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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尸体的别墅似乎鲜少住人,现场除了福尔岱的尸体、手机之外,没有任何个人物品。“死者名下还有别的房子么?”

小六一直站在旁边没走,恰好问出,蒋深想问的问题:“他应该很少住这里,是不是都住在别的地方?”

福山岱不是很乐意回答他,语气冲得要死:“废话。不住这,肯定住别的房子,不然睡大马路?”

“他住哪?”

换成蒋深,福山岱嘴巴一撇,照实回答:“浪漫港太破,没什么好玩的,他嫌弃这边,平时都住A市。”

“具体地址。”

“什么山来着,求儿子很灵的寺庙那个山?后面的后面有座山,山顶有个三层楼。他住那边,游泳打球什么都能玩,就是人少没意思,所以差不多隔两个月就喊我们去聚——”

戛然而止。

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下意识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反而暴露了这点。

蒋深眼皮一抬,“聚什么?”

“没、没什么,就兄弟朋友聚起来玩玩呗。”

福山岱忽然坐立不安起来,频频低头看自个儿的黄金手表,“该说的都说了,我走了。”

“说清楚再走。”小六神不知鬼不觉绕到他伸手,双手按压住肩膀不让动弹。

蒋深问:“玩什么?”

“你们这群人有完没完了?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赶紧的放手!”

小六不松手。

再次重复:“玩什么?”

福山岱不耐烦的表情越来越重:“傻b吧你们,别他妈以为我不懂,你凭什么扣着我?不就是个条子么,再他妈不放开,小心老子回头找你麻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蒋深第三次,一字一顿地问:“我问你,都,玩,什,么?”

“玩你妈!”

火气说来就来,福山岱一脚踢翻果盘,大喊:“知道老子的老子是谁不?妈的狗杂种,老子一句话能让你丢饭碗,你脑子进屎了惹老子?”

流光溢彩的玻璃光盘,咣当碎在地上。

蒋大队长猛地俯身,一个伸手,一把抓住福山岱的衣领,“你知道我是谁不?”

你他妈的还真动手啊?

警察还带打人的,这不流氓么?

以前光看福尔岱这么对付条子,挺好使的,怎么到他这就倒霉,碰上个硬钉子?

福山岱傻眼了,抖着嘴唇问:“你、你不警察吗?”

蒋深不回他。

谁知道赶早不如赶巧,老五这家伙回来得及时,笑哈哈凑过来:“你问他?我们老大是吧,你问他?没事,以前就一当兵的,没什么了不起。”

那就好。

福山岱刚放下心,那边老五又接上:“也就是接过三五个任务,弄死过三五个罪犯头头而已啦。我们老大这人什么都好,就一个毛病,下手老收不住。本该留活口的犯人,他一生气就给整没了,部队里气坏了,都不要他,这才给退回来当警察。

“你别说,我都记不清他来A市这两年,因为殴打嫌疑犯被记多少次过了。我给你数数啊,前年三月一次,四月一次,五月没有,六月一次……”

编得跟真的一样。

眼看福山岱被唬得一愣一愣,蒋深面无表情,举起拳头,朝着他的鼻梁往下砸——

“我我我说!”

福山岱双眼紧闭,扯开嗓子吼:“我什么都说你他妈有话好说别打人啊!!!!!”

坐回沙发,经过身心双重威胁的福山岱精神萎靡,老老实实全给交代。

“福山岱隔两个月打电话,说是找我们去聚会,玩牌、赌钱。

“其实他真正要玩的,还是女人。

“我爸是信风水的,觉得他那个房子建在矮山头上,四面没有活水,只有山,意思就是活路被斩断、只剩死气,不吉利,知道之后都不让我去那边,所以我只去过一次。

“那次是五月,下午两点左右,车停在半山腰,我打小路走上去,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一片林子里,然后看到——

他停住了,好似难以出口。

小六催问:“什么?”

