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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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刚完，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镖手“一掌死”：“盖总，有一个情况向您报告，前几天，有人看见那个公安被撤的刑侦队长，去了省城又返回来，却没有回家。胡快出了车库，就再也没发现他的影子，您看，我们下一步该咋整？”

盖黑盖脸色顿时难看：“你们是咋整的，就这么两个玩意也整不明白了！我再告诉你一遍，对凌法天这个刺头，一刻也不能放松监控，他是公安圈里有名的“亡命徒”。跟我们结的梁子是你死我活！”

“别看他被整下岗了，那小子的眼睛可一刻也没放过我们，对他这种人，必须要心狠手辣，要是一旦叫他缓过劲来，我们就死定了。还有那个怪车手，虽然目前威胁不大，但也不能手软，还是那句话，让他和怪车一起消失，不留后患！”

“彻底战胜这些知情者不服者，我们才能无忧无虑称霸北城。现在是最佳时机，公安局老一栽了，谁还敢他妈的跟咱们扯！”

雨雪从医院里出来后，悄然回到了俄罗斯。她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几单业务，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又把公司盈利的三千万利润转入了自己的银行卡中，设定了密码。凭感觉，这次保罗与胡快的决斗，必然要引发难以平衡的决裂性的矛盾。

保罗赢了，雨雪也不能再和他同床共枕了，虽然不会和胡快复婚，但是。真正的情份还是胡快而不是保罗。保罗如果输了，雨雪就准备回国。把她那惨淡经营发展起来的公司交给保罗，以平息补救保罗对胡快仇恨的妒火，让胡快平平安安的度过保罗这一关。

她知道，早晚都要和保罗有一次惊心动魄的必须面对的谈判，只有舍弃利益，快刀斩乱麻，才能让胡快完成世界怪车大赛。而且，她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没有孩子，没有家庭，没有值得生死相依的任何牵挂，唯一的惦念，就是最后帮胡快一把，让他实现理想之梦就死而无憾了。当初。促成她和胡快的婚姻，是别人搭的桥。应该说是先结的婚，后恋的爱，再后来就是履行夫妻的义务责任了。

女人都喜欢有造就有作为的男人，和胡快结婚时，雨雪好像没啥感觉。就是觉得胡快是bj来的，中国首都的孩子，有些崇拜有些荣耀。那是八十年代的初期，计划经济仍然处于主导地位。

女人的欲望也不复杂，人人都是一个样。拿固定的工资，买固定的供给制商品粮。按部就班的吃饭睡觉；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按部就班的过夫妻生活。因为没有非常的恋爱，所以也没有非常的激情。

雨雪由于学过财务专业，对商品经济的计算十分在行，头脑灵活，思维多元，很会算账。而胡快正相反，对经济不敏感，对数字木讷，却对自己喜欢的事物非常执著，特别喜欢汽车。热衷于各种世界汽车大赛，和对车的研究设计。

总渴望有朝一日代表中国参加世界汽车大赛，这种理想，一直让他走火入魔。他那炽热的理想，也曾感染了雨雪，她从开始反对到行动支持，这个渐变的过程，竟成了夫妻俩相互依存的纽带和维系情感的第一要素。

然而，让雨雪没有预料到的是，实现理想的路太长了，而且备受了非常的打击，让她付出了难以承受的苦难以及莫大的代价。她感到，追求理想简直就是一场胡闹，劳命伤财，遥不可及，是一种离幸福越来越远的没有回报的妄想。

她看到的是胡快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毫无进展的疯子行为。雨雪开始劝阻胡快放弃，安安稳稳过日子，胡快不从。雨雪再也不敢面对这样一个屡战屡败，终日都在忧郁的氛围中生活，连女人最基本的性爱需求都被废掉的男人，这个身无分文的理想主义者还能给她什么呢？

她承认，当初支持胡快的奋斗是带有功利色彩的。她知道国外一些汽车赛事都是有巨额奖金的，如果胡快一旦成功，将会给自己给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之常情，谁不愿意追求富贵荣华出人头地呢。

雨雪也伤感的忏悔过，在胡快崩溃写满时间的日子里，在绝望无助的折磨煎熬的岁月中，她离开了他，迫不及待的为了寻找金钱财富，而远走高飞，留下了孤苦伶仃的被人耻笑的胡快。

