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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的宫人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名唤翠喜。

她伺候太后近十年,熬到前一批宫人到龄出宫,顺势成为太后最信任和得力的,说话做事向来进退有度。

她见初宁惊怔在地,又笑着再高声道喜。

小姑娘这才终于缓过神?来。再是从容,也不过将将十五,仍是震惊又忐忑,指了指自己说:“殿下要认我作义女?我只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哪就能叫殿下这般抬举。”

翠喜抿唇直笑,这宋姑娘还挺有趣的,别人不应该是直接高兴谢恩吗?

“这种事情,向来只说缘份,县主不要妄自菲薄。能入殿下眼的人,自然都有过人之处的。”

初宁这才想起来自己该谢恩,忙跪地上朝皇城方向磕头。

贺女先生将她扶了起来,她又要去把翠喜扶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翠喜可不敢叫她真扶,忙先自己站直了,说道:“明儿过了早饭的时分会有马车来接县主,奴婢就先行回?宫复命了。”

说罢,又朝初宁福一礼,离开前侧头看着脸色阵青阵白的任氏微笑,直把任氏吓得险些又要软倒在地上。

任氏知道自己要打初宁的事情会落到宫里几?位贵人眼里了,一道清润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看来大嫂现在想谢罪也来不及了。”

“——徐三叔!”

初宁瞬间就听出来人,踮着脚往后看,果然见到一袭宝蓝锦袍的徐砚款步而来,面容带笑锐光却异常锐利。

任氏闻声回?头,见到小叔那副似笑非笑,十分?危险的表情,终于再一口气再没有喘上来,两眼翻白直接不醒人事!

余氏跟着丫鬟们又是按人中,又是扶人坐到美人靠上,各种一团乱。

徐砚径直越过她们,牵着小姑娘的手,朝她笑得温柔:“我们走吧。”

根本就不管任氏是死是活。

初宁坐在马车里多少还有些恍惚,一直抓着徐砚的袖子,想了半天后才他说:“徐三叔,这个县主是有封地,有食邑的对吧!”

徐砚点点头:“怎么问这个?”

“我好像能有自己的家了!”也有食俸!

徐砚一怔,想到她现在是寄住在徐家的事,委屈受了不少,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意这个了。

他心?里发酸,还是没能护好她。徐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是的,县主能自己立户,就是看看你?封地在哪,食邑多少户。往后,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

初宁听着终于露出灿烂的笑来:“我一定要好好谢过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居然怜惜她至此,第一回?见她的时候就提过这样的事,居然当真认了她为义女。

徐砚也笑,靠着车壁却在想别的。

安成公主按理算是小姑娘表姨母,认义女恐怕也是无奈之?举,这说明小姑娘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提起了。

而且来得突然,是哪里有什么变故吗?

他不由得再想到宋霖,眸光闪动着。

初宁一抬头,就见到他一副出神的样子,神?色还有几?分?严肃,有些不明所以。

“徐三叔,这事情我要跟爹爹说,能再帮我送信吗?”

“自然。”徐砚从思绪中脱离,一伸手,把小姑娘揽抱到腿上,圈在怀里。

小姑娘成了县主,她的亲事,安成公主是不是要插手?

徐砚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苦恼的事情。

初宁被他抱个满怀,还是这种坐姿,脸蹭一下就红了,推了推他:“徐三叔,衣服会起褶子的。”

她跟他说话向来都是娇娇的,即便是拒绝的话都无比温柔婉转,总会勾起他更恶劣的想法。他一低头,先去亲了亲她的眼角,初宁果然就开始全身僵硬,然后却又乖乖地闭上眼。

好像她闭上眼,他就不欺负她似的,可这明明更像任君采撷,谁能抗拒得了。

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徐砚心?里明白着,不断的压抑直接的念想,可到底还是如同凶兽,用让人无法抵挡的破坏力冲出牢笼。

车外是喧闹的声音,初宁心?跳如擂鼓,乖乖缩在那里让被他含了耳朵。她温顺得让人心?疼,徐砚闭着眼在想,若真到那种时候,自己恐怕死在她身上愿意!

他一下把持不住的后果,便是小姑娘下马车时腿都是软的。面若桃花,眸神迷离,这种仿佛受过雨露后的风情太过扎眼,他心?里免不得后悔,把斗篷上的兜帽给她戴好。

“这一路风凉。”

他此地无银一般的解释,初宁紧紧挨着他走路,脸越发的滚烫。

吴怀慎和吴馨宜都来迎两人。

吴馨宜许久未见初宁,见到直接便是抱着她又叫又跳,小姑娘的帽子都被她抱掉了。吴馨宜看清初宁越发明艳的五官,又是惊叫:“天啊!初宁你?越长越漂亮了!我要是男的,非得把你?抢回家不可!”

吴怀慎听着妹妹的豪放之言,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嗽。徐砚站在边上,脸有些黑,心?里有一股自己的宝贝被人盯上的不爽。

“走,后宅搭着戏台子,吵死了,我们到西边的偏院去。我让人收拾了那边的暖阁,外?头有几?株梅树,风景还不错,主要是清静!”

