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惊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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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七大派损失惨重，武林盟对蔺娅发出通缉令。据说她身上携带有?惊羽令，这一下不仅正道人士追捕她，就连魔教也?加入进来。

蔺娅，曾经的星月宗小公主，后来的武林第一美人，如今人人得而诛之。

数日后，百兵君追查一处血堂踪迹，遭遇第十?四宗灭门惨案，并?且发现了蔺娅也?在。

两人相对而立。

黑衣女子手上的子午鸳鸯钺，发出一阵轻鸣声：“蔺娅，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到底去?了哪里？”

“是所有?人都想杀我吧。”

“你不给我一个?解释？这是第十?四个?宗派被灭了，而你又在惨案现场。这一次甚至没有?武侯传人，来解释消息来源。”

“如果我说，我只是刚好需要一味药材，所以来这附近，你信吗？这些天我一直在帮小白疗伤，他的伤势太重，我没日没夜地帮他治疗，勉强让他捡回一条小命。”

因为武侯传人喜欢穿白衣，她叫他小白。

“我不知道，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你……”

蔺娅轻轻地摩挲手里的一块玉雕：“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一个?猜想？我刚刚想到的一个?可能?，或许有?人以众生为棋子，在当那个?执棋之手，以天地为炉，熔炼众生，损天下而利己一人。”

蔺娅布置了幻境，两人一番密谈，黑衣女子沉声道：“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天不诛此人，我来诛！”

月余后，武林盟所在的城池，城墙上被人刻下一行大字：“惊羽令是宝藏的钥匙，就在一座小岛上。你们想要，尽管来取。”后面附上了小岛的具体位置。

“这是妖女刻下的？会不会是她的陷阱？”

“我知道那座小岛，确实很古怪，明?明?看得到，却总是进不去?。”

百兵君提议：“师父，不如让弟子带头一探，我如今剑道又有?精进，遇到蔺娅，必杀之！至于宝库所得，和天下英雄同?分。”

尹天渊同?意了：“我助你一臂之力，不能?再任由这个?妖女为祸江湖！”

先前那些还心存恐惧的人，心思全都活泛了：“妖女虽强，可再强还能?强过尹盟主和剑姬师徒联手？”

“咱们也?去?吧，上次那个?妖女，明?显是内力不敌，最后逃窜了，她到底只有?十?五岁，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更何况老和尚他们，后来都被尹盟主救了，咱们的战力还很强。”

“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抓住妖女，也?能?找到星月宗的宝库，一颗朱果就能?让她匹敌五位绝顶高手，如果被咱们得到朱果呢？还有?那些别?的宝物！”

“而且到时候肯定?打得很乱，乱了才有?机会，那些高手全都被牵制住，说不定?能?让咱们捡了漏呢，惊羽令啊，得惊羽者的天下！这可是数千年?流传的古话。”

贪念之下，人心浮动。

不仅正道积极响应，魔教也?纷纷前来。

九成九的武林人士，都前往那座小岛。

岛外?果然布置有?护山大阵，被百兵君一剑破开。

蔺娅果然躲在这里！

百兵君和蔺娅大战，两人越战越远，渐渐到了小岛深处。

有?武林人士发现了小岛内部中空，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物。

他们一窝蜂地上去?疯抢，很快就拔剑相向：“这颗朱果是我的！”

“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尹薇急了：“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爹，现在他们互相残杀，我们怎么办？”

尹天渊带着?她，追赶大战中的百兵君和蔺娅：“他们可能?中了蔺娅的幻术，在这个?岛上有?阵法加强，我一时破不开，擒贼先擒王，杀了蔺娅，一切不攻自破。”

蔺娅和百兵君，全都是绝代天骄，两人相争，最终两败俱伤，双双倒在地上，濒临死亡。

尹薇扑向百兵君，给她嘴里喂了一颗药：“师妹！”

