?体有异,也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如果卫斐实在想,也不是不可以,但得容他暂时梳理?一番心?绪、学?习一二图册、置好太医待命,待得入夜,二人再徐徐行?之敦伦礼。

但卫斐并没有给他将以上的一二三四再说出口的机会。

卫斐只斜斜地挑起?眉,自下而上地瞟着他犹豫踌躇的面色,媚眼如丝,娇糯地道了一声:“相公。”

恍惚间,裴辞似乎亲耳听到了自己名为神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的声音。

那股情/潮来得实在是太过于汹涌激烈,似乎是在同一瞬间于脑海和胸腔及身?体诸处同时爆裂开来,裴辞恍惚间已经没有神智去留意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只依稀记得,从桌边到床上这一段,他的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恶狠狠的。

这实在是有违于裴辞往昔一贯待人接物的准则,他的性子一向是极温煦的。但此时此刻,此情此境之下,裴辞已经很多事?情都再顾不得了,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很焦躁,很憋闷,很难受……隐忍得像是要爆开了一样。

他急于将这股没来由的戾气发泄出去。

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真正证明一些?什么般。

但等当真到了床上,裴辞却又忍不住踌躇停顿了。

他想,不该是这样的……

即便?是在神智被情/欲烧得方寸不留、迷迷瞪瞪间,裴辞潜意识里也不免固执道:他和卫斐的第一次,即便?没有龙凤花烛高燃一夜,也不该,不该是在这样一个?一地狼藉寝殿里草草而行?。

“不行?,”裴辞艰难地抽身?起?来,一脸别扭地坚持道,“朕还是觉得,行?敦伦之礼得再更正式些?,需得备上……”

卫斐听得想笑,早知现?代?人有婚前恐惧的,皇帝这是……古代?版的行?房前恐惧?

卫斐顾及对?面这位是个?初/哥,只得按下对?身?上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变卦的不耐,忍着笑故作惊诧地反问道:“可嫔妾不是都已经是陛下的人了么?”

“可……好吧,”见卫斐一脸茫然不解,裴辞胀红了脸,踌躇片刻,也只得垂下眼小小声地与卫斐纠正了一句:“不过,不要喊‘陛下’。”

卫斐微微怔住。

裴辞鼓足了勇气,缓缓地撩起?眼皮,很不好意思般望着她,眸子里亮闪闪的。

卫斐倏尔失笑。

好吧,卫斐无奈地想,不喊陛下就?不喊陛下吧,皇帝奇奇怪怪的性/pi也不是不可以满足……

只是,卫斐笑盈盈解了早已半散开的发带下来,抬手递到皇帝面前,含笑示意。

——其实卫斐估摸着也不是不可以不带,但前面都耳鬓厮磨着温存了那么长时间,如果最后真一个?不慎,情/潮/翻涌、不上不下的时候,被皇帝一把推开惨白着脸吐出来了……卫斐想,那以后恐怕再不是皇帝一个?人心?理?障碍了。

她自己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脱敏治疗也得讲究基本法,毕竟第一回?,还是求稳为上,一步一步慢慢来。

裴辞估计也是这样想的,略带委屈地赤红着眼低下头来,露出一段雪白的天鹅颈,乖巧顺从地依着卫斐帮他把眼睛遮上。

卫斐的指尖狠狠一颤。

这是卫斐不知道第几次非常直观地意识到:她本人私心?里……实在是爱极了这张脸。

秘书?台曾有好事?者偷偷在全?集团内部发起?过一个?私人外貌偏好取向调查,被卫斐撞上后,那小秘书?不仅半点不心?虚,反还兴致勃勃地抓着卫斐一道问了。

卫斐其实在心?里默默感叹了句对?方的不知死?活,但在看到人身?上穿着的八位数外套时,也非常上道地向金钱低头,和颜悦色地问了有几个?备选。

小秘书?嘿嘿一笑,爽快道:“对?卫秘来说,集团里别的歪瓜裂枣肯定看不上眼,都不用说。直接点,大小沉总,押哪个??”

卫斐笑了笑,含蓄道:“男人太聪明了不好,算得越精细越容易薄情。而且,在这边每天上班就?已经够累了,不想下了班回?家还要劳神……个?人还是喜欢傻一点的。”

小秘书?闻言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敬佩不已:“高啊,实在是高,高还是卫秘高……果然霸总真爱傻白甜。像大沉总那样机关算尽,太不宜室宜家了;还是有颜有腿有钱有身?材就?是没什么心?眼的天真‘白富美’小沉总比较好。大师,我悟了!”

卫斐当时笑了笑,觉得这个?小妹妹实在是很有意思,但也没有多此一举地开口辩解。——其实理?由都是随口胡乱诹的,只有选择走了心?。

她的私人外貌偏好取向,从十六岁时候便?已然定下了。

此后沉沉浮浮、起?起?落落十余年,历经各色各样的诱惑捷径,顶着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漂亮高材生名号,巧妙曲折地蜿蜒绕过递到手边的诸多橄榄枝,一直固守本心?,从未变过。

卫斐遇见的第一个?伯乐,破格提拔她越级任职的时候,曾推心?置腹与她感慨过:像卫斐这样的学?历长相,又是那样的身?世背景……有一千种一万种走弯路的理?由和可能,但她都能一一绕过,避开了,此等心?性之坚韧坚定,来日必成大事?,前程不可估量。

卫斐当时只笑了笑,没有开口谦虚,也没有出言解释。

但她自己心?里明白,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能拒绝捷径,从不是她本人品性有多高洁、多么厌恶/潜/规则,只是她的心?太小太窄了,早在年少时,就?已经满满的装下了一个?人。之后便?再容不得其他人插一脚进来。

