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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抚掌大笑,说:“痛快,痛快!爷爷果然没看错你,绝不低头,路野认识你,真是有福气了。”爷爷笑了会儿,平静下来,说:“后来我也就结了婚,三起三落,看淡了太多事儿,就在龙虎山入了道门。修行人走哪儿都行,后来路野奶奶病逝,我就回家了。我在里头的时候父亲病死了,是梅茵跟他丈夫给送的终。回来之后我就开始送别人最后一程,这块手?表也就一直放着了。”
海远觉得挺难过的,说:“爷爷,她那时候一定?很?喜欢你,手?表你不再送她了吗?”
或许,还能了一个心愿呢。
爷爷说:“送跟不送对我来说都一样,对她却不一样。我不能送,不能让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错了,我必须得让她知道她这辈子?是对的。现在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这块手?表,而是门外那棵梅树。”
海远抚摸着表盘,一块老?式手表,竟然承接了两个人错失已久的流年。
梅茵奶奶今天头一回进来爷爷家,看到外头那棵白梅,会不会释然一点呢?
爷爷说:“我水里火里走过一遭,知道钱是最迷人心性的,所?以今天我不是因为想骂人就把你爸骂一顿,我是想让他睁眼,抱着假的当真的,世界上最蠢的就是这号人。他能不能醒,看造化了。”
“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对路野这么严,我必须保证他能走正路,怎么都不能触犯法律。世人当自强,路野道心不坚,是不行的。眼前有个难题,有条沟壑,你绕过去它还在,你跨过去它就不在了。你们都得有跨过去的能力。”
人当自强。
觉得过不去的时候,就是即将要过去的时候。
海远看着爷爷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能不能减半小时啊,他伤才刚好。”
爷爷笑着说:“那你让他自己决定吧,我又不会在外头陪着看着,或者你帮他计时也行。”
海远见爷爷松了口,马上拿了手?电筒,穿了爷爷的军大衣跑去河边。
走过就是一块菜地就是河边,其实不算很?远,但是海远走得很?慢,因为他拿太多东西了。
路野还真在认真站桩,一会儿听见动静,海远冲他喊了声:“野哥是我,别怕,不是女鬼。”
路野不能松气,没说话。
五感却一瞬间都到了海远那。
爷爷说得对啊,他还是道心不坚。
海远走过来了,路野正对他站着,看他一顿操作猛如虎。
海远把手?电筒放在一旁草丛里,手?电筒光照在冰上,似乎能照射出黑黢黢冰块下头的纹理。
他拿了爷爷一个小火盆出来,端着一小盆已经在炉子?里烧红的炭,他丢了一个红薯进去。
然后他拿一个粗陶的茶壶坐上去,茶壶里的茶是他跟爷爷硬要来的,说他必须喝最好的茶,但凡有一点不好,就要睡不好。
爷爷疼他,给了他自己最好的一块普洱,他掰了一块拿过来煮。
海远还拿了一个小碗,按照爷爷教的,在里头化了一碗糖水,丢了几颗栗子?进去煮。
都收拾好了,海远披着军大衣,坐下看路野。
一坐下他就喊:“靠,这什么。”
土堆里有扎人的干枯荆棘,扎了他腿一下。
海远对路野说:“路小道,这个草它扎我。”
路野笑了,在心里回答他:“一会儿小野哥帮你收拾。”
海远吃着小橘子?,把橘子?皮丢在炭火里头,闻着橘子?皮散溢出来的香气,对路野说:“这个味好闻吧,舒服了吧,爷爷说让我自己拿捏你的时间,我决定等这个红薯熟了就让你起来。”
海远坐了会儿,一会儿下雪了,冰面上气温低,很?快就积了一层。
海远去到冰上溜了会儿,然后背对着路野蹲下来在冰上写着什么,对路野喊:“红薯熟了你就站起来吧,那个茶应该能喝了!”
路野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快成冰棍了,说不了话。
但还是他这么受罚生涯里,过得最好的一次。
路野慢慢把栗子?抓手?里,都不觉得烫,他走到海远跟前,海远一转头,看见路野的影子,在灯光照出的雪花飞舞的路上。
海远心头一动,靠,小野哥这都能走出一种帅得人想把他压倒的程度是怎么回事。
海远站起对路野说:“给你写了的。”
路野低头看,海远写了:“对不起。”还在旁边画了一个道歉的小兔子?。
路野笑着,他现在是一根感动得要哭的冰棍。
他用机器人一样的手?把栗子?递给海远。
海远接了暖暖黏黏的一把栗子?,扯开自己的军大衣把路野抱进来,说:“靠,我要被你冻死了。”
海远这么包着路野,慢慢挪到岸边,倒了大碗茶给让路野喝了,然后让路野烤火。
路野终于差不多了,看着飞雪,说:“走吧,回家。”
海远从冰上捧了一把雪过来压灭了火,拿着手?电筒,跟路野一块走回爷爷家。
爷爷家里有三个能睡人的屋子?,通常来说,烧热两个炕,海珍一个屋子?,男性们一起睡大通铺就好了。
但爷爷非要他们把三个屋子?都烧热了,海珍自己睡一间,爷爷拉着刘超北睡了一间,空了一间给路野海远,
刘超北严重怀疑爷爷是看出来什么了,真是见过世面的老?神仙,还给创造机会呢。
可能老神仙的世界观里,感情是不分性别的吧。
路野跟海远回来,带海远洗漱好,躺炕上。
路野问:“对不起什么?”
