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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想来是夏小姐帮助的人太多,所以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激动道,“但这件事我却是一直没有忘记,您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不用,不用做牛做马,”现在楚夏就算想走都不行了,她一指那赌桌,“我,我还是赌两把吧,好让你心安。”

老板一伸手,客气道,“大小姐请。”

凌影花叹佩道,“原来你从前这么仗义,真是女中豪杰……那晚我还在想,谁这么不知死活,居然敢来救我,看来是我命好,遇见了一个女侠……”

楚夏瞬间心情变好了。

心情好,赌场自然是得意。几把下来,她居然赢个了满怀,银子多到抱都抱不走。

老板仁义,给她兑换成了钱票,“大小姐人好,手气也这么壮……”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楚夏也没想到自己手气这么好,心想如果能回去,一定到澳门大赌特赌几把。

被老板送出来后,凌影花才告诉她,“我刚才听见跟你对家的那个人的腹语了……他好像说,这个老板对自己的恩人还真是好,居然让他们都不准赢你……”

楚夏……

“其实呢,有时候为了让别人心安踏实,我也需要配合一下,”她淡定道,“你看那老板,给了我这么多钱,他多高兴,余生就真的不欠我什么了。”

“可是他方才不是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吗?”凌影花对人类的话记忆特别深刻。

“下辈子的事谁知道,他就这么一说,”楚夏大方,怀揣这么多银票子,自然要逍遥一番,“走,我们去泛舟划般。”

***

夏天的午后,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个时候,楚夏躺在一艘租来的小船上。小船四周是清凉的竹帘,不仅遮挡住了强烈的炙阳,还可以享受湖面的清风。小船一摆一摆间,她有些晕晕欲睡了。

凌影花闲来无聊,便同她聊了起来,“你上梭历山要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个朋友。”楚夏闭着眼睛,打着哈欠道。

凌影花沮丧地叹了口气,“你有朋友,多好呀,不像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还整天被人追杀……”

楚夏听她这一番话,困意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躺在床上,目光望着船顶,问她,“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上梭历山,你为什么不怕山上的戾气?”

凌影花好像陷入了回忆中,她缓缓道,“其实这梭历山从前没有戾气,后来来了一位暗夜邪灵,开始时还挺好,和他夫人恩恩爱爱。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魔。这梭历山就时常有人前来挑衅,但结果就是血流成河。那些人的亡魂变成戾气,困于这梭历山……本来这山上原来有好多凌影花,它们开得都很漂亮,但那些人的血染了山林后,它们都被戾气腐蚀而死去。我的父母为了保护我,就用尽毕生的法力为我筑了一道结界,我在结界中生活了不知道多久,也渐渐适应了这山上的戾气。可当结界消失时,我的父亲,我的族人全部都死了……”

她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只有我可以上这梭历山,不受戾气的腐蚀。可这样一来,来寻我的人就越来越多。我害怕起来,想到这山上只有我一朵凌影花了,一眼望去便能被人发现,所以我就离开了梭历山脚下,四处游荡,这几百年来还算安全。那些人见寻不到我也就放弃了,可最近不知为什么,那个黑衣人好像不死心,一定要寻到我为止……那天晚上,我一时兴起变了人形想下山看看,就这样被他发现了……”

楚夏抱膝坐在船舱里,把自己蜷成很小的一团,细细地听着凌影花的陈述。竟越听越觉得悲哀,心里激起了对凌影花的保护欲。

她打算把凌影花带回锁春秋,在那里至少有她,还有夏正垣保护。再说她悄无声息地把凌影花带回锁春秋,也没有人知道,从而断了那些想寻她的人的念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凌影,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正好你百毒不侵,也可以保护我。”

“真的吗?那太好了,以后有我在你身体里,保证让你也百毒不侵……”小凌影自以为是这种逻辑,可以把自己的这种功能发挥到楚夏的身上,她以后有了玩伴,还可以保护楚夏。

楚夏本想让它出来,但一想这里光天化日,她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凌影花呆在她身体里的确是最安全的。

等回到了锁春秋再放她出来就万无一失了。

“好了,不要不高兴了,一会儿我带你去吃大餐,”楚夏掏出了衣袖里的钱票,“有了这些钱,我们可以大吃大喝一顿了。”

“我要喝酒,还有吃肉……”

“吃肉可以,喝酒就算了,我酒量不行。等到了锁春秋你再自己喝吧……”楚夏见外面天气逐暗,夕阳西下。

她将船划到了岸上,带着凌影花又回到了市集,找了一家高档的酒楼坐下来。

楚夏还是低估了凌影花,她一看见架子上的酒就忘了楚夏的话,一口气要了两坛子。楚夏还没有办法阻止她,想想真是自作自受了。

这一杯杯的酒下肚,楚夏的脑袋是真有点晕了。她酒量本来就不行,这个凌影花还一杯杯地灌她,就连掌柜的都一直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看着她面露担心。

这时,酒楼里又来了几桌客人,到了饭点,人也自然多了起来。有一桌的男子一看见楚夏就凑了过来,言语上十分恭敬问,“夏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喝酒?”