在初见的少年脱下外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递给她的那一刻。

在桌边人直起?腰,笨拙地替她遮挡窗外过于炽热的日光那一瞬。

在他垂着眼角委屈巴巴地一遍一遍向她低声撒娇般乞求着:再教教我吧,下一遍肯定就?听懂了,同桌……

卫斐一出生就?被人遗弃在了孤儿院门前,终其一生,她的生父生母都没有出现?过。

当然,卫斐也并不在意,她天生凉薄冷情,即便?后来完全?有能力去“寻亲”时,也从未动过那么一丝一毫去追查旧事?的念头。

在孤儿院时,卫斐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紧紧巴巴塞在桌子下的小柜子。

如此,便?是她所能拥有的一切了。

卫斐从记事?起?就?知道:她自己所能私人拥有的东西总是很少很少的,因为柜子太小了,装不下。

所以卫斐一直在权衡,一直在取舍。

那人是她平生所遇见最大的宝贝,叫她“取”不了,又“舍”不得,恨不得造出一座空中花园来,把他整个?人,连带着自己那份珍贵又甜蜜的年少悸动情愫一起?,完完整整地装起?来,只给卫斐一个?人看。

可惜,可惜。

他是自另一个?星球而来的小王子,她却不是那株被他亲手浇灌饲养的玫瑰花,而只是主动迎上去要求彼此驯服、最后却被孤零零地剩下地球上的小狐狸。

她的小王子已经离开了。

不过,狐狸说:“由于麦子颜色的缘故,我还是得到了好处。”*卫斐一遍一遍地读,一遍一遍地念,也一遍一遍地这样告诫自己。

如自虐一般。

而现?在,面前人乖巧顺从地垂下头来,露出一副献祭般的姿态,温驯又美好。

卫斐心?头狠狠一窒,恍惚间,似乎看到她的小王子回?来了。

这怎能不让她动情。

兴许是由于看不见的缘故,裴辞摸索的动作一直很缓很慢很轻很柔,前/戏温存的时间长得过分。,好在还有那张脸在,不至于叫卫斐等得乏到困了。

但等到事?情真发生的时候,该有的痛还是半分都没有少。

不过卫斐想,皇帝那边估计也不太好受,看他额上渗得满满的全?是汗水,满脸无头苍蝇的焦躁茫然……毕竟这种事?,愉悦舒服是双向的,难受起?来是双方的。

裴辞一直很乖觉地没敢去碰眼前遮目的发带,他看不见,便?再难受也只能略略垂下头,胡乱地凭感觉轻吻着身?下的脸,很有些?不安地小心?翼翼问:“疼么?”

卫斐笑了笑,没有说话。

疼,当然疼,很疼很疼,非常疼。

就?算身?上人是个?皇帝,卫斐也想腹诽:陛下第一次的技术可真是非常之不怎么样。

但卫斐不会去说,她只是微微抬起?胳膊,勾住身?上人,然后直起?腰来,附在那人耳边,音调既轻又软地唤着某人喜欢的那两个?字。

然后再满意地欣赏着那人立时隐忍得爆出青筋来的侧颈。

确实是不太舒服。

之后的事?,更是混乱颠倒到叫人无力保持神智。

但卫斐想,疼,就?对?了。

她甚至巴不得再更疼一些?才好。

这世上,唯有疼与痛,是最便?宜叫人去保持清醒的宝物。

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那人临死?前,用一向不太聪明的脑子编造了平生最精彩、最天衣无缝的一个?弥天大谎,然后又苦心?筹谋,通过各种各样的复杂手续,留了躺着都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给她,还为了避免打扰了她的清净,“好心?”地让律师一直拖到四年后才上门。

却唯独吝啬于多留几句话给她。

到了也只有寥寥十二字:可千万别感动到为我守寡啊。

卫斐眨了眨湿润的眼角,在一片神魂颠倒的迷乱与痛楚里,冷冷地想:她当然不会。

她从不会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她只是,值此余生,都再不会像曾经那样,那般赤忱又热烈地爱着一个?别的什么人了。

卫斐颤抖着手抚摸着身?上人的脸庞,心?中不由万分卑劣而由衷地感谢到:也真是多亏了还有这么一条遮挡视线的发带。

卫斐想,她遇见皇帝,那是她百分之十的“好运气”;可皇帝遇到的是她……却说不好是是福是祸了。

好在他是皇帝,是富有四海的天下之主,是后宫佳丽三千都“缦立远视,而望幸焉*”的一国之君。

希望自己抽身?离去的那一天,不至于伤他太深。

——身?为后妃,对?一个?皇帝心?怀怜悯听来似乎是件非常愚蠢且可笑的事?,但……念及自己身?上这位,卫斐不由顿了顿。

好吧,那不仅是个?皇帝,还是她百分之十的“好运气”。

她总需得对?自己百分之十的“好运气”好一点,卫斐漫不经心?地如此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被【】了,将就看。

标*部分都是引用资料,古诗词很常见就不放注解了,出自《小王子》那句放段节选。

就这样,小王子驯养了狐狸。当出发的时刻就快要来到时:

“啊!”狐狸说,“我一定会哭的。”

“这是你的过错,”小王子说,“我本来并不想给你任何痛苦,可你却要我驯养你……”

“是这样的。”狐狸说。

“你可就要哭了!”小王子说。

“当然罗。”狐狸说。

“那么你什么好处也没得到。”

“由于麦子颜色的缘故,我还是得到了好处。”狐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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