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信任与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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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拳敲碎身前的屏障后，逐渐对距离拉扯战感到无聊的五条悟撇了撇嘴。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他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佐原真依的反应速度，“这种水平的话还是别在我面前挑衅了。”

白发蓝眼的少年在又一次被强制击退后猛然提速前冲，利用对方术式回转不及的间隙直接突入了近身战的范围。

五条悟攻向佐原真依的下盘，准备趁其不备把人挟持住，速战速决直接送她下场。

很顺利，不如说是太顺利了。

有着苍天之瞳的少年有些疑惑地仔细打量没多做抵抗就被他成功压制的少女，保险起见他从一开始就用了无下限术式，理论来说对方确实已经没有反抗的——

等会儿、这种微妙的咒力波动，他下意识又看了眼身上并没有溢散出异常能量波动的少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片空间的不对劲。

——有人用了毒性术式。

五条悟屏住呼吸、快速拽起脸色泛白的佐原真依，身穿黑色咒术高专/制服的少年周身咒力迸发，带人极速后撤。

他的无下限并没有精细到可以排除毒素的地步，如果是敌人袭击的话，有很大可能是针对他的能力使用的术式。

表情迅速冷峻下来的少年抬起头，环视一周，透过空气中悬浮的艳红咒毒，他看到了场地对面身穿红白巫女服、脸上浮现些微惊愕之色的少女。

佐原真依在屏障被炸掉的前一刻，就趁着抬手预备的姿势把代偶从袖子里甩出来了。

这种她从身为资深巫女的母亲真由子那里学会的、利用衣服进行遮掩动作的行为，在作战中没有流露出丝毫刻意的痕迹。

紧急更改计划是因为她意识到五条悟的六眼比她想象中更棘手。

在先前的试探性攻击中，不止五条悟在摸真依的底，趁着和五条悟近距离拉扯作战的时间里，佐原真依也在尝试确定六眼的能力大概能到什么程度。

过于精准的预判和格挡，还有那种漫不经心、胸有成竹的态度，都让佐原真依模糊地意识到，对方的信息收集能力恐怕比她想象得还要强。

保险起见她直接把对方判定为可以看穿术式的发动、乃至咒力流动的等级。

所以那个代偶只是单纯地被作为替身用掉了，毒性的术式由存在感被抹除的佐原真依本人趁机用出。

由于这种咒毒是无差别攻击，范围内变成她的样子的代偶和五条悟一起出现了初步中毒的症状。

只是佐原真依是真没想到，五条悟在反应过来后的动作是拽着代偶一起后撤。

要知道，此时代偶模仿的并不是身为他同伴的家入硝子或者夏油杰，而是他从一开始就表露出针对态度、讨厌到心声都是[想要和她打一架]的佐原真依。

即使如此，五条悟也在自身都不确定安全与否的情况下拽着人一起撤退了。

这让此刻状态不太对劲、但是逻辑格外清晰的佐原真依本人都感到了震惊。

通过咒力轨迹迅速判断出事情真相的五条悟磨了磨牙，他扭头又看了眼自己手中拎着的“佐原真依”，试探性注入咒力。

随着一阵微弱的亮光，他手中一轻，写着[佐原真依]字样的小纸人从空中轻飘飘地落下。

该说荣幸吗？这种可以骗过六眼的等级的咒物就在这么一场咒术实训里被随便用掉了。

看着对面咒力逐步攀升的少女，五条悟都快说出一句佩服了。

高级咒物也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毒性术式也罢，全都是为了能和已经近身的他拉开距离。

一个领域展开能力者这么努力地拖延时间，这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佐原真依，你真是努力到我都想夸你一句的程度了，”看着场地中间经久不散的艳红咒毒，被隔绝在外的白发少年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嚣张的弧度，同样涌动的咒力流在他的身侧跃动，那双苍天之瞳完全地暴露在了空气中，“术式顺转——”

亮蓝色的咒力团在少年的指尖亮起，一种突然出现的吸引力直接锁定了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少女，猝不及防之下，佐原真依被直接拽了过去。

术式顺转苍，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的衍生用法，作用效果为可以把距离无止尽地无限缩小。

自觉胜券在握的少年看向前置布局一朝被破的少女，但是就在他们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凝固了。

