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恨不是没来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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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孙嬷嬷。”

“孙嬷嬷？”李京九倍感奇怪，沈明廷身边没有这号人。

“我乳娘。”他略沉吟，“你知道我母妃是歌姬出生么？”

李京九点点头。

“我母妃靠嗓音承宠，一时冠绝后宫，生下我后，被人毒坏了嗓子。父皇大怒，下令彻查，后来也只查到宫人头上，处死作罢。我母妃一直声称背后另有真凶，日日在宫中叫骂。起先父皇疼惜她，每常去看她，她又总扯着个破喉咙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久了就乏了，便断下了。母妃郁郁不得志，终在先太后的生辰宴上大闹，摔碗砸筷，声称是东宫的人毒害她，气的皇祖母晕倒在地。我母妃也就此被贬入冷宫，再无翻身之日。介时，我才三岁。”

他叹了口气，“我是不记得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了，依稀里有她从前唱曲的声音。打我记事起，我就在东宫住着，是当今太后把我收养膝下。”

“我和今上都住在东宫里，太后待我二人却是天差地别。她不许宫人与我说话，不许宫人给我把屎换尿，甚至于连吃喝也不给我。知道蟑螂吃起来是什么味道么？”

李京九哑了，愣愣看着他自嘲的双眼。

“火上一烤，还带着鸡肉的味道，饿极了，什么都好吃。”

“呵所幸，世上还有那么一人是疼我的。我母亲贬入东宫时，我乳娘编了个谎，称我尚未离乳，且只认她一个人的奶。父皇怜我幼小，便没有将乳母一同打进冷宫，而是随我去了东宫。明面上是我乳母，但皇后总会找各种活儿将她支开我身边。我习惯挨饿，习惯受冻，习惯忍受东宫偏房里的阴暗，因为忍耐下去，总有个时候会等到我的乳娘。”“她会省吃俭用拿月银买通侍卫，偷偷来看我，同我说话，与我吃食，有时候还会托人从宫外买些面人弹弓给我。我四岁时方会开口，众人视我为傻种，宴上常往我盘里和尿参沙，我习惯吃糟污东西，察觉不出不妥来。他们不气馁，把我骗进假山洞中用弹弓射我。年岁越大，我越怕人，见了人就哭。是乳娘宽慰我，教我隐忍之道，这才顺利活过六岁，开始同众兄弟一样，上书房听听太傅做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