楚夏晃荡着脑袋抬起头来,双眼迷离地看了对方一会儿,打着酒嗝道,“你,你谁呀?”

“您不记得我了,前几年我庄稼收成不好,老少几口只能靠砍柴为生。后来我在山上摔折了腿,还是您把我扶回家的,还给了我不少银子……”他指了自己一身锦锣的衣裳,骄傲道,“我拿着您给我的那些银子,做了点小生意,现在也是丰衣足食了。”

“啊?哦,哦,好好,丰衣足食就好。”楚夏的手又不听使唤地拿着桌上的酒杯,晃荡间酒大半都洒到了桌上。

那人担悠道,“夏小姐,您喝醉了,别再喝了。”

“没事,没事,今天我高兴,喝个痛快。”楚夏越醉这手就越不听使唤,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那人叹了口气,“这还没嫁过去就死了丈夫,夏小姐这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他摇着头,在另一张桌子上想坐下来,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又道,“夏小姐,前几天我看见飞少爷一个人去了梭历山,我想阻止他,可他不听我劝。可不知他现在回家了没有?”

飞宗的飞一鸣在这潭水城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倒不是他多么乐善好施,而是此人甚为天真,经常会闹出一些荒唐的事情来。

“哦,飞一鸣?对对对,我们都找不到他,”说着,狠狠拍了下桌子,“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去了梭历山……”

那人皱眉相当不解,飞一鸣都去了梭历山,她竟然不赶快去找他,还在这里骂人。

只好撇了撇唇,在一旁坐了下来。

掌柜的过来为他上菜时,两个人又嘟囔了一阵,“你说今天这夏小姐怎么了?以前没见她这么卖醉?”

“唉,也许是心情不好吧,让她喝吧,喝醉了就不会想这么多了。”夏不落还没嫁进下西楼,浮言就自杀之事,现在整个潭水城都知道了。

大多数人还都是向着她的,觉得她可怜,对她十分同情。

“也对,反正喝醉了就在我这小店里睡了便是……”掌柜够意思道。

两人又都叹了口气,就各自散开了。

而坐在稍远地方的一桌上的几个人就不那么和谐了,尤其是那个为首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讲起话来也是粗俗不堪。

“我们家那娘们,白天根本没法看,只能晚上闭了灯才能上床。我要不出去找几个□□乐呵乐呵,对得起我口袋里这么多钱吗,你们说对不对?”

同桌的几个人都符和地哈哈大笑起来,且都笑得贼眉鼠眼。

楚夏一面喝着酒,一面听着那几个人胡侃,怎么听怎么觉得难听。这男人一看就是个人渣,这种事情竟然还敢讲得这么光明正大。

凌影花显然对那个男人也是十分厌恶,“我们要不要过去教训教训他?”

“教训?怎么教训?把他打一顿?”楚夏大脑不会运转了,凌影花说什么,她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讲。

凌影花算计了一会儿,神来一笔道,“看我的。”

楚夏的双腿不自觉地走向了那一桌。由于头晕目弦,到那桌时,还撞到了墙角。但她现在根本感觉不出来疼痛,而是笑嘻嘻道,“一起喝酒,怎么样?”

那几个男人都愣住了,锁春秋的夏大小姐谁不认识。平时都是英姿飒爽,今天怎么小鸟依人起来了?

“夏小姐当真要跟我们喝酒?”那个粗俗不堪的男人眼睛一亮,一条腿还踩在了凳子上,倾了倾身体探问道。

夏不落本尊并不是长得多么漂亮,还有点野。但贵在锁春秋的名头,谁人不想认识四宗之人。可四宗这几年与世隔绝的紧,只内部走动,就算到城市采买东西,也都是丫环下人。

四宗训练的好,这些人也从不会多与人攀谈,买了东西就走。如今碰上一个这么主动的夏不落,自然他们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夏小姐,请坐。”那人还擦了擦凳子,让同桌的几个人都往旁人挪了一挪。

楚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一屁股坐到了那个人的腿上,姿势妩媚,“坐凳子多不舒服,呃,还是坐你腿上舒服。”

那男人受宠若惊般瞪大了眼睛,心花怒放却又无法笑出来的样子,“夏,夏小姐……”

旁边几个同桌也都看傻了,马上欢呼起来,“老大,你出运了,竟然连夏小姐都看上大哥了……”

“咱们大哥这几年生意做的好,这潭水城里无人不知,夏小姐定是喜欢像大哥这种精明的生意人,所以才会主动投怀送抱……”

有一人低头小声问道,“那家里的大嫂怎么办?”

