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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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礼如期而至。民间皆言，天家既娶了媳妇儿，又嫁了公主，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一桩。他们不会关心这娶得是否无奈，这嫁得是否心仪。

云站在小世子身后，看着他面无表情如行尸走肉一般举起大雁，看着小世子望了望满脸志得意满的尹大衡，握住剑的手更紧了。可是小世子什么都没做，按部就班的叩礼跪拜。云的心里十分的心疼。

天天朦朦胧胧的下起了细雨。

“邸下，请您掀起珠帘，让嫔宫娘娘上轿。”衡善看着小世子呆呆的没有动作，担心地提醒道。云看着小孩儿伸出了右手接着细雨，望着天，看得自己愈发得心疼起来。一旁的宝镜疑惑的望着小孩儿。都是可怜的孩子啊，云在心里想着。

昨天晚上，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小世子睡了的时候。小孩儿，却对着云突然出了声：“云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么？那些很早远的事情……”

不待云回答，小孩儿就继续说：“义成君伯父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很伤心。父王以为那时我太小，记不得当时的事情，实际上我都记得的，到现在我脑海里都有他逗着我玩对我笑的样子……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是懂得的啊……我相信他根本没有想过谋反的，那么好的一个人……后来阳明君哥哥偷偷带我去他的墓上探望，那天下着濛濛细雨，就像是天空在哭泣一样……云啊，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我的亲人离开……然后就是那个孩子，许烟雨，那样的才华，却因为我的私心葬送了，我还记得她跟我说过她的名字来自烟雨濛濛，她去了的那天晚上，我梦到濛濛细雨中她来看我，对我说她不怪任何人，可是我知道这只是在宽慰罢了……而现在还有我的妹妹，还有老师，都因为我的私心不得不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云啊，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么？”

云没有直接回答小孩儿的话，只是讲述自己的故事：“微臣小的时候，因为是庶子，并不被父亲喜欢。微臣的母亲，是都城的名妓，迎来送往的风尘女子，她却爱上了那个仗义执剑的侠客，但是父亲当时已有家室。趁着父亲又一次被朋友宴请之时，她给父亲送上加了药物的清酒，灌醉了父亲，然后春风一度，就留下了一个错误的存在。父亲因为被暗算而气恼，不肯承认我，在生辰之时派人送给我只写了‘庶孽’二字的书信。但我一直当珍宝一样存着。母亲总认为若是我能更有出息，父亲是不是会多关注我们母子一眼，于是就对我一直很严格。她对我说，我的父亲是个剑客，让我常常去趴着院墙偷看父亲习武，让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学习剑术。

但是我知道，父亲是知道我在那里的，他只是没有办法面对我们。但是他从来没有赶过我，甚至将动作放慢，让我能看得清楚。后来，义成君大人去世之后，他去给大人守陵。母亲在那段时间积劳成疾，病重。我知道他偷偷的来过很多次，还请了医者来为母亲医治。后来，微臣在街头被人殴打，生命垂危，被许炎、阳明君所救，等我醒来，父亲竟然已经去世。

当我找到他的墓时，发现母亲就被葬在一边。原来当父亲去了，母亲也放弃了求生的意志随之而去。臣本是觉得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的，但是其实他们也最终相爱了吧。有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了，可是，若是臣的父母相遇的更早些，若是他们结合的方式不再那么过激，是不是结局不同呢。明日……就是嘉礼了吧，臣，斗胆，肯定世子邸下，不要让一个错误变成更多的错误。”

“做不到啊，云。可是我做不到啊。云啊，我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些外戚，想到他们对这个国家的威胁，对我的亲人的威胁……”

“想想主上陛下吧，他拼命的想要保护您的安全。所以，在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我们只能藏拙，只有让他们掉以轻心了，我们才有机会。如果真的做不到感情的付出……那么，就试着仅仅相敬如宾吧。礼节周全，世子您年纪还小，近几年也不会有人有什么话说的。尹氏的目的达到，也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吧。”

之后的小孩子儿，就再也没有什么言语。直到慢慢呼吸平稳，睡去。而现在，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耐着性子任人摆布。嘉礼之后，尹家的宝镜，正式的成为小世子的妃嫔，唯一的一个。因为在元子诞生之前，外戚不会允许小世子身边有其他的绊脚石存在。宝镜在宫中也是谨小慎微，礼数周全。云有的时候心里会想，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只是投胎生错了家族，否则，若是一天天的熬下去，或许小世子真的会感动，守得石开见月明也说不定。像是怕小世子干预反对做出无可收拾的事儿，公主与许炎也就在当日匆匆成婚了，只是因为许家因烟雨之事被问责，不能呆在都城。云就连告别都没来得及。他私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公主的，若不是因为自己，公主可能会对许炎更多些爱慕吧。只是自己早已没想过感情之事了，他只是想着守着小孩儿，保护他顺利长大，顺利铲除外戚……这样自己的心是不是会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