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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个字,听得张绍连有???瞬间似乎昏了头,又晕了脑袋,热血冲上他的脑袋,伸手拉住那个光头男人正欲拿钱的动作,语调扬了好几度,声音也响:“请下去排队。”

那男人双眉粗浓,平眉,像是张绍连最喜欢看的蜡笔小新,张绍连对上那人故作凶狠的表情时,心中依旧下意识害怕,为了不让自己怯场,他便开始想,这人的眉毛像蜡笔小新,是蜡笔小新,这样催眠自己。

果真?有?些不害怕了,这事本来就他占理,即便吵起来,光头男人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加之旁边又有柳则安,张绍连底气十足起来,甚至学会了如何威胁他人,只不过他说出的话让柳则安忍俊不禁。

张绍连说:“换做是以前。”他指指自己的胳膊,“我??个能打趴你......”他想了想,换了??个接近现实的台词,“能打趴两个你。”

光头男人粗声粗气地瞪着他,张绍连于是也回瞪,柳则安看过去,见他双眼如小鹿,是很典型的圆眼,睫毛长如鸦羽,因着?他说话的动作而微微颤动,双腮气成?河豚,虽然胖,但又因为过分白,反而衬得他像是一只白糯米团子。

他摇摇脑袋,觉得自己约摸着是疯了,居然觉得这样的张绍连十分可爱。

那可爱是可爱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觉得他可爱,形容??个男人可爱,总觉得是一个十足不好的兆头。

柳则安下意识地退了??步,张绍连和那人吵得凶,没发现他私底下的举动,他现在乐在其中,随着痛骂了这个插队并且不知悔改的男人之后,好心情也开始如同雨后春笋,这样滴滴点点地冒了头。

其实他的爸爸也不是那么可怕,张绍连心想,要是我跟他对骂,说不定他还赢不了我。

这样啊,他稀奇古怪地想,甚至开始觉得膨胀:“我其实很?厉害的!”

他把男人赶跑之后,依着?顺序顺利付了钱,虽然不再担任广农董事长一职,但在经济方面并没有相应变得拮据,根据他手头股份所得的分红,也能够保证他??生无忧。

张绍连收好钱包,慢慢往外走,柳则安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到医院门口后,他停步等车,靠在一边树干上,抬眸问柳则安:“你为什么来医院看我啊?”

柳则安正要跟他说这件事,说清楚了,双方都好办事,张绍连听后垂眸思考了良久,再抬头时双眼一亮,灼灼盯了柳则安良久,就在柳则安以为他记得柳梅时,却见他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高兴什么?柳则安内心吐槽,表面依旧云淡风轻,端的是副不苟言笑的精英模样,他虽然比张绍连小上不好,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哥哥。

张绍连往他跟前凑,眼巴巴地问:“既然你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咱们母亲又认识。”就在柳则安心觉不好时,张绍连话锋??转,“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哥哥了?”

语气上?扬,是个问句,看起来应该有些回旋的余地,柳则安摇头:“我其实比你小......”小很多,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张绍连开口打断了。

张绍连不听不听:“那你就是我的哥哥了,想不到我居然还和颜池有?同??个哥哥。”

不是?柳则安虽然面上不动如山,但心底崩成了狗,他刚成?年,19岁生日还没到,从年龄上?来看,是个实打实的弟弟,难不成?现在称兄道弟,都不看人年纪了?长得看起来成熟,是他的错,喜欢穿黑色,是他的错?

张绍连试探地喊他:“哥,你在想什么?”

成?,这就叫唤上了,颜池说得没错,这人实在自来熟,性格矛盾,分明以前听说,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前几天,他们还八竿子打不着?去,如今居然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虽然只是张绍连单方面想法,但也着?实让人唏嘘。

柳则安随他去了,不过就是个称呼的问题,他能忍,他于是敛了心神,既然是把话匣子开了,于是也就多说了几句,想问张绍连关于之后的打算。

张绍连是个懂得循序渐进的人,他目前的小目标是先把自己瘦到150斤,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并不急迫,不过关于他的病情,他只字未提。

柳则安更想知道他目前的病情如何,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也只好暂时作罢,这种事情操之过急,反而容易坏事。

颜池最近忙着?和林阙适应新的工作,无暇顾及,柳则安于是决定在永安多留几天,先把张绍连喜欢吃的毛病纠正过来,其实他倒也不是纯粹喜欢吃,各种因素归结起来造成?的结果,十分复杂,比如说,压力大或者难受时,就会习惯似地暴饮暴食。

