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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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寒假伊始,谢宝南买了?一本《同?传速记符号》。她是真?的下定决心,日后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同?传。
每天早晨起床,她先听半小时?的BBC新闻,然后就坐在书桌前?,练习速记。
她并没有完全按照书上的速记符号,有时?也会加入自己的创新。
比如零和博弈是阿拉伯数字零加一道波浪线,代表音译的“零”与“河”;同?比增长?是凵加一个向上的箭头?;环比增长?是一个圆圈加向上的箭头?。
有时?黄敏端着一大?盘切好的水果进?来时?,看见谢宝南写的符号,还?以为?她在抄什么经书。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同?谢振淮说,女儿可能是信佛了?。
谢振淮:“……”
等寒假过去,谢宝南已经熟练掌握了?一整套独属于自己的速记方法?。
开学后,孙倩某天无意看到,忍不住问:“宝南姐,你这写的什么天书啊?”
谢宝南忍俊不禁,解释:“我在练习口译速记呢。”
孙倩连连感叹“牛逼”,又问:“大?三选方向,你是不是会选口译?”
谢宝南点头?,“你呢?”
孙倩唉声叹气:“我哪个都不想选,有没有直接毕业的方法??”
四月初,春暖花开,谢宝南为?沈曼的淘宝店拍摄了?一套春装汉服。
最?近这一年,除了?沈曼的淘宝店之外,她已经不再接其?他的拍摄单子。她太?忙了?,要上课,要学习,要翻译兼职,到底是分身乏术。
沈曼的淘宝店如今已打开了?局面,每个月的订单流水都有十?几万。工作室扩大?到十?几人的团队,光是客服就有五个。
她在郊区租了?一间大?仓库,专门存放货物。每天车辆进?进?出出,生意非常红火。
生意明明这样好,沈曼手头?却没有变得宽裕。
谢宝南仔细询问缘由后才知道,赵老板的工厂要扩大?规模,沈曼把?所有积蓄都投了?进?去。
谢宝南诧异:“所有积蓄都投进?去了??”
沈曼摊手,“扩大?生产规模不是说说的。要租厂房,要买设备,要招工人,需要很大?一笔钱的。不过你放心,今年肯定能赚回来。”
自从?沈曼和赵老板在一起后,谢宝南从?未见过赵老板。她对赵老板的了?解,也仅来自沈曼。
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出了?状况,沈曼现金流断了?,恐怕淘宝店都开不下去。
谢宝南隐隐有些担心,试探性地问:“曼曼,要不别把?身家都投进?去。投资总会有风险,我们慢慢来,不要孤注一掷。”
“现在拿不回来了?,厂房设备都下单了?。”
谢宝南又问:“那你这是属于入股,还?是借钱给赵老板?”
沈曼漫不经心地说:“分那么清做什么?他的不就是我的吗?”顿了?顿,她握住谢宝南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人这一生,总要奋不顾身一次,你说呢?”
大?约是在沈曼的眼中看见了?从?前?的自己,谢宝南笑了?笑,没有再劝说。
她知道,爱情都是奋不顾身的。
而那个曾给过她爱情的男人,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她想,陈邺或许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身边有了?新的女孩子。他们终究是要向前?看的,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
时?间在走,生活在继续,而爱情,只是生活里的一部分。
其?实那一整个学期,谢宝南见过陈邺两次。
一次是杜老板和供应商开会,双方就一个细节问题僵持不下,只好找来陈邺帮忙。
陈邺是通过视频电话打进?来的。他坐在办公室里,笔挺的西?装,手里握着一支笔。那是圣诞节那天,他送谢宝南回家,向她讨来的水笔。
这样的场合,他们没有交流。眼神短暂地交汇后,便投入了?讨论中。
为?了?照顾不懂英语的杜老板,陈邺没有说英语。他说一段中文,会短暂地停顿,留下时?间让谢宝南翻译。
一开始,陈邺怕说太?多,谢宝南记不住。后来才发现,这小家伙速记水平厉害着呢。无论他们说的话有多长?,谢宝南都能准确无误地翻译出来。
听说人体内的细胞每七年才会全部更新一遍。而她,却仿佛上了?加速度,每次见面都有惊喜。
他不在她身边,她已经独自向前?走了?很远。
第二次见面,是四月末的周末。
谢宝南同?李铮一起,跟着义工组织去幼儿园为?小朋友讲故事、做游戏。这并不是普通的幼儿园,而是针对自闭症儿童的特殊学校。
谢宝南和小朋友接触的机会很少,更遑论自闭症儿童。去做义工之前?,她特意上网查询了?很多背景资料,学习如何同?他们相处、交流,然后还?背了?好几个童话故事,当作备选方案。
当天他们到达学校的时?候,园区里安安静静的。这些小朋友们不吵也不闹,谁都不说话,像一个个孤独星球,各自沉默。
谢宝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向李铮投去求助的眼神。
幸好义工组织里的志愿者大?多参与了?很多年,应付这样的场合早已得心应手。
看着李铮和其?他志愿者们耐心地尝试与小朋友对话,试图让他们高兴起来时?,谢宝南心中生出无限感动。正是因为?这些充满爱心的志愿者和老师,才能让这些孩子在孤独的世界里,寻找到生命中的光亮。
志愿活动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放学后,有家长?陆陆续续地来接孩子。
经过了?一整天的相处,谢宝南和一名叫小航的男孩熟悉了?些。小航只有四岁,患有严重的自闭症。那一整天,他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谢宝南牵着他软乎乎的小手,等在学校门口。
远远走来一个女人,她穿一身绿荷盘扣旗袍,大?约四十?来岁,仪态端庄优雅。女人走到面前?时?,谢宝南终于听到小航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很轻很轻的两个字:“奶奶。”
学校老师喊她“文老师”,他们交流了?小航今天在学校的情况。
等到文老师和小航离开,谢宝南才从?李铮口中得知,这位文老师虽然看着年轻,但其?实已经五十?多岁了?,小航是她的孙子。
李铮道:“其?实你也许听说过她,文婉,年轻时?是钢琴演奏家,还?在临桑办过音乐会呢。”
谢宝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好一会儿才忆起,陈邺曾告诉过她,他小时?候叫陈文邺,是父亲陈铭和母亲文婉姓氏的结合。父母离婚后,爷爷做主,把?他的名字改成了?陈邺,但小名阿文却保留了?下来。
那天是陈邺二十?六岁生日,他在餐桌前?,似漫不经心地将这段往事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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