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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婆山巅,遍地灰骨中,夹杂着一滩滩骨灰。

咻!风吹散骨灰,龙式落在他先前有意避开的空白区域中,望着奄奄一息的天娑斗,神色哀伤。

天裟斗涣散的瞳孔,向上偏移了一丝,气若游丝的脸上,浮现一丝浅笑:“怎么样,战斗的感觉,不错吧?”

“……”龙式默然,就算心理上抗拒着这一切,身体也不会说谎,战斗带给他空前的雀跃和释放感。

龙式说道:“我不喜欢为杀戮而战,我更喜欢你说的……为守护而战。”

天裟斗道:“守护自己,也是守护,为自己而战,为活着而战,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正’值得你守护的人。”

“……”龙式没有应答,一行线条从脸庞滑落,末端延伸出的咸涩泪滴,落在天裟斗脸上。

天裟斗复杂道:“阿呀,你这是为我流泪了吗,真没出息呀,我刚刚可是想杀掉你呀,为了保护我更重要的人,我必须恬不知耻与你共赴黄泉……”

龙式抿去脸上的泪水,郑重道:“天裟斗,我不怪你。”

听到这句话,天裟斗内心猛地一颤,这是他内心,最渴望听到的救赎之言,血泪涌出眼框,他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

生命消逝,天裟斗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有气无力道:“龙式,为我举行个葬礼吧,火葬……”

龙式:“会很痛的。”

天裟斗:“比起你的痛苦,这算不得什么,而且……我这一生都在随波逐流,到头来,希望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龙式缓慢着迟疑地伸出手。

熊!

烈火,点缀着天裟斗的身体,这是他为唯一挚友,最后的践行!

沐浴着烈火,天裟斗感慨道:“龙式,你知道吗,在死后,包括我族在内,所有的灵魂会去往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主人,曾是我族远古时期,最强的劲敌,就如同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利剑,活则已,死了,就要接受他的审判,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龙式说道:“天裟斗,你是这一族黑暗的牺牲者,我想你说的那个人,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吧。”

“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了……”天裟斗无奈一笑道:“但倘若真侥幸没有下地狱,有朝一日能够转世投胎,我真心不想生在这一族了,我宁可投胎到下界国土,在安静祥和的村庄中长大成人。”

龙式由衷道:“我会为你祝福的,天娑斗。”

天裟斗说道:“只希望到了那天,我们不要相见,就各自在不相交的轨迹上,安稳地走到最后,我真不想再一次,与你为敌阿。”

这句话并不难理解,龙式有作为天上之人的立场,在下界现身,意味着血雨腥风,而天裟斗既作为下界之人转世,必然有新的立场,要为了守护自己的土地而战!

龙式却有着自己另一番觉悟:“再相见,亦无妨,忘却掉前世掉的记忆,不为过去牵绊,为你自己,亦为你将来邂逅的人们而战,就如同这火焰般,自由,炽烈……”

“火焰,自由,炽烈,那倒也不错……”

火焰中,天裟斗身躯消散,灵魂带着火的色彩和温度,冲天而起,转瞬消失在天宇中!

龙式闭上眼睛,胸口上,被天裟斗留下的伤口,开始愈合,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纪念着他和天裟斗短暂却不平的羁绊。

睁开眼睛,龙式心知肚明,他的路,应该是走到头了。

他没有向着比婆山外,更大的世界前行,而是转身,回到分家的领地,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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