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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叶勤严格上来说算不上恐怖游戏主角,心中除了学习只有学习,并不会去写略显矫情的日记来抒发自己每天那些细腻的感受。
虞幸没找到想看的,无趣地啧了一声,收拾好各类辅导书,又翻看了一下课程表之类的日常信息。
等半湿的头发彻底干掉,他才躺到床上,把自己的头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又是尸体又是停电的,睡意再一次被吓没了,这次没得很彻底,从他手持斧头开始,他就完全进入清醒状态。
所以现在,他可能得重新酝酿一下才能入睡了。
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虞幸开始思考夜明尸体和斧头代表着什么。
如果说把这个世界分成表里两种,叶明、叶婷和于惋,甚至他自己,都有里世界已经死亡的恐怖一面,那当然里世界才是更加真实的,现在他所看到的平静生活,或许只是一个假象,一个纷杂无序的梦境。
他是暂时这样比喻,但有一个问题是几乎所有推演共通的,那就是这个推演的主体,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除了他经历的第一个推演,由于奇怪的“公司”介入,让庆元制药厂的年轻老板和他女朋友,还有记者的主体定位混淆了,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进入推演上,直到最后也没有关注那场推演的主体是谁。
不过在建筑里留下“你应该自戳双目”这样的纸条,主体八成是老板的女朋友没跑了。
之后的每一个推演基本上都有很明确的主体存在,双重人格的医生和杀手那里,主体为杀手,那是杀手的精神世界,他所扮演的医生只是被杀手拉入自己的世界了而已。
在棺村里,主体是周咏笙,推演的形成来源于周咏笙想要复活的愿望;爱丽丝乐园的主体有过一次变革,第一次是因为现实里的凶杀案,主体是“推演者行凶还产生的罪恶”,第二次的主体则变成了爱丽丝自己。
笼中噩梦那个推演的主体是利用了安吉尔一家的那位巫师;死灵岛作为新人赛直播背景,是纯粹的竞技副本,也是一个超大型世界,对主体的强调并不明显,所有人都可有可无。
之后惊魂酒吧主体是亦清;水鬼和神婆所在的晋升副本主体是虞幸自己;死亡平行线的主体在三个阶段各有不同,不过总的来说应该是梁二妮;墓宫的主体是鬼沉树,恐惧医院的主体则是院长。
在知道主体是谁之后,推演者才能根据这个主体的特性,有针对性的进行真相的推理和演算,道理很简单——主体是影响着整个推演世界的东西,和主体共情最能理解世界的运行规律,从而找到隐藏起来的事件的真相。
这场推演也是一样,主体是叶明,叶婷,亦或者叶勤和于惋,还有爸爸妈妈,他们看待同一件事的态度都会大相径庭。
昨天找出主体的话,就能少走很多冤枉路了。
比如,如果叶明是主体,那么他的尸体在浴室里所做的一切就能看成对叶勤的不满,从而牵扯出一系列叶勤对不起他的可能。
同时,那满身的斧头伤痕就能代表他最大的怨念,虞幸的目标便清晰可见,那就是找出谁才是砍死叶明的凶手。
不排除浴室的争斗是情景重现的一部分,砍死叶明的就是叶勤这种可能。
可这有点太简单了,而且叶明目前表现的最为特殊,反而不像是这个推演世界的幕后主人。
从这个角度出发,冰箱里的爸爸就没有办法解释,至今失踪一点消息也没有的妈妈更是牵扯不进来,所以虞幸倾向于,这个叶明的形象只是真正主体意识里残留的影子,所以才会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在另一个地方显露出恐怖的样子。
“唉……”
虞幸轻轻叹了一口气,信息量太少的情况下,想这些还有点为时过早,他必须等待事情更复杂,当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就代表着隐藏起来的东西已经浮上水面,那时候才是串联真相的好时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每一个以后可能用到的细节,一旦遗漏了其中的一个,就可能和真相产生巨大的偏差。
思考了半天,他如愿以偿地困了。
这具身体果然废柴,没做多少事就疲惫不堪,脑容量大部分贡献给了学习资料,想点事情都能想困。
虞幸顺应着身体的意愿,沉沉睡了过去。
……