爱还是不爱，在市场经济的社会，人人多有不同程度的麻木。()雨雪不再考虑男人女人之间的事了，她发誓，要用自己的奋斗照耀自己的幸福生活！因为懂得财务专业，头脑灵敏，她的奋斗比胡快轻松多了，而且很快就进入了攫取财富的成功一族。

被辉煌染红的雨雪在财富和富有的金光大道上越做越大，同时也对生活中的爱和性不感兴趣了，男人在她的心中已经不再有重要的概念。

她经济上的独立战胜了女人身上的所有恐惧和依赖，倒是男人一个接一个的向他膜拜而来，她的获取财富的巨大成功让男人们唏嘘不已，叹为观止。而在众多的形形色色的优秀的男性中，除了保罗，都被她拒绝了。

因为，保罗是无法拒绝的，他对她有救命之恩。

但是这次，她和保罗必需要摊牌了。任何风险危险，都无所畏惧。

夜色，已降至八点。八点的俄罗斯凸显着欧式的剪影，璀璨的灯火在高大的建筑群上映照出粗犷的豪气。雨雪在一家中国“新东方皇家酒店”约等着保罗，她知道保罗喜欢中国菜肴。尤为喜欢中国的名酒。

姗姗来迟的保罗一进包房就让雨雪震惊了：他的目光森严，动作僵硬。黑色的风衣裹着脖子，一只医用护颈包围了颈部。雨雪关切的迎了上去问道：“保罗先生，您这是怎么了？”然后搀扶着他坐了下来。

保罗用一种认输的口吻说：“决斗完毕，夫人，你赢了。说吧，说出你的要求，今天，是最后的晚餐。还是继续和我同床共枕？只要公平合理！”

雨雪平静的回答：“我不想知道决斗的结果，你们都是男人，谁失败都是一种损失。我希望你们互相关照，和为贵，聚为赢，改变自己是自救，改变他人是救人。”

“保罗先生。我今天约您，就是重温恩情，救命的恩情。这个世界，所有的感情都在贬值，只有恩情可以增值。我给您要了您最喜欢的中国名酒竹叶青，我准备陪您到底。用您最习惯的方式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不等保罗回答，雨雪就倒满了两个高脚杯：“保罗先生，按照中国人的习俗，敬酒必干。这第一杯酒是我终生不忘的谢恩酒。大难不死，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权力。雨雪面带感激。一口喝下。”

保罗对雨雪的话有了感染，也跟着干了。说道：“夫人今天这样豪迈，令我心动，我来给夫人倒酒。”雨雪说：“不必。我还有话要说。”

就又倒满了第二杯：“这杯酒是恩情增值酒，我已经决定，把我的公司，全部送给保罗先生，以报救命之情。”保罗惊愕。

雨雪端杯又要干，被保罗拦住了：“不可不可，这点小事，不许再提了。”雨雪没听，一扬手酒杯空了。保罗积极的跟上，也清了杯。

雨雪再次敏捷的倒上了第三杯，郑重宣布：“保罗先生，恕我冒昧，这最后一杯酒，是我的告别酒。我该做的都做了，我想回到中国修养身心，不再参与世间纷争之事，不再为财富所累，希望得到您的同意。”

“这么多年来，我得到了您的许多关怀，没有您的帮助，我早就命陨异乡或流浪街头了。所以，在我做出决定时，必须向您征求。此外，还有一事相求，不管胡快对您有过怎样的伤害，请放弃对他的伤害，如有怨恨，拿我开刀，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他和您之间的问题，完全是个意外，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发生的。这个责任，理应我来负。我愿意和您共同干下这杯负罪酒。”

雨雪举着杯真诚的期待着保罗。

保罗没有端杯。他的表情发生了巨变：“好哇，夫人，好一位旧情难忘的夫人！准备和怪车手去破镜重圆吗？继续给我带上一顶绿帽子，然后，离我而去？这样的背叛，你说我能同意吗？你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你让我当了王八，还准备了一大堆好听的理由！好，那就请过来吧。请帮我把酒端过来，我们再喝一个交杯酒，留下难忘的纪念。”

保罗的眼睛，射出一种怪异的燃烧，像蜂针刺进了雨雪的肌肤。雨雪忐忑地走近，双手端杯，递给了保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