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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空入临襄坊已近五更,从梅打着灯笼将他迎进府里?,内院还亮着灯,只屋里?黑了,他解了锁,朝从梅要?一盏灯,自顾进门里。

他将灯盏放到桌上,偏头看榻上的人,她似乎睡过去了,身上没盖被褥。

含烟捧着汤锅悄声进屋里?,待要?提醒元空趁热喝,他嘘了一声,她赶忙放下锅退走。

元空挪到榻前,伸手拉褥子团住她,她睁了点眼睛,他轻声道,“起来喝汤。”

温水水慢吞吞坐起来,脑子?发懵。

元空连同她一起裹着被子抱到桌前,盛过汤耐心的往她嘴里喂。

温水水喝了半碗汤,人清醒不少?,她仰视着元空。

元空也看她,手里?喂食的动作没停。

温水水说,“天快亮了。”

元空嗯声,“吃完就睡。”

温水水又说,“你不上朝吗?”

元空抹掉她嘴边的汤渍,“上朝。”

温水水默然。

元空把最后一勺喂进她嘴里,又倒了些清水让她喝下去。

温水水这时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惶恐不安道,“我不想回你的府邸。”

元空托着她的两条腿进床,沉眸凝视她,“不回。”

温水水流露出一丝欢快,“你能陪我住在这里?吗?”

元空褪去外衫,拥着她躺倒,她高兴的爬到他胸口上,将头软软的伏在他肩侧,感受着这具躯体的厚实,她小声嘟哝,“我好饱。”

元空替她按捏腹部。

温水水呜一声缩成团,嗓音破碎的连不出话,“想,想睡了……”

元空舒展开?她的四肢,与她笑,“明日派个人去府里?把我的衣物拿过来。”

温水水说好,闭着眼紧挨他,细腿缠在他脚边舍不得放,即使察觉到他蓄势蓬发也柔柔的黏着他。

元空摸她头,“睡么?”

温水水摇头又点头。

元空浅啄她嘴边,“我要?上朝。”

温水水拉着他手不愿放,自顾仰着脸任他亲。

元空心口涌起热,低叹口气,扶着她翻身压进床里?。

床畔薄纱摇曳,她细细的叫着他,叫到后面就哑了嗓音。

桌边的灯火熬尽了灯油,直至熄灭,没一会天边显出亮,一只粗砺的手探出来,拿了凳子上的衣裳又缩回去。

过半晌纱帐一角被挑开?,他还搂着人在吻,她伸着凝白的腕子?搭在他的臂弯处,汲取着他赠予的爱,她好像能活但又可能溺死在这混沌中,她已然呼不出气,只凭着他的牵引愈加沉沦。

元空猛地抬起头,看她睁着眼,那眼底是迷茫的,他一离开,她立刻张手来抓,他哄道,“安生睡着,等我回来陪你。”

温水水嘟起唇,他就凑近吻一下,她欢喜了,自己爬回褥子里?,乖顺的躺着,跟他说,“我想吃糖冬瓜。”

“路上遇见了给你买,”元空匆匆系好腰带,朝外走。

她趴在床边看着他的腰带自己羞起来,直看他走远了,含烟和从梅进屋里?收拾。

温水水进浴室洗漱过,跟含烟说,“你过会子?叫几个人去那边把元空的衣物拿来。”

含烟踌躇,“老夫人要?是吵嚷……”

温水水轻笑,“除非她想让满大街都知道,因为她的缘故,皇子?不住在皇子?府,被她逼的睡在民宅里?,她要脸的很,不会拦着你的。”

含烟咯咯笑两声,搀她回床睡了。

到天亮时,含烟过去拿元空的衣物,果然没人敢拦,西松园的人都安静的不做声,只等她一走,西松园又吵得鸡飞狗跳,杨老一气之下跑出府,呆工部衙门里愣是不回去。

周府这边倒是悠闲,温水水睡到日头上去,才听见外头的说话声醒转,她换好衣衫穿好绣鞋站到门口,就见周宴一脸愁的进内院,身后跟着尘荼,显然是来找她的。

温水水有些头晕,含烟端了板凳让她坐在院里晒太阳,她瞅一眼尘荼,他手脚沾了许多泥土,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逃难来的,她冲周宴说,“怎么回事?”