尹天渊却冲向蔺娅，从?她腰间拿下那块玉佩：“这一次的蛊养的可真好啊。”他再也?不复武林盟主的威严，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邪异无比，“我果然没有?做错选择，越是死相惨烈、死时带着?强烈的恨意和不甘，长生蛊才能?养得越好。”

这个?诡异的画面，让尹薇心里一阵害怕：“爹，你在做什么？快来看看师妹还有?没有?救！”

“救她干嘛？死了才好呢，正好也?当了我长生蛊的养料。薇儿，你过来。”尹天渊手里拿着?那块玉佩，冲着?尹薇招招手，又变成了慈父模样。

尹薇虽然有?些迟疑，可还是走了过去?。

尹天渊单手成爪，一下子就穿透了她的胸口，生生地挖出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最后一味药引，我血脉后代的心头血。”

尹薇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缺了一大块，鲜血哗啦啦地流着?：“我不明?白，爹，为什么？”

尹天渊就像是从?前每一次教导她那样，温柔地说：“好女儿，爹对你这么好，是你报答生恩和养恩的时候了。这叫长生蛊，服下它，可以得长生。

但每过一百二十?年?，它就会从?我身体里出来，必须在一年?之内将它养好，否则我就会和它一起死，我已经服过九次了。

它需要的养料，就是那些习武之人的生命。根本没有?什么惊羽令，那只是一个?搅乱天下的由头，真正有?的从?来都只是长生蛊。

武林盟，说是为了匡扶正义，其实不过是我特意培养那些人学武，甚至七大派的绝学都是我白送的，给自己的蛊养一些养料。毕竟它太挑剔，没有?武功的平常人，死上一整个?城池，它都未必看得上。

以往都是我自己来养蛊，就借血堂的名头，魔教教主也?是我。不过这一次，我想了一个?偷懒点的办法，这丫头是乱魔之象，能?够搅动天下大势，不如就让她来替我养。

乱魔之象啊，她的武学越是精进，就越是有?可能?丧失自我，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大魔头，到那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老掌门坚持不让她学武。

我只能?先杀了这个?碍事的老掌门，然后你看，多轻松，我只是安排武侯一脉，为她传了一些消息，然后跟着?她灭了十?几个?宗派。距离一年?期限还有?那么久呢，她就帮我养好了这个?蛊。”

尹薇死了，尹天渊的神色变得冷酷无比，拿起那个?通体青翠的长生蛊，放进了嘴里。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垂死的蔺娅和百兵君同?时暴起，攻向尹天渊。

尹天渊的头发，瞬间变得花白，原本紧致的皮肤，也?在刹那间松弛，干枯一如百年?老树皮：“怎么可能?？我的生命力在流失！”

“因为你吃的是夺命蛊啊，长生蛊的死敌呢。你真的很蠢，明?明?知道医蛊不分家，还敢把长生蛊放在我身上？

真正的长生蛊还没有?成熟呢，你以为那群武林人士都死了？其实他们并?没有?，只是被幻术迷惑，当了这个?迷惑住你的大阵的动力源。

我知道你很强大，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想杀你，只能?用计。这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就是骗你服下夺命蛊。我们实力毕竟有?差距，我的幻术想要影响到你很难，可假如是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呢？

我想试试，所以假称星月宗的宝库是惊羽令的钥匙，骗所有?武林人士来这座小岛，让你以为你的计谋要成功了。结果还不错，你果然中了我的幻术，把夺命蛊当作长生蛊服下。

要怪只能?怪你太自信，大概你活了太久，武道走了太远，自认为实力天下无敌，轻易就敢来这座小岛，进了我布置的幻阵里。”

她的手上把玩着?真正的长生蛊，只轻轻一捏，就让它化为湮粉。

尹天渊随之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剧烈摇晃。

他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和长生蛊早已心血相连。毁掉长生蛊，就相当于要了他半条命，更何况是在他和夺命蛊争夺生机的关键时候。

百兵君斩出一剑，剑光如虹，削下了尹天渊的左臂。

“兵君，你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徒弟啊！”尹天渊想打感情牌。

百兵君的声音很冷：“师父，你教我斩妖除魔，我的好朋友蔺娅如果是妖女，我斩她，我的师父如果是大魔头，我一样除。”