“看到——”

“几个女人。”

“就,怎么说,长得都挺漂亮的,身材很好,没怎么穿衣服,就裹着那么一丁点布到处跑。”

“然后还有几个男的——我不认识,可能是福山岱别的地方交的朋友——穿个背心短裤衩,手里举着枪,在后面追着他们跑。”

“当然不是真的枪。”

福山岱连忙解释,表情古怪:“我看着他们开枪了,没子弹,就一彩泡儿,噗一下打在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就停下不跑。然后——”

“然后他们就、就、整起来了,懂吧?”

“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都是男人,你们懂吧?”

他连手带脚地比划,表情越来越怪:“我看那女的在哭,不停隔那儿喊,我还问了一句他们在干什么。”

那男人肥头大耳,死死压在漂亮女人身上,边搞边说:「找个乐子啊,就是个游戏嘛,谁抓住就是谁的,你玩不玩?」

捡起地上的仿真猎//枪就扔了过来。

福山岱印象深刻,但他也说不清。

为什么当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一个圈儿、一个圈儿落在地上的时候,他会对身形重叠的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那种位置上的上与下,皮肤上的黑与白,还有力气的大与小,印象那么深刻,以至于一时间怔在原地。

那是一种绝对原始的行为。

粗鲁、野蛮,透着弱肉强食的本质,已远远超越人类的极限,使一个人的面貌、形状变化,变得像一只丑陋的、口水淋淋的野兽。

“那个女孩什么表情?”

蒋深冷静地问:“从你的角度判断,她愿不愿意玩这个游戏?她的哭,是在求助,还是游戏的一部分?”

这话传到记忆里,福山岱好像到了这时候,整整两年之后,才想起来去看一看,那女的什么表情。

他低下头。

正对上涌出泪水、红通通的、正在死掉的一双眼睛。

她死得那么快,那么轻易。

就像她的防御是那么薄,她的漂亮在现实世界里那么虚,一旦被撕毁,就死去了。

“你觉得她愿意么?”

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响在耳际,如一把刀扼在喉头。

“我觉得……”

“我觉得她可能……”

“应该……”

“大概……不愿意……吧?”

“我不知道。”

福山岱用力搓着脸皮,强行把自己抽离。

“我不是很懂这个。”

他说:“我上面有三个姐,我妈是宠我,但我姐我爸管得严,要是玩了女人,不小心弄大肚子,找上门来,他们活活打死我的。”

“我到现在都没真正碰过女人,顶多看过两部片子。片子里的女人不都这样么,开头哭,说不要不要,之后又被搞得不要不要,我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在玩什么。”

“——所以你没问。”

蒋深用陈述的语气,福山岱突然有点烦闷,找不到原因。

“没有。”他回答。

“没有告诉其他人。”

“没有。”

“没有报警。”

“没有。”

他不自觉拨弄裤链子,咕哝:“我爸打电话让我回去,我就直接回去了。不管她怎么想的,反正我没有弄她,这是实话,你们不信拉倒。”

小六忍着怒气问:“这种聚会持续了多久?一直到福尔岱死之前?”

“去年年底就停了吧。”

福山岱仔细回忆,肯定自己的回答:“我记得好像有个A大的女的闹上门,被我大伯,也就是福尔岱他爸知道了,那天晚上直接把福尔岱扒光,赶出去冻了半个晚上,给送医院去了。后来福尔岱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事情。”

小六:“知不知道那些女孩从哪里来的?”

“不太清楚,福尔岱谁都不告诉。我只听几个朋友说过,在福尔岱ktv里兼职的女学生也去了别墅,一个晚上赚了好几百,后来再也没来酒吧上班了。”

说完,福山岱缩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这下知道的真的全说了,我能走了吗?”

“手机号码留下,有需要再来配合调查。”

蒋深这么说的时候,小六一脸难以理解,“队长!他这种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说不定他根本就——”

“别浪费时间。”

蒋深做好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本子一合,他对组员说:“收拾东西,我们去实地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插案,一条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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