“术式反转——”

一声细微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

澎湃的、冗杂的、难以辨别的噪音在五条悟的耳旁奏响，伴随着脑内突然穿来的刺痛和眩晕感，迷幻的可怖景象充斥了他的视野，一种翻腾的呕吐欲从他的胸膛升起。

啊、原来如此。

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佐原真依她并不是想拉开距离使用领域展开，屏障也好、代偶也好、咒毒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

无下限术式的要求是施术者要具有精细的咒力操控能力，突然遭受精神攻击的五条悟一个断片，他释放到一半的苍直接开始不稳。

同时，骤然遇袭下，情绪不稳的五条悟本能地想要自保。

连锁反应下，白发蓝眼的少年周身咒力骤然攀升，沉重的压迫力瞬间笼罩整个演练场。

场边的夜蛾正道面色突变、直接起身，但是事发突然，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

在他的身侧，咒灵操使瞬间结印，庞大的咒灵快速显形，挡在他们的身前。

咒力失控的后果是暴走的能量无差别袭击，连咒术师本人也不例外。

在佐原真依被攻击之前，身处爆炸中心、此刻没有开启无下限术式的能力的五条悟会先一步成为这股庞大咒力的目标。

电光火石间，佐原真依顺势把站在原地的五条悟直接按倒在地。

背对着扭曲收缩到极点、周围隐约透露出空间裂缝的咒力团，少女一手垫在失去意识的少年的脑后，另一只手快速拍向地面，让光线都为之偏折的暗色阴影从她的身周攀升而起，随即迅速掩盖住了他们的身影。

下一刻，尖锐的轰鸣伴随着剧烈的震颤响彻整个东边森林。

***

好暗啊，这种天黑了一样的感觉，是帐吗？

脑内的嗡鸣声还在继续，感受着抽痛和疲惫，白发的少年挣扎睁开湛蓝色的眼睛，额头有点凉的他在视线聚焦后看清了点在他眉心的手指。

身为五条家数百年一遇的六眼，保护眼睛已经成为五条悟下意识的行为，本能想开启无下限术式的他下一刻就因为翻涌的眩晕感和干涩的痛苦被迫放弃。

“五条同学还是休息一下吧，你刚才咒力失控了，”佐原真依的声音在他的侧上方响起，“我们现在都在守御的术式里，你刚才的苍把一些其他的东西也卷过来了，不过不用担心，老师和同学们估计马上就来了。”

佐原真依也很累，那个精神污染的术式根本就不是完整体，强行压榨咒力构筑出能抵挡五条悟咒力失控的屏障之后她连把压在屏障上的杂物震开的力气都没了。

“五条同学，我为自己之前的那句话道歉，”顿了顿、没有得到回应的少女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对不起，我还是得说，就像五条同学讨厌我一样，我其实也有点讨厌你。”

五条悟在眩晕中挣扎着看向佐原真依，她的眼神十分的平静，并不为自己成功战胜了五条悟而喜悦，也并没有因为被他讨厌而失落。

“不过，五条同学，你是虽然不可以信赖，但是可以信任的同伴。”

“啊、他们来了，”点在他额头的手指变成了遮挡住他眼睛的手掌，“算计了你不好意思，不过姑且这场也算我赢了吧。”

伴随着屏障破碎的清脆声响，空气开始流通，同学们和老师的呼喊传了过来。

“那么我先走了，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在给五条悟充足适应光线的时间后，自认要尊重五条悟的心情的佐原真依把自己另一只手也抽了出来。

谢绝了夏油杰的帮助，自行起身的少女转身向空洞边缘的硝子走去。

“我和你说过了的，不要太惹她生气，”见当事人都还平安，夏油杰掏出手机，直接对准地上的五条悟就开始拍，“她这次的战术还改良了，感想如何啊悟？”

“可恶…”抬起胳膊挡闪光灯，一直被迫沉默的少年在挚友的调侃下终于挤出了一句话，“自说自话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不管是自顾自地说自己赢了也好，还是自己判定自己被讨厌了也好，佐原真依这家伙，都真的……太让他不爽了。

沉默了片刻后，夏油杰停下了拍照的动作，对着挚友发出了诚挚的问询。

“你说的人是你自己吗，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