周宴看她面色苍白,迟疑道,“小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温水水摆手,只问道,“是丝绸出问题了吗?”

周宴唉一声,“那批丝绸被人截了。”

温水水神色微沉。

尘荼灰头土脸道,“表姑娘,这事可怪不到小的身上,小的一群人走的水路,原本就是想避开岸上可能遇见的劫匪,可谁知,这水上还拦着贼头,小的就是再厉害也打不过这帮刀口上舔血的,若不是哥儿几个会游泳,就在水里?喂鱼了。”

温水水睨他,“你们遇着劫匪,报到当地衙司了吗?”

尘荼点头,“好歹这手里?还有?内织染局的批书,自然要报到官府去,但那边的衙差只说水盗不好抓,需得耗些时日找着机会才可能抓到人,到那时小的们运上来的丝绸早被他们倒卖还钱了,照着那些衙差的话说,还是赶早儿再回江都重押一批丝绸回来,路上多带点伙计,就不用怕盗匪了。”

话是这么说,可重运丝绸的钱就要?他们自己来出了,这个亏没人补,就是报到皇帝跟前,皇帝估计也不会当回事,毕竟是在他们手里?出的纰漏,这亏损就只能他们自己掏。

温水水摁着额角,“也只能重新去买。”

周宴抚着胡须,“小的抽调了两百人出来,打算让他们跟着一道去。”

温水水也想不到别的招数,跟尘荼交代道,“即是为皇家办事,你们也不用藏着,把名头打给人看,那些盗匪见了不定就不敢截了。”

尘荼抹一把脸,“谁说不是呢?小的也是这么做的,这偷的照样偷,您不知道,他们个个蒙着脸,抢到东西就跑了,比泥鳅还滑。”

温水水瞥他,“你这嘴挺利索的,办坏了差事还好意思搁我跟前说,仔细我跟你主子说道说道,看你还有?没有劲使。”

尘荼塌着肩膀,“您也太记仇了,小的不过是收了块银子,这苦头也算吃尽了,往后断不敢再乱收东西。”

温水水乜过他不说话了。

含烟忙道,“小姐夜里?没睡多长时间,没甚事就别扰着她了。”

周宴看出她累,扯着尘荼先走了。

温水水掂量着说,“平白的就得倒贴千儿八百两银子,真叫人恼火。”

一旁小丫鬟端了清粥小菜过来,含烟摆到她面前,不免唏嘘,“本来这事就不对,陛下说了江都丝绸归咱们来办,这就是圣旨,可内织染局的人根本没把陛下的话放在眼里,他们宫里?不出人,倒叫咱们的人跑腿,好处全是他们的,到头来咱们能捞到什么?”

温水水暗咬牙,那碗粥都看着不香了,总不能让她吃亏,丝绸运进京,过了内织染局,转头那帮人就可能在陛下面前说是他们一起过去的,左右她见不着陛下,话还不是任那些太监说。

从梅跨过二?门,小跑到她面前道,“小姐,昭少爷来了,说要见您,但周管事不让,昭少爷杵门口站了好一会都不走,周管事想叫人把他打走。”

温水水一丢勺,乐了,“正经来送钱的,可不能真让他走了,你去偷偷开后门,把他领进来。”

从梅迟疑,“要?是殿下瞧见了,指定没得消停……”

温水水望天,“还早,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从梅只得照着她的话转去后门。

约有半盏茶功夫,她把人领进内院,含烟没易容,早躲进耳房。

温昭进院子就见温水水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粥喝,那手白的能看清皮下经络,他不由得放轻脚步走到石桌前,她就停下手,浅声说,“温公子怎么过来了?”

温昭注视着她,“姑娘又瘦了。”

温水水将脸一低,想起身回屋。温昭急忙按住她,“我去了许多次姑娘之前住的宅子?,没想到你搬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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