尹天渊神色癫狂，扑向蔺娅：“没想到我自诩聪明?一世，最后竟然栽在你这个?小丫头的手上，我已经活不成了，你也?一起死吧！”

“刚好，我也?想亲手杀你，报星月宗的大仇。”蔺娅挥手招来一柄冰雪一般的长剑，把尹天渊整个?人劈开：“这一剑，是替大师兄斩的。”那是无尘剑法。

“这是师父的星坠术。”蔺娅的周身，好似有?星辰闪烁，“他是最早发现你有?异处的人，当初从?你手里接下长生蛊，他就已经有?所怀疑，是他留在长生蛊上留下的布置，提醒了我。”

然后是小师叔的成名绝技，剑仙斗酒。

二师姐。

三师兄。

……

最后是铁头的硬功，一拳把尹天渊打成了血肉碎末。

在那些纷纷扬扬的血色里，紫衣少女轻声说道：“结束了。”

那一天发生的事，对于所有?参与?者来说，就像是南柯一梦。等他们醒来，已经在海边了，身上毫发无损。

也?有?一些实力更强、或是意志更坚定?的人，在幻境里迷迷蒙蒙地经历了那场乱斗。

“我们冤枉蔺娅了，尹天渊就是魔教教主，挑起双甲子大劫，是为了长生不老。”

武林盟没有?人管理，后来就解散了。

万侠榜也?没人更新，武林人士也?没以前那么好斗了。

血堂被人一锅端，不知道出手的究竟是谁，反正魔教大佬都挂了，剩下的小喽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每一次都近乎灭世，武林人士死伤无数的双甲子大劫，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新的一年?伊始，终于有?人相信，是蔺娅救了大家：“我们那个?时候昏了头，居然被尹天渊误导，还想杀了她。星月宗救过我们那么多次，我们却这么对待星月宗唯一的传人，还有?什么面目做人？”

有?人想要再去?寻找那座岛屿，对蔺娅道歉或是道谢，然而根本一无所获。就连之前的星月宗山门，也?消失不见了。

江湖上渐渐有?了媚仙蔺娅的故事流传。

那些曾经有?幸在醉清风目睹过她仙姿的人，更是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甚至还有?人说她本就是仙女下凡。

北方，一处院落里，今年?的第一场冬雪飘飘扬扬。

天色渐晚，初雪，窗边，一只素手正在温着?一壶新酒。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脚步比雪花落下的声音都轻。

院落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进来，十?分嫌弃先来的那个?黑衣女子：“我心悦仙女姐姐，来这里是为了追妻，你天天死乞白赖地跟着?我们干嘛？”

黑衣女子怀里抱着?一把重剑：“第一，比武，我的剑道又精进了，武器也?从?子午鸳鸯钺变成了重剑无锋，我想知道我和她到底谁强。

第二，在老掌门卜的那一卦里，看到她双眸血红，屠戮众生，她是乱魔之象，或许哪天就会变成比我师父还可怕的绝世魔头。我得看着?她，如果有?必要，一剑斩了她。”

“我还一剑斩了你呢！”武侯传人呸了一声，“世上就没有?比仙女姐姐心更善的人，那么多曾经对她痛下杀手的狗东西，她都饶了他们的命，没有?和他们计较。若她有?一天真的杀尽世人，那只代表他们全都该杀！”

在他们斗嘴的时候，一只金色的大雕，从?外?面飞来，进了那间温暖的屋子。

屋内，一道清润的女声响起，淡淡道：“雕儿，别?把我新调的酒全都喝光了，给小白和兵君留点尝尝。”

“糟了，我的酒！全都给大雕喝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嘛！”武侯传人拔腿就往里面跑。

百兵君动作比他更快，院落里只剩下一道她的残影。

初雪还在静静地下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这章以后，我脑海里蹦出三个字：全文完。

我：？？？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