吴怀慎拍了拍好友的肩头,引着两人往西去。

结果一眨眼,就看到多年不见的小丫头自己先跟上来,把手塞到了徐砚手里。就这么跟在他身侧,也不用看路,就侧头跟妹妹高兴地说话。

而徐砚会稳稳扶着,遇到颗石子,都会抬脚踢一边,生怕硌着小姑娘似的。

吴怀慎睁大了眼,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样温柔过,有些胆颤心惊。

到了西院的暖阁,初宁已经把这两年的事情和好友说了大概,吴馨宜一脸感慨:“我也想出门去别的地方住,多好啊,在京城呆烦了。”

“我明儿就叫爹娘给你?说门亲,把你?嫁得远远的。”

吴怀慎听见,插了一句。吴馨宜当即就被点炸了一样,朝着兄长就咧嘴呲牙:“你?们就是想早点把我嫁我,我就赖着不嫁!谁也看不上!”

初宁忙把她拉回?,吴馨宜哼一声,挽着她的胳膊往暖阁里的次间去:“你?不要来烦我们说话,进去后碰一声把槅扇甩上了。”

初宁看得目瞪口呆,隐约听到吴怀慎在和徐砚说:“看吧,宠过头了,都能上房揭瓦了。”

她转头再看吴馨宜,却见她已经闷闷坐到临窗的炕上。

“到底怎么了,你?们家给你?说亲了?”

吴馨宜忍了再忍,到底没能忍住,把事情前后说来。吴家确实要给她说亲了,还是说得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小姑娘关了门说话,吴怀慎也顾不上和好友叙旧,说起朝里的事来:“二皇子在宫中的家宴里失了礼,给陛下献礼的时候出了纰漏,被禁足了。这才开年,皇子们就开始搞动作,今年恐怕真不要好过啊。”

徐砚倒没听说,理了理腰间玉佩上的穗子:“倒是太子殿下在初一的时候偷偷给我塞了字条,说是京城有于他不好的留言,被编成朗朗上口的童谣,三岁小儿都能说齐了。太子殿下就有些难耐不住。”

吴怀慎闻言,脸色不太好看:“那首童谣我也听说过,二皇子献礼的时候,是一副名家字画,上面就有一句中了童谣的四字。二皇子察觉有问题,这才失了礼,叫陛下问了出来,陛下听过后却觉得是二皇子故意在殿前诋毁太子。才有的禁足的事。”

“看来是一石二鸟之?计,又或者是太子殿下的将计就计。”砚淡淡一声,倒叫吴怀慎嘴里啧啧作响:“我倒希望是殿下的将计就计,但这也是冒着极大风险,万一陛下听进去了呢。那可是又是再提了贪墨一案,还什么城东金子埋林里,城西刀剑插山头。”

“这可不是说太子殿下又贪墨,又想要拥兵逼位?!不然藏刀剑做什么!最要以的是,城西那片山,确实有人捡到不少刀剑,后来被兵马司衙门的人给缴了回?来。那些刀剑都是工部出来的,绝对不会错。”

工部是太子身上肩着的,给兵部监制的流落在外,太子确实嫌疑最大。而工部有个侍郎是与陈同济一道的,背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此话一落,徐砚也沉默了,既然敢做,肯定就不会留有把柄。

果然是谁都按耐不住了。

两人这头正说着严肃的话题,突然一阵笑声从槅扇那里传出来,叫人侧目。

吴怀慎就想到自己的事,说道:“我马上要定亲了,躲不过去了。但那姑娘听说是个温柔的,我也就那么将就了吧,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吧,究竟怎么打算?”

徐砚闻言淡淡扫他一眼:“你?还管我不成?”

吴怀慎就被他噎了一下,然后双眼一眯,笑得不正经:“哪敢管您徐三爷,您身边就有个绝色,恐怕别的姑娘在你眼里都是庸脂俗粉。”

“闭上你?的嘴。”

徐砚眼角一挑,他温润的神?色就成了凌厉,吴怀慎嘴里又啧一声。

“可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这明显的作贼心虚!”

这人乱猜,倒是猜对了。不过徐砚也没准备瞒他,拢了拢袖子,又恢复沉默寡言的样子。

先前吴怀慎是怀疑和试探,但他这个态度,哪里还能有假。知道真相后,反倒一惊一诈的,直接就站了起来:“你?来真的?!”

所以徐砚最不喜欢听他说话了,什么叫来真的,说得他好像曾经怎么沾花惹草,对哪个哪个做过绝情抛弃的事。

他站起身:“我走了,若我娘亲派人来问,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说我刚走。”

吴怀慎简直要吐一口老血,扯住他:“不行!我不敢!你?给我坐好了,吃过饭,等?后头散了你?才能走!没有这样过河拆桥的!”

徐砚本来也就是说说,这个时候不方便带小姑娘出门的,只是想让他闭嘴,少问东问西罢了。

最后,徐砚带着小姑娘确实是等着后边散了,才离开,而且回?去的时候徐砚是跟老人坐的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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