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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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她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车子发愣，前日还捷报频发，说保定新到的中央军已北开，并有空军助战，廊房、丰台、通州等地相继收复，昨日的报纸就变成了二十九军退出北平的消息。一时又是人心惶惶，有人传言溥仪要重建满清王朝，也有人传言英美将联合驻守平津。在这胡公馆就不一样了，总有些正儿八经的风声露出来，听五姨太那意思日本人野心远不止于此，他们要的是全中国，和平谈判已然不可能，是要打大仗的。那刘鹏起怎样了，她跟家人今后又会怎样。远处湖水里，荷叶连连，荷花皎皎，一阵微风吹过，随着湖面起起落落，就像如今的她，无所凭借，没有依靠，只能随波逐流。“白老师，你有心事么？”四小姐仰着脸看着白灵苏

“怎么这么说？”

“白老师总是皱着眉头，脸上像蒙着一层灰”

白灵苏浅浅一笑，摸了摸四小姐的后脑勺“没什么，只是大人有大人的烦恼”

“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玩吧，那样，白老师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四小姐兴奋地提议道。

白灵苏微笑着点点头。

义卖会如期举行，社会名流云集。正值北平战役失利，大家因此群情激愤，各方代表慷慨激昂的发言，记者的相机快门咔咔声不断，镁光灯啪啪直响，学生模样的人拿着小纸箱穿梭在人群里募捐。连白灵苏都被带动的热血澎湃，等到募捐的人走到面前，她虽不舍手上的镯子，也脱了下来，捐了出去。

等到四小姐被五姨太带走，说要接受记者访谈，白灵苏好歹得了些空闲。

“白小姐”有人在她身后压低着声音叫她。

一回头，是阿六。

阿六递过来一张纸条“白小姐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这是电话号码，前些日子忙没来得及给你，今天真巧在这里遇见”

白灵苏接过纸条打开看，寥寥几个数字，笔走龙蛇，刚劲有力。她本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谢谢你，阿六”。

阿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红了，说“没什么，我先去忙了”

白灵苏看向五姨太那边，访谈还没结束，她知道之后五姨太还会带着四小姐做演讲，那她走开一小会儿应该是不碍的。

“颖春，我去去就回”她记得二楼的休息室里是有电话的。

颖春点点头，应了一声，又回头去看台上唱歌的明星。

林安和跟吴擎宇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楼下闲聊。

“听说胡先生要回来了？”

吴擎宇眼神逡巡过几圈会场，轻轻一笑，说道“林厅长消息还真是灵通”

“是南京方面要有所行动？”

“这等机密要闻，我怎么会比林厅长先得到消息”吴擎宇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呵呵”林安和干笑两声，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楼下“跟五姨太站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谁？看着眼熟”

吴擎宇顺着林安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穿着秋香色方格提花直襟旗袍，站在五姨太身旁，正跟五姨太在说话，等她一转头，看清了脸，吴擎宇笑了笑说“是四小姐的家庭教师，白灵苏白小姐”。

“白灵苏白小姐？”听着耳熟，林安和琢磨了一阵，才反应过来“难道是上次酒局的那位白小姐？”

吴擎宇看着楼下的人，点点头

林安和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徐徐吐出烟雾，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打扮，丝毫不逊色那些大家小姐”

这么说，他还想起来了，上次帮了忙，什么便宜都没占到。

“没想到白小姐会去胡公馆当老师，该不会是吴老弟你”林安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吴擎宇。

吴擎宇收回目光，重新看回会场“林厅长没听林太太说起吗？林太太跟白小姐聊得来，恰巧五姨太需要一个家庭教师，就举荐了白小姐”。

林安和似是放下了一颗心说“呵呵，原来是这样”

见白灵苏走上了旋转楼梯，林厅长迎了上去“白小姐，好久不见，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白灵苏着急上楼打电话，暗恼是谁挡了她的路，抬头一看是林厅长，接着微微一笑“林厅长，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她看了看林安和的旁边问“怎么不见林太太？”

“她身体不适，在家里休息”

“最近天气热，是要多注意身体”见林安和没有让开的意思，她接着又说“之前要多谢林厅长引荐，改天还请林厅长赏脸一起吃个饭，专程道谢”贵的她请不起，便宜的人家不见得来，说吃个饭也不过是托词，想赶紧把人打发了才是真的。

“好啊，白小姐请客吃饭，我一准去”

没想到林安和竟一口答应下来，白灵苏脸上的笑僵了僵，轻声回“好”

“林厅长，宋专员到了”吴擎宇走下楼梯，走到林安和身边说了一句。

林安和看看楼下，门口两排人列队，一个穿中山装的人走进了门，便忙不迭地下楼，也顾不得在跟白灵苏插科打诨。

吴擎宇看了看身旁的白灵苏，低声说“他的礼你还不起，还是别随意说出口的好”，说完从她身边经过，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