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纳我女儿你也配(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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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新兴事物在小县城里引起一时轰动,但在那些自持身份的人眼中,终究是下里巴人,上不得台面。
司安锦他们本来的目标受众也不是那些人。
可偏偏有几个纨绔子弟因为之前丁满昌的事情一直被拘在家里,一时心血来潮,要来看热闹。只因为听到一句“那戏园子的小老板才十岁出头,就形容俊美,面若好女。那一双眼睛更是勾人得紧。”
这几个人原来也与丁满昌有交情,只是关系一般,毕竟丁满昌不同?他们一起眠花宿柳。现在知道丁满昌不举,他们还嘲笑了许久。他们只知道丁满昌弑母,还虐杀不少小妾通房,倒是不知道司安锦还和丁满昌有联系。
他们本就冲着司安锦来的,压根儿不关注台上演的是什么,随便闹了点事情,找个由头就要见老板。
一个跑腿的小童见他们多加钱买的是前排的最佳位置,又衣着富贵,只好去请司安锦。
如今已经立冬,司安锦穿了一身灰蓝色的夹袄,但她身形单薄,一点也不显得臃肿。这颜色本来含蓄温和,但她一张脸明艳动人,肤色又白,反而更吸引人。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微微含着笑,就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这几人一见司安锦眼睛都直了,他们皆是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其中最年长的也不过十九岁,但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眼便能认出司安锦是女子。
他们对视一眼,俱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趣味盎然来。
“小娘子可是家道中落,又无父兄护佑,只得抛头露面、赚这区区几文钱?”一个明显是几人中的主导者,捏着沉甸甸的荷包,暗示意味十足地说道。
“是啊,你一个女子多么不易,不如哥哥给你做靠山?”
这几人皆是沉迷酒色的纨绔,见司安锦不似大家闺秀那般待在后宅,只当她是普通的商户之女。而这几人又没听说过她的名号,想来她家境一般,是他们能欺压的对象。
司安锦一见这几人,眼神就冷下来,只是面上还端着笑。
她知自己长得好,许多人见她,也只是面带欣赏夸她几句,断不像这几人的目光,令人生厌。
但考虑周围还有人,贸然动手终究是不妥当,司安锦只是淡淡说道:“这里人多,不如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好啊,好啊!”
他们只当司安锦被说动了,就跟了上去。却没注意到司安锦始终神色冷淡,眼中甚至有着厌恶。
司安锦她步履从容,却走得不慢,几人在后面追得还有几分狼狈。
“小娘子,不必这般着急嘛!”
司安锦却未理会?身后的人,引着他们来到偏僻处,才站定转身。
那几人堪堪跟上,环视四周,“哟,这地儿不错!”
而司安锦似乎对他们的意图一无所知,微微歪着脑袋,问道:“你们想怎么给?我当靠山呢?”
“自然是嫁到我周家,以后就吃好穿好,什么也不愁。”
“周二哥,你这般可不大厚道……”
这几人本就是酒肉朋友,也不会?讲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的谦让,就这么争执起来。
司安锦在一旁抱着双臂,宛如看戏台子上的好戏。
“那你们谁家最有钱啊?”
几人又争先恐后地自报了家门。
司安锦记下,又颇为真诚地建议道:“我比不出来,要不你们打一架,看看谁厉害?”
他们言语上争抢倒罢了,若是动起手?来,情况就不太一样了。他们对视一眼,一人回过神来,“咱们为什么要听她的?”
“买个宅子,把她往里面一关,找人看着,岂不是任我们兄弟几个……”
司安锦之所以同他们周旋,就是想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她好以差不多的手?段还回去,这样才公平。
这几人显然没有把才及他们胸口高的司安锦当一回事儿,直到一人膝盖被什么击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他慌忙间带着旁边两个人也倒下。
还站着的两个人懵了一瞬,对视一眼,就要去抓司安锦,却被司安锦轻松撂倒。
他们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只有一副空架子。只是这些?人没有什么自尊心可言,一见情况不对,就连连告饶。尤其是看着司安锦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匕首。
司安锦毫不理会?他们口中说的“只是开个玩笑”、“赔礼道歉”,只将人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踹进不远的湖里。
这湖已经闲置许久,无人打理,水不深,但刺骨的冷。
他们一入水就往上爬,可司安锦就拿着一把石子在一旁看着,有人快上岸,就砸在那人的腿上,看着他摔在湖里呛一口冷水再爬起来。
告饶声渐渐变成威胁和恐吓,只是那声音颤抖着,毫无气势。
“你们欺负别人时,可曾想过他们的绝望?”
司安锦本就不打算靠这个挣钱,面对这样的情况就没有委曲求全的念头。再说就凭这几人也没有让戏园子关门的本事。
这时,司安锦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她一回头,瞬间惊恐地睁大双眼:被爹爹看到了!
怎么办?装作是无意见到他们意外落水正欲喊人来救,可行吗?可她手?里还捏着石子……
会?不会?让爹爹觉得她太残忍?
其实司行简在她踹人的时候就到了,现在怕那几个废物呆在湖里久了会?出事,总不能让崽崽下水去捞人。
而且这样的报复未免也太温柔了。
司行简并没有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接过她手中的石子,“我来处理,可以么?”