张绍连见他要陪着自己??起跑步减肥,十分高兴,围着他连连转,发誓,说自己??定好好锻炼,肯定是能把体重给减下来,于是等他的脚好了之后,柳则安开始找他??起去健身房。

他起先陪着张绍连跑了几天步,找了??个帮助科学锻炼的私教,如此魔鬼训练了几天之后,张绍连就气喘吁吁直呼受不了,躺在地上四肢大张,跟团散开的肉??样,黏在不起来。

私教说自己教不了这样的学生,并直言道:“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届!”遂怒气冲冲地离开,??时间,张绍连的恶名扬便整个健身馆,教练们纷纷躲避。

没有办法,柳则安只好自己上?手,他好说歹说,才把张绍连拉了起来,上?秤一看,比锻炼前还胖了那么三四斤,按理来说,是没有?这样子的道理。

柳则安双眉??皱,觉得这事不好,问他:“你是不是平时偷吃东西了?”

因为身上?有?任务在,受他母亲之托,平日里柳则安也算是尽职尽责,尤其是他那堆口食,都自个儿拿过来吃了,没给张绍连留,之后严禁购物,每天都要检查他的消费情况。

有?时候柳则安在检查的时候,张绍连蹲在旁边给他介绍,他因为最近吃药,药物副作用,精神头并不是很好,有?事总会忘事,多数时候都想躺回床上?睡觉。

因此去回想自己整天的消费情况时,总不免要多花些功夫,慢吞吞的,给他说:“买了??点草莓,大概多少??斤来着,忘记了,市场价,买了??串红提,22块钱一斤的,还买了??包薯片,红烩味,特别好吃,下次我想试试咸蛋黄味道的。”

然后他就忘记自己之后做了点什么,脑袋朝上?抬,闭眼去想,想不起来,叹了??口气说:“算了,真?的不行了,但是我没有乱花钱。”

表情真?挚诚恳,那副样子,就像是说,我行的端做得正,你尽管查,查出来一丁点不是,就算我输,于是这时候柳则安就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因为不相信老?实巴交的妻子,于是逼着他承认自己出轨的坏男人,脑补得十分奇怪,让他没再好意思逼问下去。

——虽然他看到在自己松口后,张绍连也明显松了??口气,神情雀跃,躲到一旁去玩手机了,像是刚才说那什么记不起来了,都是骗他而已。

柳则安又带着张绍连锻炼了几天,日日跟着?晨跑,合理控制他的饮食,再又??次上秤时,却发现张绍连依旧又在原本的基础上?重了??斤。

面对柳则安狐疑的表情,张绍连急死了:“不是我的错。”他真?的要在原地跺脚了,“真?的不是,是这个秤它坏掉了,对,它坏掉了,我真?的是有好好锻炼的。”

柳则安表面笑了笑,像是真信了,但他心中奇怪,于是趁着?张绍连在跑步机上慢跑时,下楼印了??张外卖小传单,拉了点诱人的美食照片,配上?几句让人垂涎欲滴的宣传语,最后印上自己的另一个号码,回去之后,悄悄放在张绍连的衣服上?。

他留了个心思,暗中默默观察张绍连,见他锻炼完后收拾时,看到那张小传单,趁着?左右旁人没有?注意,拉开看了片刻,面上欣喜难耐,吸了??口气,再偷偷放进自己的衣袋,当?宝贝似地拍了拍。

要做什么,??目了然,只等着?晚上?的时候验证??番,柳则安心想,你最好别那么做。

晚上?的时候,柳则安接到了张绍连的电话。

那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的模样,柳则安站在窗前,垂眸看着?脚下的夜景,他??手插兜,??边快速认真地听电话那头的张绍连讲话。

张绍连看起来十分熟练,显然不是第??次做这种事情,头一句话就是说:“老?板,来一份大烤肉,孜然味那个,??个汉堡包,中间放铁板烤肉,还有?来十对鸡翅,十只小蛋挞,二十串烤鸭肠,对了放的酱料不要辣的。”

这是头猪,柳则安心想,真?是头猪。

张绍连点完餐之后,熟练地问:“老?板多少钱?”

柳则安变了变调,尽量改变原本的音色,但他不是专业的,容易露馅,于是言简意赅:“200。”

岂料张绍连惊了:“这么贵吗老?板。”他慢下来说,“能不能便宜点啊,我每天的私房钱有限。”

柳则安话少:“不能。”

“你们店里面的东西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张绍连开始跟他说好话,“我是在健身房看到你们的传单的,第一眼就移不开路了,但是我家里的老?婆对我管得很?严,所以手头能动的钱不多,能不能稍微便宜??点啊?”

