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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树勋感到委屈极了,风冷冷,露冷冷;一夜白辛苦,还遭人嘲弄。 “太湖联防”是警惕美帝.苏修及盘距在台湾岛上苟延残喘的蒋介石反动派利用太湖水域采取“突然袭击,空降伞兵”,以侵犯.颠覆我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人民红色政权的“军民联防”的战略部署。龙溪公社沿太湖有永安,太湖,兆丰三个大队,根据部署,“钱北片”五个大队的武装民兵为“太湖联防”第一梯队,永安,太湖,兆丰三个沿太湖的大队以大队区域为主;钱南大队负责永安与太湖之间,对龙溪河入太湖口的布防;钱北大队负责太湖与兆丰两个大队之间,地形复杂的王家浜布防。 田树勋把“治保会”成员全带去了跃龙港口碾米站,大队部没留人值班。公社联系不上,只得打到钱北供销社,让供绡社的许主任火速转达。军令如山。“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是对民兵的要求与考核标准。“治保会”是武装民兵排的骨干,大队平时枪支、枪栓、子弹是分开保管的,现在人不见一个,钱北大队部里顿时乱成一团,李忠良忙到各生产队挨门逐户召集“武装民兵排”的人。半小时的集中时间很快过去,太湖大队党支部书记王建民打电话来催,蔡阿毛只说是已在路上,等“治保会”人赶到,连发脾气的时间都不敢耽误,便让王大明率“治保会”作“钱北先遣队”,先与王建民联系,接受布防阵地。 王家浜是芦荡区,河汊纵横。钱北大队负责布防区虽说只有二里不到的范围,王大明他们六.七个人进入芦苇荡,就象几粒稗子掉进了谷箩,眨眼间,无影无踪。田树勋是头一次参加“太湖联防”,王大明让他在一个芦棚子里作隐蔽哨。虽说苇棚透风,比在风露中值岗要强多了。 田树勋格外兴奋,想想去年“太湖联防”时,他拿着根“烧火棍”,在大队部里“守阶级敌人,以防他们内外勾结,搞破坏活动”。今天手持钢枪,腰系武装带,荷枪实弹;今非昔比,鸟枪换炮! 天黑漆漆地,风簌簌,湖浪阵阵,芦荡不时传出尖厉的鸟啼。掀动芦苇的风吹得脸都发木,满腔的热忱仿佛也被风刮走了;他感到孤寂、冷清,还被害怕慢慢地浸染。说好李忠良在一小时内领大队武装民兵排赶来接应;却迟迟不见踪影。后来,空中出现三颗绿色信号弹,田树勋顿时紧张了;他用苇棚里的芦苇作掩护,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戒四周。风小了,起雾了,朦朦中,除了风吹芦苇沙沙响,什么动静也没有。芦苇恍惚飘摇了起来,田树勋疲倦了;真想用根芦苇杆撑住眼皮。等他惊醒,王大明冲着他笑;再一摸,枪没了。 “有情况吗?” “如果有情况,你早就作俘虏了!” 田树勋听见周围一片笑声,辩解道: “我一直在警戒;后来,见三颗绿色信号弹,就隐蔽起来……” “你见了三颗绿色信号弹,还隐蔽个屁!”王大明恼火了, 说,“你不知道这是联防结束的信号?害得我们回转来找你,你倒安稳睡大觉!” 田树勋真是百口莫辩。大家急于把枪弹入库,好回家睡觉,谁也不听他的解释。连田树勤也说:“你也真是,我们已交好枪了;发现你没回,又赶了过来,来回折腾,累死了!” 田树勋回家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被姆妈叫醒了,问: “你昨晚去碾米站查二队的米了?” 田树勋揉揉眼睛,点点头。他一下来了精神,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天己大亮,他翻身起床,边穿衣,边嘟囔: “昨晚搞‘联防’ 没顾上,这事还没完……” “你还想去二队?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见他惊诧,姆妈又说,“你闯祸了!他们堵住了队里的打米船,也要验斤……” “他们还敢上门闹事?我还正要找他们呢!” 姆妈一把没拉住,刚出门,田树勋就被队里的人围住了。来的大多都是妇女,七嘴八舌,叽里呱啦,冲着他姆妈纷纷责怪; “都是钱北的,怎么把事作得这样绝?”“难道你家就没分米?”“歪着心整别人,堵死自家的路……”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谁不想餐餐白米饭,顿顿有鱼肉?从糠里筛出些碎米可是女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事。田树勋阿爸在城里工作,属“半边户”,家里月月有活钱,很惹人眼热,招人嫉妒。树勋姆妈深感理亏,一个劲赔不是。 田树勋越听越恼火,他低着头冲出人群。路上又聚了-伙人,大多都是年青人,血气方刚,田家圩历来自为中心,年青人匡称强好胜。对他人上门兴师问罪,大有“兄弟鬩于墙,外御其務”之责。只是来的人太多,涉及面又太广;三叔公与田氏宗族几位老人也考虑到,此事涉及到以-村之力与全大队为敌,心里还是有些怯场,加上田树勋之举有失民意人心,都埋着头抽潮烟,迟迟不发话。见田树勋敢前往“应战”,田树勤嗷嗷地叫着相跟,年青人顿时豪情大涨,磨拳擦掌,紧随其后。气汹汹来到田家港,却被三叔公与田氏宗族几位老人迎头一顿喝骂,年青人站住了,田树勋欲退不能,只有硬着头皮上前。 田家港口围有三四百人;附近河堤巷道,码头桥梁凡可站人的地方全是热闹的人。蔡阿毛、李忠良、沈金生、王大明等大队干部都到了;众怒难犯,他们只好把各生产队队长叫到一边进行调解。见到田树勋,王阿土说: “正好,田队长来了。昨天他三番五次核查二队的口粮谷,我们相信他不是有意刁难;现在七队的口粮谷也没经‘治保会’ 核查上了船,麻烦他核查-遍。” “查就查!”田树勋见大队干部在场,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公社……” 话没说完,队长田阿旺把他往边上-拨;对王阿土说: “他是一个‘知青’,懂什么?阿土,乡里乡亲的,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当着蔡支书.李主任和各位干部、各位队长的面,我还是-句话;他年青,不懂事!错已犯了,我是他堂伯,我替他道歉;大家我的面子上,抬抬手,让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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