今天,由于停电的原因,一家三兄妹睡得都比平时早了很多,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在静谧的房子里孤独而准确。
夜色越来越沉寂,大约到了午夜,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才停下,仅剩屋檐往下滴水时频率稀疏的轻响。
没有光笼罩的地方黑黢黢的,与白天一比,这空荡的房子更加阴森,无数道看不清的影子仿佛就藏匿在各个角落。
大厅里,安静地针落可闻。
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人影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一步,又一步,他走得真的非常缓慢,像是在驻足欣赏每一刻的寂静。
终于,人影来到了客厅,他幽灵般地略过各个摆放的家具,穿过沙发,走进了厨房。
“好渴……”人影发出梦呓般的呢喃,打开冰箱的门。
冰箱内,一颗中年人的头颅面色泛青,用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将门打开的人,眼眶里突然流出一行血泪。
人影就维持着打开冰箱门的姿势,在冰箱前停留了很久,直到那一直往外冒的冷气将人影冻得打了个哆嗦。
虞幸睡醒了。
这种清醒很难形容,是一瞬间从深度睡眠来到了绝对清醒的状态,所以当他一醒来就和一颗头颅面对面时,他保持了淡定。
口很渴。
这是虞幸现在最直观的感受,他太口渴了,口渴到必须要从冰箱里拿一瓶水来喝。
当然,他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在他睡着的时候,他自己因为口渴而从床上爬起来,走下楼梯,穿过客厅,来到了厨房,打开冰箱门,并且看到了白天就想阴他一次的爸爸的头颅。
这听起来有点像梦游,但虞幸知道并不是因为叶勤这具身体有梦游这种病理症状,而是冥冥中的一种力量,在要求推演者推进剧情。
附近的房子里刚死的了人,于惋提醒过他不要夜游,现在他就被迫夜游了。
既然他被迫触犯了禁忌,那这个晚上就一定会遇到些事。
虞幸的手刚抬起了一半,他定了定神,仿佛没有看到那颗头颅一样,将手伸到头颅的耳边,拿起了一瓶水。
已经触犯了夜游禁忌,他当然不会再触犯第三条禁忌,那就是“不能让鬼知道自己能看见它”。
“好渴啊……”虞幸不满地嘀咕着,拧开瓶盖给自己猛地灌了几口,这才像沙漠里喝到了水的旅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将只剩半瓶的水放回去,若无其事地关上冰箱门,回身进入客厅,打算朝楼梯走,返回自己的卧室。
可在随意的一瞥之下,他的灵感突然被触动,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在告诉他,客厅里多了点东西。
黑漆漆的一片,刚才最亮的光源就是冰箱里的光了,清醒的虞幸还不够熟悉客厅的构造,走路都可能会被突然出现在旁边的家具警醒到,让他找多出来的东西?那基本上不可能。
但灵感给予的提示,就代表着他一定能从中收获些什么,所以那样多出来的东西恐怕很显眼,或者很大——
未等他的这个念头落下,虞幸便已经找到了目标。
沙发上,有一大团东西。
黑乎乎的——不是被环境渲染出的黑色,而是,那样东西大概本来就是黑色的。
看形状,好像是个人?
虞幸看不太清,他屏住呼吸轻轻地往前走了几步,离沙发更近。
那是不是人还不好说。
因为出现在虞幸眼前的,是一张黑布。
黑布下鼓鼓囊囊,罩住了一个很大的东西,特别像人的轮廓,虞幸立刻停住脚步,回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继续往楼梯走。
实际上,于惋跟他说三个禁忌的时候,第二个禁忌就是最奇怪的。
一三这两条禁忌起码有迹可循,都跟鬼有关,可第二条中的黑布和白布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因为从学校到家里的这段路上,虞幸完全没有,在街边看到黑布和白布这些东西,说明这不是日常会出现的。
而于惋口中那个死掉的老婆婆就在他们家不远处,车行驶到家附近时,同样没有黑布和白布的影子,虽然虞幸是在家门口才得知的这几条禁忌,但不妨碍他提前注意到这一点——
他记忆力再强,当然也记不住路上的每一个细节,但他绝对不会记不住特别的引人注意的东西。
所以他之前就有想过,黑布和白布到底会在哪里出现?