张绍连并没有?太多的私房钱,怪他当?初太乖,又缺乏远见,想着要减肥,就是要减肥,不懂得变通,于是把悉数家底都给柳则安给交代清楚了,导致后面馋瘾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就是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平日里他买点儿吃的眼睛都不眨,花钱他??贯大方惯了,如今要为了这几十块,费劲口舌,还不??定能成功。

柳则安听了他那番话,气得几乎七窍生烟,要是张绍连现在就站在他跟前,怕是要抡起拳头上?前教训他??顿,什么老?婆管得严,他嘴里的老?婆,只有??种可能。

“喂,您还在吗?”张绍连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前,以一种和柳则安相似的姿势眺望窗外夜景,住着大房子,却吃不起两百块的夜宵,他现在心中无比忧伤。

听那边没有动静,他更忧伤,心情也开始不好,晚上?的时候容易多愁善感,语气也不由低沉了下去:“那好吧,两百块就两百块,老?板你做得好吃??点,我现在在永德路边上,98号楼,门口等你,货到付款吗?”

柳则安叹气:“??百五,给你便宜点。”

他到达永德路98号楼的门口时,老?远就看到有??小胖子,站在铁栏后面鬼鬼祟祟,或蹲或坐或又站起来,朝着?远处眺望,迫不及待。

柳则安是去旁边夜市上?绕了??圈,按着?张绍连的嘱咐,当?真?是把他点的东西给买齐了,他买的时候有?些疲惫,甚至想要草草完事,但??想到这是给张绍连买的最后一次断头饭,就又开始动力十足。

那个胖子,是不会再管他了的,胖死他也好,病看不好也好,自暴自弃也好,总之让他自生自灭得了,柳则安因着?晚上?这??通电话,内心源源不断地涌出些许负面情绪,让他继续想要爆炸。

他走上去,咳了??声,把口罩带上,问张绍连:“是张先生吗?”

张绍连说是的,跟门卫打了声招呼,从铁栏后出来,??手高高举着钱,朝他跑去:“是我是我,是全聚的烤鸭到了吗?”他皱鼻嗅了嗅,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后,很?快就觉得不对,“不是,应该是烧烤到了。”

柳则安脚下步子??个踉跄,几乎摔倒,他娘的,他??贯素质良好,现在也忍不住在心底下??句句地骂,他娘的,他娘的,这个人他根本带不起来,敢情还点了不止一个外卖。

他把手中的塑料袋子给他,张绍连再把??百五的钱给他,因为大老?远外卖员跑来有些辛苦,所以再又良心发现似地,多加了十元钱,柳则安数也没数塞进兜中,就在张绍连转身要回小区内继续等?着?时,开口把他叫住。

张绍连疑惑:“有?事吗?”等?他看清柳则安缓缓把面具掀下后的真?面目时,??瞬间呆愣在原地,四肢无力,灯光下双目涣散,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唇瓣哆哆嗦嗦,“你、你?”

柳则安抬眉:“吃吧,断头饭。”

张绍连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吃完我们一刀两断。”呸,这话听得他自己都觉得古怪至极,好像是跟张绍连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分明不是这样,于是再又改口,“吃完之后,我就打算离开永安了,你自己好好锻炼,我管不了你。”

张绍连惊恐:“你不是说会陪着我减肥吗,阿姨说让你过来管??下我?”

状似无辜,双目茫然,是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双眼死死盯着柳则安发愣,不让他走,但自知理亏,声音也小了起来:“我以后不吃了好不好?”

柳则安呸了??声:“不好。”

他性格使然,恨铁不成?钢,柳则安对自己要求严苛,力求行为做事做到最好,对待旁人也是如此,他有???套十分严格的准则,要是旁人不求于他也好,既然是有求于他,但又自己不付出努力,柳则安则会觉得暴躁。

他的爸妈当?时就说过他,这种性子去当老?师,约摸着能被学生给气死,不过管理公司也是如此,不是谁都能受得了他这种性子,得缓缓才好。

等?柳则安说完不好后,张绍连面色灰败,??手揪着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惶恐不安,看着?他欲言又止。

柳则安劳心劳肝那么久,现在忍不住想出言讽刺他:“上?次你还说,黑色显瘦,所以现在衣服都是黑色,怎么了,??方面这么在意,??方面又管不住口,偷偷晚上?点东西,还挺熟练?”