司安锦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点头。
“那你先回去吧,夏正阳在找你。”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让崽崽看到为好。
他用石子将人打晕,又让兰兰把人捞上来,之后把这几个人扔进了丽春院……不远处的南院。怕他们冻着,还暖心地扒了他们身上已经湿透的外袍。
司安锦内心十分忐忑地离开,见到焦急等着的夏正阳时仍然有些?神情恍惚,倒让夏正阳更加担心,“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是你叫的我爹爹?”司安锦语调幽幽。
“是,是啊!我怕那几个人欺负你。”
算了,他也是好心。司安锦在心里默默道,来压制自己想打夏正阳一顿的冲动。
她还是想想应该怎么解释吧。
早知道就等那几人出了园子再打闷棍了。
等司行简回来,就见到丧着个小脸的崽崽向他认错。
他有些?不明所以,只好问道:“你犯了什么错?”
只是这话在司安锦耳中就是让她剖白反省的,她低着头,“我不该主动与那几个人见面,也不该随意动手打人。”
她不该让爹爹发现她“不乖”的一面。
虽然爹爹对她一直很纵容,任由她做那些在外人眼中是离经叛道的事,但是那些是好事,救了流浪的乞儿,开化民智。爹爹找棉花,造织机,想来他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也是为这些?穷苦人着想的。她虽然力量有限,但也要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现在,她本来可以不见那几个人避免麻烦,可她不仅见了,还可以引到偏僻处。这大概就是夏正阳说的“钓鱼执法”吧。
然后还把人扔到湖里,还故意折磨他们。
肯定让爹爹失望了吧。
司行简听了她这话,却是忍不住叹气,崽崽还是太心善了些?。
而司安锦听到这声叹息,心都揪紧了。
只是听到头顶传来温和又带着点无奈的声音:“见面倒无妨,但你却不该贸然独自同他们去那般偏僻之处,而他们也确实该打。”
司安锦愈来愈沉的脑袋,猛然抬起,“啊?”
“你明知他们他们心思不正,明明有更稳妥的解决方式,为何要以身犯险?你虽会些?功夫有依仗,但若他们使些?阴险手段,怕是你会?防不胜防。这次也就是他们轻视,才让你这般轻易将人制服。”
“难道爹爹的存在,不是在你遇到麻烦之事时,为你撑腰么?”
司安锦一个人独自支撑惯了,遇见这样的事第一反应还是评估自己的实力与对方的差距,觉得能打得过,就直接这样做了,没想到去寻求帮助。
她才想起之前丁满昌的事情,那时几乎所有人都指责她,怪她眼睛生得像是会勾人,说她不该和外人接触。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全都推到她头上呢?
在刑场,她都不敢去看丁满昌,不是怕那血腥场面,而是怕自己遮不住眼中的杀意,她想亲自动手。
这一次却是她有意为之,她确实是仗着自己会?了点功夫,身上还有不少防身的暗器,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证明自己在遇到相似的事情时,已经能够不再任人宰割。
大概这样她才算真正放下那些。
她长成这般模样又没有错,那么多人见过她,只有这几人心生歹念,那他们就活该被打。
只是被司行简现场抓包之后,她就有点害怕了。怕爹爹觉得她心思深沉,手?段狠辣……
但是现在,那句话的意思是赞同?她教训那些人吗?
“我,我也是觉得他们在我面前没有还手?之力,才会?去的。如果打不过的,我肯定不会?冒险。”
又看着司行简,“若是他们再来,我一定找爹爹。”
只是那些人日后再也没有来找麻烦,甚至在长青县别的地方也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不少人口中的谈资。
之后,司安锦的日子又变得平静且充实,每日读书、练武、和夏正阳一起写剧本、教那些孩子识字。
戏园子渐渐有了名堂,邻县也有人效仿,甚至有人直接复刻了他们的台本过去。
这个世界又没有知识产权这一感念,他们也无法追责,所幸他们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传播其中的内容。
他们甚至还去镇子上村里巡演,还不收钱。
只是他们人手?有限,这样传播终究有限,最后又加了讲故事的形式。
这个时候夏正阳总是要感叹几句:“若是有电视机,录音机就好了。”
他随着与司安锦的熟稔,渐渐暴露得越多,他知道以司安锦的聪明,肯定发?现了他的不同?,有时候也不再装着,就感觉轻松多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能够一同?做这么有意义的事情。
在司行简眼中,这只是一群孩子的小打小闹,但他也没有打击他们。他们从中学到许多,也能收获欢乐,更何况有人在潜移默化中真的有所改变。
除夕夜,夏正阳更是带着那群孩子排了一出晚会?来,虽然比起后世来十分单调,但是这样的氛围下,温馨又热闹。
听着那一群孩子吼得一声比一声高的“难忘今宵”,司行简也有些?失笑。
没想到他答应崽崽过年陪她看戏,会?是这样一出好戏。
来年开春,司行简带着两个孩子,两只宠物进京。无他,两个孩子都好奇棉花的种植情况。
他们边走边玩,本来十日的路程,他们走了两月余,到京城时已经是初夏了。
谢晚洲如今在工部任职,全权负责棉花种植一事,大多时间都住在庄子上。一听司行简他们来京,就直接把他们也接到这里来了。
说是庄子,其实规模堪比一座小镇,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谢晚洲颇为自豪地带他们去看如今的成果,现在棉花正值蕾期,开着黄色或浅紫色的花。每一块田,每一株棉花都编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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