这个炕烧得太热了,海远起来把外衣裤子?扒拉了,说:“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在苏州看见你妈妈的事。我是怕你空欢喜一场。”
路野轻笑一声说:“你是不是傻?如果?你告诉我了,我再告诉我爸了,我们还能协助警察破一个拐卖儿童的案子?么?你这是一念之间救了多少人家啊远哥。”
海远钻被窝里,闷声说:“虽然但是,你受伤了。”
路野说:“首先那张照片我看了,应该不是我妈。其次,我知道了,你特别喜欢我。”
海远奇了,“你怎么得出这么脸大的一个结论的?”
路野说:“那不然呢?你不喜欢我?”
海远服了:“逻辑高手?就是你,快睡觉,腿都给你站软了,还有这力气撩我呢。”
路野笑,腿现在确实打?颤,今天这量是有点猛。
海远说:“诶路野我问你个事儿,爷爷今天威胁梅茵奶奶家里人说他们可能会有什么三灾八难的,是可以的吗?为什么他不早说?”
路野说:“其实不可以,出家人用这种吓唬人是不对的,会背因果?。”
海远问:“那今天他怎么就说了?”
路野说:“可能他觉得梅茵奶奶现在这状态,家里人嫌她丢脸随意打骂,她自己又浑浑噩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吧。”
海远像是抓住了爷爷的小辫子,说:“那爷爷道心也不坚啊。”
路野笑了笑说:“嗯,快睡吧,明天哥给你堆个雪人。”
海远扭头看窗外,炕挨着窗户,他一扭头就看见外面白雪映梅。
爷爷竟然把这间能看见梅的屋子?让给他俩了,给老?神仙鼓掌。
海远说:“你先保证你能起来再说吧,哥。”
路野摁熄手?机,说:“起不来是狗。”
海远还是不太想睡觉,拉着路野又问:“野哥,你以后确定?想学医吗?”
路野说:“对啊,很?早就决定了,见多了生死就想做点什么,其实也跟爷爷学了一点道医,没学到位不敢乱弄,上次一个乱来,就把你亲了。你想学什么?”
海远说:“我以前跟我爸提过一次,他觉得没什么前途而且要惹是非,后来我就不跟他说了。我想学法律。”
路野笑了声,看见人间不公所以想学法律,见惯生老?病死所以想学医,还真是很配啊,他跟他男朋友。
路野朝海远这边靠了靠说:“那你好好学,野哥相信你,以后咱们上一个学校。”
海远也朝路野那边靠了靠,说:“不说我是学渣学挖掘机了?”
路野掀开?海远的被子伸胳膊把海远揽进怀里,说:“万一你被雷劈了呢,睡吧小哥哥,梦里什么都有。”
海远气结,路野抱得他又热得要命,浑身躁动直往头上涌。
海远怒勾路野,说:“咱俩一天一架的任务还没完。”他忽然抬了抬腿,向上轻轻滑了滑。
路野眼睛倏地睁开?。
海远在一片难以抑制的暧昧中,低低说:“野哥,你以后要学医,不应该先对人体做个了解吗?我牺牲一下,给你当活着的人体标本。”
路野忍,海远还小,他得忍。
海远轻笑,腿又轻轻一动,感觉到了变化,说:“野哥,想跟你考一个学校,不用做梦,你奖励我,我就能考得上。”
路野忍无可忍,手?一把撩起布料,伸进去,说:“海远,我是怕你又不好意思得好几天不理我,你别挑战我。”
路野手伸进来海远是真的吓了一下,但谁还不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他一把将?手?照样伸了进去。
海远浑身燥热,弓着腿,咬住路野的脖子?咕哝了句什么。
路野大概猜测海远在说:“我是不可能输的。”
他就什么都要争强好胜。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要输。
他是不肯认输,而且反应很?快就有了,厉害啊。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凭借本能,不需要练习就有战果?。
两人很?快一身汗,喘息不定?。
隔壁屋子?里,刘超北头一回睡炕,认床得要命,富贵病犯了,怎么都睡不着。
爷爷闭着眼,说:“走哪儿都能睡才是真本事,给你念段经吧,净心咒。”
“行,您念。”
爷爷的声音嗡嗡的: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窗外雪打梅枝,花枝颤动不已。
屋子?里,海远抓着路野的胳膊,颤动着,轻声喘息,然后猛地绷紧又松开。
海远脑子?里一阵阵漾动,只能感觉到路野亲他耳垂,一下一下,似抚慰他。
海远淹没在盛大的快感里,都没力气动了,路野带着他的手?,说:“继续。”
路野沉溺其中。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是不存在的。
他就是道心不坚,凡心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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