管他是个什么精神病患者受不了刺激,真?把他当?温室里的花了?

忠言向来逆耳。

张绍连被他骂惨了,唇瓣微蠕,显得十分忐忑和害怕,看着?他这幅小家子的模样,柳则安更为恼火:“你吃,你就吃给我看,我现在看着?你吃!”

张绍连急忙摇头:“不了。”就在柳则安以为他要准备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时候,却又听到他补充,“回去再吃,到时候叮一下就好了。”

正说着?,他的另一个外卖又来了,外卖员在旁边喊:“请问是张先生吗,您的奶茶已经到了。”

两杯,他娘的,柳则安想,还有?烤鸭没有到,现在居然又有了奶茶。

总归这事他撂担子不干了,分明公司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来处理,他却偏偏要在这里为了??件没有?可能的事情而浪费时间,简直不符合他的人生准则,极大的败笔。

柳则安那晚又接了??个公司里的电话,有?份合同需要他亲自过去洽谈,于是买了第二天早上的飞机,等?张绍连去他所在的酒店找他时,他人已经在飞机上了,等?了??场空。

人不见了,张绍连迷茫地抱着??包红烩味薯片站在酒店门口,痛苦得只想吃东西,他每吃??口就在心里边,哥因为我吃东西生气了,是我不好,但他把薯片咬得咔哒作响的时候就想,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

论毅力,他其实并不差,当?初为了林阙那一句话,硬是生生把自己的身材练成?那副模样,但他如今自从从公司离开之后,过了??段舒心日子,加之服用药物之后精神头不对,便总犯懒。

张绍连行动缓慢地往回走,怎么办啊,柳则安生气了,应该是要好好锻炼的。

离开柳则安之后,张绍连前几天的日子着?实过得有?些舒服,舒服得像是个两百五十斤的胖子,零食根本就吃不完,左边??包右边??包,他左拥右抱,根本就不知道吃什么才好。

偶尔时候清醒过来就想,我真?是一个为了几个祸国殃民的妃子,而抛弃糠糟之妻的渣男。

要是柳则安现在知道自己成?了张绍连心中脑补的那个糠糟之妻时,怕是会直接打飞的过来跟人干??架,不过他那边事物繁忙,除却家族企业之外,还有?自己拓展的新业务需要处理,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把张绍连抛之脑后。

张绍连是谁,就是那个不听劝的、胆子又小、小聪明一大堆、??顿夜宵可以吃掉八个汉堡的死胖子!

气死他了,柳则安只在偶尔的梦中梦到过张绍连,今晚这梦本来平静无波,只是后来突然从天而降??个大胖子,径直坐在他的床上?,因为缓冲力实在太大,结实的木床有???瞬间受不住,分崩离析。

柳则安从木屑堆里爬起来,定眼去看面前那人,那人抬头冲他嘻嘻一笑,眉眼之间无比熟悉,正是当初在永安差点把他气出病来的张绍连。

他正要说话时,张绍连伸出他白白肉肉的手心,摇了摇:“我要吃牛肉干。”

他娘的,柳则安??边骂,??边身体却不受控制,下意识地出去给他买了??包牛肉干,张绍俩跟他说谢谢哥哥,然后开始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不是,柳则安在梦里面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抓着?脑袋上?的头发十分崩溃:“再说一遍我是弟弟,我是弟弟,我十九岁还没有到!”

张绍连鼓着?腮帮子说:“你十九岁还没到,那我还没成年呢,我今年只有十六岁。”

瞎说!瞎说!乱说!

这个梦着?实恐怖,柳则安吓得当?即在睡梦中去世,醒来后也??直耿耿于怀,按理来说他也有?好些天没有?想起张绍连这三个字,怎么今儿的梦境如此诡异。

外面翻起鱼肚白,天亮了,柳则安索性起床出去晨跑,跑至大汗淋漓时回来,柳梅招呼他坐下吃饭,例行问了他??些关于公司上的事情,再跟他宣布??个消息:“绍连今天要过来玩,我不放心他??个人在永安,接过来住几天,你跟他好好相处。”

柳则安喝粥的动作都顿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番外二一次性放出来比较好,于是我攒啊攒,攒啊攒,努力地攒了两天,居然还没有写完,但你相信它这一章有一万一吗,我对自己预估字数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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