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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不知所终的女人?还是那个疯了的女人?抑或是那个本该死去却没有死去的女人?
一开始他们都错了。
林冉萧慌乱地抓起手机就往外冲,盛秘书还来不及问他出了什么大事几点回来什么,他奔跑的影子已经消失在回廊尽头。
消毒水的味道很重,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坐在走廊里为数不多的长凳上,帷帽遮面,露出一段纤长白皙的脖颈。
林冉萧喘着气呆立在走廊的正中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想到了许多场冲天的大火,想到了尸横遍野后不过几年就是繁华的麻木的城,想到了立在夜幕中的宏伟建筑,想到了被指使的那些人。
那些画面都模糊了,久到他已经记不起细节,譬如火里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拖着残破的身躯跌跌撞撞地逃出,譬如城里的幸存者究竟是不是安享过一隅繁华的人,譬如夜色中有什么勾当还被记得,譬如那些傀儡是否在战后最终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不知道。
一个一个画面交叠在一处,最后慢慢淡去,只剩下眼前这一条长长的走廊。
空寂、沉闷,又溢满了生与死边缘的危险气息。
湘哀瞥见了狼狈的林冉萧,施然起身走到林冉萧面前。
“林先生,你既然不喜欢小怜,请你放过她吧。”
林冉萧几乎是脱口而出反驳的语气:“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说出这些话?”
他以为面前的这个人会退缩。
湘哀不慌不忙地抬起头,轻慢地望进他的眼里,笑道:“你和周溢呈真的能……一刀两断?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就能淡了?”
林冉萧一瞬间噤了声。
“你不是同性恋,我知道。你和他这么多年的情分,让一个和你只认识了两年的人去打破,这显然只会一败涂地。”湘哀冷冷地把事实剖开,鲜血淋漓地呈在两个人面前,“你想用周悯年去气他吗?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们两个人的斗争永远只会牵扯到外人,周悯年不需要你保护她,相反你只要别把她往火坑里推就够了。沈世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一点长进,还是个懦夫。”
“周溢呈是什么人,你难道不够了解吗?用你的错误去惩罚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知耻而后勇吗沈世桓?”
林冉萧愣在原地,湘哀已经转身往病房里走去。
悯年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对外界的交锋一无所知,湘哀冷笑一声,顺手把和林冉萧秘书的通话记录删除。
过了大概半分钟林冉萧匆匆走进病房,只问了一句话:“她醒了吗?”
湘哀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答道:“没有。”
林冉萧沉默了许久,顾左右而言他一般许诺道:“医药费我都会付的,等到肇事逃逸的人被抓到之后我也会介入,钱……的事情她就不用操心了。”
“嗯。然后呢?”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林冉萧淡淡地表明态度,“剩下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湘哀不以为意:“你别那么看我,难道我对你们的事情很感兴趣?”
林冉萧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湘哀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沈先生,我起码会记恩的。”
林冉萧的脸色陡然变了,似乎是不可置信,又似乎裹挟着一些惋惜:“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湘哀摇头:“早就成这个样子了。”
淡漠,如同事不关己。
林冉萧半晌无言,想起什么好心提醒:“他已经在怀疑了。”
湘哀虽然嘴上说着感谢提醒,神情却完全像是早就明了一般淡然。
林冉萧狐疑地盯着她,湘哀已经转回头替悯年掖好被角,坦坦荡荡的站起身直视着林冉萧的双眼:“我走了,小怜的事情拜托你照看,希望我他日惹上麻烦不是你告的密,沈先生。”
“颜子璇!”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湘哀顿住步子回过头:“叫我周湘哀吧,你知道颜子璇已经死了。”
“你……还是念念不忘?”
林冉萧一字一字地问道,他脊背有些发凉,为了那段被埋葬了很多年的往事,为了颜子璇,也为了那个没有反抗的自己。
湘哀笑了出声。
“沈先生,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可我不是。”她的笑意凉薄自嘲,“我从始至终都生活在谎言编织的梦境里,等我想要去逃离它时我竟然早已深陷其中。你不懂我,沈世闵是个软包,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我被人欺骗了很多年,我为了打破这个谎言我付出了一切,我只是累了,我没什么力气去反抗,而我想要做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也被曲解得面目全非。”
“你清楚我有多恨颜子璇。”
林冉萧沉默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半是喟叹般叹道:“你恨的人……颜子璇,你确实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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