“嗨,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那个黄脸婆可以做小嘛……”

“呵呵呵,说的也对……”

楚夏是真的没听见这些人胡说八道了什么,她一个劲地给那个男人倒酒,“来,多喝点,今天我请客……”

那男人被迷了双眼,美人在怀,还主动请客,这等美事他几辈子都求不来。

于是被楚夏灌着一杯杯下了肚。

楚夏一看同桌的几个人还在这儿懒着没有走,不禁斜了他们一眼,“你们还坐着干么,呃,还不快走……”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眼,都暧昧地笑了出来。这干柴烈火,又都喝得酩酊大醉,把他们都赶走了,还能想干什么?

“还不快走——”

楚夏踹了下桌子,那几个人都流着哈喇子,猫着腰贼笑着一窝蜂走人了。

那男人也喝多了,嘿嘿笑了两声,“夏小姐一会儿想去哪个客栈,这附近最高档的一间客栈就在对面,我们现在就过去怎样?”

说着话,他还掐了下楚夏的腰,谁知楚夏一把推开了他,把他推到了地上,趁着酒劲,对他拳打脚踢起来,“开房是吧,你个臭流氓,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人渣,家里有老婆还出来鬼混,打不死你我就不叫楚夏……”

掌柜的吓坏了,赶紧过来劝架,“夏小姐,您消消气,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楚夏打舒服了,拍了两下手,见那男人缩在地上还被打了个乌眼青,一指他道,“把他扔到猪圈去……”

“啊?”掌柜的哪敢,“夏小姐,这,这不好吧,明天他酒醒了,万一,万一……”

楚夏把自己的匕首掏了出来,上面还刻了一个‘夏’字。她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扎,刀尖扎进桌面至少有一根手指那么长,“明天他若敢闹事,就把这匕首拿出来,他胆敢跟锁春秋过不去就闹个试试……”

楚夏说完,又晃荡着坐回到自己的那一桌。老板为难了一阵,还是不敢忤逆楚夏,只好着人把那男人搬到了猪圈。

而酒楼门外,此时正好站着浮情风和清允。

浮情风不放心夏不落,让寄军一路找来,没想到竟然看到她在这里买醉。

而不巧的是,凌影花正好在楚夏的身体里问她,“这匕首好漂亮,谁给你的?”

楚夏想了想,好像听休月说过,是夏不落十岁生日那年,浮言送她的。后来她很喜欢,就让人刻了一个‘夏’字。

她随口说出了‘浮言’两个字。

可这两个字在浮情风听来,就是楚夏是为了浮言才来这里卖醉的。

清允可能觉得这个夏不落挺有趣,拿着帕子在嘴角掩了下笑意,“看来是被情伤了……让她喝喝也好,一醉解千愁,”他轻轻碰了下浮情风的手臂,“我看你是瞎替她操心了。”

浮情风面色黯淡,不知道是该把她带回锁春秋,还是让她继续买醉。

掌柜的看两个人站在门外,以为来了客人,赶忙过来招呼,“两位打间还是吃饭?”

浮情风虚抬了一下手,下巴努了努楚夏,“她在这里喝了多久了?”

掌柜的多么精明,以为是锁春秋来人找楚夏了,也就避重就轻道,“夏小姐没来多久,就是喝点酒解解乏。”

浮情风如今不适合在四宗露面,只能给了掌柜的一些碎银子,“麻烦你去趟锁春秋,着人来把她带回去……”

原来不是锁春秋的人,掌柜的看不懂了。但他却推拒了那些银子,真诚道,“您放心,夏小姐在我这里很安全,等她明天酒醒了,我就亲自送她回锁春秋,”见浮情风狐疑地看着他,又忙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夏小姐对我有恩,早几年我这生意不好,都快干不下去,还是夏小姐给我送了不少银子,鼓励我坚持下去,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浮情风点了点头,清允却哧声笑了出来,“还真是女侠……”

“女侠谈不上,但夏小姐在这潭水城里是出了名的行侠仗义,做尽了好事,我们这些百姓都对她很尊敬……”

浮情风也不愿多说什么,既然找到了,知道她安全无恙便好,“那有劳了。”

掌柜的又是一作揖,浮情风才带着清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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