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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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夏天的炎热如同还没有开始，又像快要结束。站在夏末的尾巴上，有阵凉凉的风，带来了一点点秋天的气息。

陆北驾车和肖承菁到了那家玩具厂，下车的时候儿帮她拉开车门。

肖承菁坐在车上一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儿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陆北俯身道：“如果不想来，那麽现在我送你回家。”

肖承菁抬起头笑笑：“没甚麽…只是，有点儿害怕。”说完她下了车挽住陆北的手臂。

陆北和她站在破旧的大门前：“就是这里。”

肖承菁看着门口：“我对这里没甚麽印象了…只记得小时候儿，这个门挺大的…现在看来，也不是那麽一回事儿。”

陆北耸耸肩，笑着问：“还要进去麽？”

“当然…”肖承菁下意识捏住他的胳膊，陆北轻拍她的手背。肖承菁笑了一下，两人才往里面走。

已经没有工人了，里面安静的除了风声不会有甚麽声音。若不是他们俩的脚步声，真会怀疑这里是一个沉睡的国度。

肖承菁走进去，对车间甚麽的毫无感觉，面色如常。当穿过厂房来到后院时，肖承菁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边一个小小的水池说：“过去看看。”

陆北和她一路过去，看见是个很小的池子，里面的水已经干涸，剩下干燥的水草散在池底，被晨风摇曳。

肖承菁看着那池子略略皱眉，似乎想起甚麽，随即又噗嗤一声笑了。

陆北看看她，她不好意思的指着池子说：“你知道麽，以前小猫儿曾经在这儿掉下去过。”

“嗯？”

“他小时候儿很喜欢来这儿，我们一起在后面的池子边玩儿。有一次他不小心掉下去了，吓得哇哇的叫，我就想拉他上来，结果反而被他一起拉下去了。”肖承菁歪着头笑，“两个人全身都湿了，只剩下害怕了。”

“后来呢？”

“后来是个工人把我们捞上来了，其实现在看看，这个池子也不深。”肖承菁耸耸肩。

陆北看眼那个池子：“是不深，不过对小孩子来说，很可怕吧。”

“那倒是，那次之后小猫儿很讨厌游泳这些和水有关系的事儿。他甚至从来不泡澡，都是淋浴的。泡温泉勉强能接受，但是如果要他躺下来，他死都不会愿意的。”肖承菁淡淡的笑。

陆北突然想起那天肖承俊在自己房间洗澡的事儿。而自己也是只喜欢淋浴，所以选了那间客房改做自己卧室的。

肖承菁转过头去看着池子边已经干枯了的一块草地：“以前那块草坪会开很多花，春天的时候儿草还不长，我们喜欢在那儿玩。不过夏天草长长了更好，可以在上面打滚。”

陆北看着那块草地，耳边仿佛听见小孩子嬉笑的声音，还有两个粉团儿似地小孩儿在上面翻滚笑闹。

肖承菁微微抬头，看见陆北眼中闪动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光泽：“其实那时候儿都挺好的，后面就…”

陆北搂住她的肩膀，肖承菁笑了一下：“不是不感伤，只是现在需要努力学会心平气和。”

陆北看着她的脸：“你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但是你不会爱我。”肖承菁看着陆北面色有丝尴尬，不由笑了，“你放心吧，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至少不会故意为难你。但是…好聚好散我还是懂，如果你真觉得有甚麽不方便的，我也…不会怎麽样。”

“这话说的真不痛快。”陆北笑笑，“还是说现在有靠山了，可以把我一脚踢开？”

肖承菁一下愣了，随即连忙摆手：“没没没，你别多想，我根本不想和她走。”

陆北看她脸都急红了，忍不住拍拍她：“我开玩笑的。虽然我很多东西不能给你，但我一样尊敬你，并且愿意帮助你。”

肖承菁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哥哥也许挺好。她的一切他都会关心，她的一切他都会记挂，只是她的喜怒哀乐与他统统无关，他不需要对她的感情负责。

肖承菁想明白这一点——其实是很早前就明白的——这个时候儿反而轻松起来：“我小时一直埋怨小猫儿那次掉下水去把我也害了，不过我现在觉得，可能这次我也是把他拉下水了。”

“嗯？”陆北与她一起往外走。

“如果我不和你结婚，那麽你们也就不需要顾忌这麽多。说起来，我还是有些自私了。”肖承菁歪着头看他的侧脸，“我是不是错了呢？”

陆北笑笑：“出发点不一样，但不管你做甚麽，你并不是只考虑你自己。”

“你说，小猫儿有没有怪过我呢？”肖承菁有点儿紧张。

“我想，他应该不怪你，只是他也在困惑而已。”陆北笑笑，和她走出工厂。

肖承菁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真奇怪，我以为我看见它会很激动，但是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好像以前的甚麽都没有了。”

陆北看着对面驶来的一辆黑色汽车淡淡道：“也许看到另外一个，你的想法会不一样。”

“有甚麽不一样呢？这家工厂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小时候儿玩耍的地方罢了…”肖承菁话没说完，也看见那辆刚刚停下的车了。

门一开，杨太太仪态万千的下了车站好。今天她穿了件银灰的套装，戴着一顶帽子，将脸遮住了大半。取下帽子来看见是陆北和肖承菁，眼中波光一动上前一步，却又站住，淡淡的笑一下。

陆北看着她紧紧捏着帽子的手微微欠身：“杨太太，你早，真巧。”

杨太太深吸口气：“你早，确实…很巧。”眼睛却转过去看着肖承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