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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一刻也没耽误,掉头就跑,瘦削的身影像只矫健的小狗,房门被踹开的瞬间已经踩着沙发冲上窗台。
陆行舟和颜如玉闯进门,只看到一条影子从窗台蹿了出去,消失在窗外微微泛起深蓝色的夜幕中。
“想跑?”颜如玉二话没说,撩起裙子就跳下窗台。
“小心,这是七楼。”陆行舟急道,紧跟到窗边,看到一把花团锦簇的蕾丝洋伞在夜幕中缓缓降落。
三分钟后,颜如玉拎着一只黄褐色的狐狸从窗外爬了回来。
“任不仁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养只狐狸?”陆行舟捏起狐狸的下巴,看到一张忧郁的方脸,愣了愣,“还是只藏狐?”
藏狐口吐人言:“干么四?”
颜如玉:“还是只会说本地方言的藏狐。”
陆行舟觉得好笑,撸了撸藏狐毛绒绒的大脑袋,感觉油光水滑,爱不释手,眉开眼笑地说:“任不仁出门了是吧,那我们先来谈谈你的问题。”
藏狐眯着眼睛看他,眼神极其欠揍。
“听你口音,在这里已经不少年头了吧,白邺市历来是个开放包容的城市,欢迎各界人才在此落户生活。”陆行舟一边撸毛,一边和蔼可亲地说着,“不过为了方便管理流动人口,并维持和其他城市之间友好和谐的发展交流,我们对外来生灵还是有一些微小的要求的。”
“嘎?”
“把三证拿出来我看看。”
“噶?”
颜如玉提醒:“就是成精许可证、跨界通行证和人间暂住证。”
“嘎……”藏狐一脸懵逼。
陆行舟严肃起来:“来,私自成精、无证跨界、非法滞留,跟我们走一趟吧。”
“嘎?”
颜如玉:“组长,他仿佛在装无辜。”
“装什么都没用。”陆行舟从破沙发里摸出一个手机丢给藏狐,“给任不仁打电话,让他天亮后去局里处理你的事。”
藏狐缩在地上,小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又偷偷目测了一下离窗户的距离,回想起刚才尚未落地便被颜如玉抓回来的经历,耳朵耷拉了下来,老老实实抓起手机拨了任不仁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对面一个大嗓门就机关炮一样响起来:“喂,陆行舟那甩货走了?妈的,黑老子一跳,大清早扰人清梦,太他妈犯嫌了,老子下次非得让他给我跪下唱……”
“唱什么?”陆行舟拿过手机,声音含笑地问。
对面猛地卡壳:“唱……唱……天天都需要你爱,我的心思由你猜,iloveu……”
“U你麻痹!”陆行舟打断他,“给你五分钟,到时间不回来就带着罚款去局里领你家狐狸。”
“哎哎,别闹,小陆同志,五分钟怎么可能回去嘛?我出差了,在蓟京参加高僧峰会,多大的本事我能飞回去?”
陆行舟眸光闪了闪:“你床头的卫生纸还没干。”
“西马塔!!!”
两分钟后,虚掩的房门被一脚踢开,一个穿着真丝睡袍的胖子黑着脸走进来,也不打招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沙发往下陷了十厘米。
“说吧,这个时间来找哥干什么?”
陆行舟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阳冥街烤串儿的黄皮子。”
“他上个月偷了今古大观的一尊金铜仙人像,说是卖给你了。”
“没有这事。”
“……”陆行舟转头对颜如玉道,“打个电话,让值班的兄弟把黄皮子带来,跟他当面对质。顺便咨询一下界际法庭,非法饲养越界妖物得罚多少钱。”
任不仁突然炸毛:“姓陆的!你今天就不给兄弟面子了是不是?”
“这是面子的事吗?”
“不然是什么事?”
“是你给小偷销赃的事!你以为死不承认就完了?任不仁,幸亏那黄皮子是撞在我手里,要换成别人,信不信你现在已经在审讯室了?”
“凭什么审讯我?”任不仁拍着桌子嚷嚷,“你们敢侵犯我纳税人的合法权益,我就投诉你们!”
“你投个鸡毛的诉!”陆行舟火大地说,“还纳税人……你够资格纳税吗?不要再负隅顽抗,赶紧拿出来!”
“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把我这儿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一个什么狗比仙人像的碎片!我可是守法公民,虽然收入不高,但我一直在为达到纳税门坎而努力!对,我是无业游民、坑蒙拐骗、吃喝嫖赌……但我心中有正义,我的脚下是坚定不移的法治道路,我的肩上是人类文明的伟大复兴……”
陆行舟一把掀了桌子。
“在床底。”任不仁简短地说。
陆行舟横了他一眼,走到墙角那个乱糟糟的床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里面照去,被床底的乱象震惊到了——上百件来路不明的破烂货乱糟糟地堆在一起,铺满了床下所有空间。
“哪儿搞这么多垃圾?”
“你懂什么?这可都是宝贝!”
“那请你从这些宝贝中把仙人像找出来。”
“啧啧啧,真不够兄弟呀……”任不仁不情愿地嘀咕着,走过去艰难地往床底钻了钻,只进去一个头,雄壮的身体进不去了,他使劲往里钻了一下,突然四肢疯狂抽搐起来,“啾啾啾……救命,我卡住了!”
“你这个废物!”陆行舟愤怒地把他□□,“还不减肥?”
“老子凭本事长的肥肉,为什么要减?”任不仁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粗气,又来了精神,“哥告诉你,脂肪是多年生活的馈赠,是男人抵挡伤害的铠甲,是阻止洪流的堤坝。有脂肪才能叫生活,没有脂肪只能算活着。算了,这种高深的佛法你一介俗人是不会懂的。”
任不仁再次钻进床底,这次大概做了足够的准备,没有再被卡住。
只是时间耗得有点久。
久到陆行舟已经坐在床沿上抽完了一根烟。
久到颜如玉涂好了十个指甲,甚至强行捏住藏狐的爪子,试图给他涂上鲜红的蔻丹。藏狐一脸生无可恋。
任不仁从床底爬了出来。
“找到了?”陆行舟打起精神。
任不仁瘫在地上喘粗气,嘟囔:“我早说了没收……”
陆行舟深吸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它应该在这里!”任不仁飞快地跳起来,一大步迈到大衣柜边,“床底下那些都没什么稀奇的,真正的好东西在这里,嘿嘿嘿。”
陆行舟没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任不仁讪笑着拉开大衣柜,无数破烂货和裤衩一起喷了出来。
“卧槽!”陆行舟抓下头顶的胸/罩,终于斯文扫地,咆哮:“你他妈还偷女人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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