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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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先开口。

前方的河里逐渐多了亮色,方云谏与庄晏能听到别人讲话的声音。有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孩儿高高兴兴，说：“船！前面有船！”

这话出来，跟在后面的人群精神一振。

挪动的速度快了不少,还有人干脆侧着身体,往前挤去。

方云谏和庄晏倒是一直维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他们任由其他人从自己身边经过,两人没再被冲散。

方云谏几次觉得,庄晏要拉住自己了。但到最后,这也只是错觉。

等到看了灯，走流程般再拍过几?张照片，两人打道回?府。

时间已经颇晚。洗漱之后,方云谏和庄晏准备睡觉。

拉起被子的时候，方云谏忽然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和庄晏睡在一个房间里的日子其实屈指可数。

正想着,庄晏叫了他一声：“云谏？”

方云谏心尖一跳,转头看庄晏。

庄晏微微笑了下，说：“晚安。”

方云谏手指蜷起一点，“晚安。”

虽然说了这两个字,可接下来的夜晚，方云谏睡得并不安稳。

他自己都意外。从傍晚到夜间，两人走了很久,是该疲惫。但事实上?，方云谏的精神还不错。

仔细想来,“和庄晏共处一室”的事实，本身就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好不容易熬到有了瞌睡,方云谏依然好像只有一半意识落在梦里。另一半还清醒着?，看着?整个房间。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听到脚步声。

方云谏眼睛闭着,意识却一个激灵。

庄晏去厕所了。

被子下，方云谏心跳不息。

他听到冲水声，然后是庄晏出来，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房间本身不大。方云谏的床和庄晏的床之间，只隔了半米距离。

他没办法分辨，庄晏到底是真的在靠近自己，还是平常地上床睡觉。

很快，方云谏有了答案。

在两张床中间停下后，另一张床上?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庄晏坐下来，但也只是坐下来。他静静地待在方云谏身边，方云谏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孔上?。

庄晏在看他。

方云谏有种睁开眼睛、与对方对峙的冲动。

但他毕竟也酝酿出一点倦意。眼皮沉重，此前还不觉得，可这会儿，竟有些难以睁开。

意识挣扎间，他听到一声很长的叹息，往后，则是上床、翻开被子的动静。

庄晏睡了。

这个念头安抚了方云谏，他终于也能放松、入睡。

第二天早晨，两人吃过早餐，便开车回海城。

一路称得上?和睦。唯有最?后分别的时候，庄晏多说了句：“要过年了。”

方云谏拉车门的动作停顿了下，“对。”

庄晏试探，“你有什么打算吗？”

方云谏说：“前两年，我都是在刘奶奶家里过的。”

他会提前在自家大扫除，再?买些年货。等到过年当天，则被刘奶奶邀请着一起贴春联，吃年夜饭。

第一年的时候，方云谏没什么准备。但第二、第三年，他都会自己做两盘菜，一并端去刘奶奶家。

庄晏听了，知道这是隐晦的拒绝。

他失望，但也能沉得住气，笑着?说：“行。那就……保持联系？”

反倒是方云谏看他片刻，说：“不过，过年前几?天，我要去买点东西。”

庄晏眼前微亮，问：“家里是不是也要大扫除？”

方云谏没有否认，庄晏压住雀跃，小心地问：“我到时候过来帮你？”

方云谏看着?他，看得庄晏屏息静气。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方云谏正在想：以后也有机会断掉。

方云谏说：“可以。”

庄晏立刻笑起来，眼睛都带着?亮色。

这年过年，庄家父母明显感觉到，儿子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同样是年节里不着?家，以前是为工作。但现在，却是为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