现在他知道了,这东西估摸着是目前为止,他能接触到最灵异的东西,完全不按照常理,想出现在哪就出现在哪,包括他家的沙发上。
即便他对于惋说的话仍有猜疑,但是在看到黑布的那一瞬间,没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柱爬过。
加上刚才的灵感,他完全意识到,那灵感只是在提醒他这里多了危险的东西,让他快点离开,而不是让他过去看看。
虞幸没兴趣在这种时候作死,无视了沙发上的黑布,已经走到楼梯旁边。
但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虞幸反应非常快,他立刻躲到了楼梯的背后,在夜晚,在这个角度上,下楼的人只要不特意查看,基本不会发现他。
他开始在黑暗中偷窥来人。
不多时,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又是叶明。
不过这个时候的叶明看起来比较正常,他走路有点飘忽,属于睡得迷迷糊糊的那种状态,他站在客厅,似乎辨认了一下,然后也往厨房走去。
虞幸想,莫非也是突然口渴,下来喝水?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挺准的,只见叶明打开冰箱门,手在喝到一半的那瓶水上方顿了一下,换了另一瓶水,发现似的灌下去。
喝了几口之后,叶明抹抹嘴,盖上盖子,舒了口气,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把水放回去,而是拿在手里,看样子是打算带回卧室。
虞幸的眼睛基本适应了黑暗,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见,叶明在走到客厅之后,也好像看到了沙发上的黑布,停下了脚步。
叶明没有往灵异的方向上想,而是有些犹豫和困惑地对着沙发上那团东西问道:“是……叶勤吗?你下来干什么?怎么睡在这里了?”
沙发上没有回应。
这让叶明有些犯怵,虞幸能听到他极小声的自言自语:“难道是谁梦游了?叶勤和小婷都没这个毛病吧……”
因为这么想得不到答案,叶明便朝着黑布走去。
他来到沙发前,也觉得底下像是有个人,这时候,他想起了什么,警惕地看了一眼大门方向。
门应该是锁好的,基本上不存在有人夜闯他们家,正好遇到他下楼,随便找了块布把自己盖起来试图蒙混过关的情况——因为躲哪里都比躺沙发上强啊。
虞幸目光幽幽,看着叶明伸出了手。
如果是本身就有鬼物嫌疑的东西揭开了黑布,会发生什么?
虞幸还挺好奇的,叶明在设定上是高三学生,没有听过于惋说的禁忌是很有可能的,就和他伪装出来的反应一样,于惋也认同一心学习的人有不懂这些的可能性。
再说他已经躲在这儿了,这时候再出声阻止也不太好,解释不清,于是,他就眼睁睁看着叶明把手放在黑布一角,轻轻打开。
黑暗中,叶明神色晦暗不明。
他拉开的东西好像有某种力量加持,虞幸看过去依然是模糊一片,完全无法辨认那是什么。
却见,叶明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久,然后什么也没说,把布盖了回去,拿着自己的水就上楼了。
虞幸:“……”这是什么反应?
他略有点搞不懂,但在脑子里记住了这一幕的所有细节。
拉开黑布真的不好的话,那即便不好的事情没有当场发生,在过后的几天总会有显现的吧,正常状态下的叶明或许能帮他淌淌雷,让他见识一下触犯第二条禁忌的后果呢。
至于他自己触犯夜游禁忌,他觉得后果已经来过了,那就是夜游容易见鬼,容易被奇怪的东西找上,比如头颅,比如黑布。
虞幸听着叶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还有闷闷一声关门声,这才轻手轻脚踏上楼梯,回到自己房间。
他沾床后,又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次“梦游”一样,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这次,一觉到天亮。
由于睡得很早,虞幸醒得也很早,晨光照在他脸上,他伸手推开了房间的窗户,昨夜暴雨过后,带着周遭植物的清香,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洗漱,然后下了楼,这时抬头看一眼钟,才六点。
可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叶明。
叶明……正睡在沙发上,也就是昨晚盖着黑布的位置,那姿势,和他看到的轮廓一模一样。
习惯于起早的叶婷紧随着虞幸下来了,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叶明,有点疑惑:“大哥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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