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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甘雪从小娇生惯养,进了蚕种场,上上下下都把“甘千金”捧着宠着;见有人大言不惭,如此鄙视她心仪己久的画,好不缀愤。见林木森悠然自得,她又迟疑了。
这里一热闹,隔壁办公室的人也过来了;虽然大家不相信,可听是个“知青”,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知青”里能人多。那个年纪大的男干部捧着茶杯、叼着香烟,上下打量林木森,狐疑地说:
“小青年,口气不要太大哟!”
李士元一听,一声哼,说:
“不要隔着门缝人,告诉你们,木森是我们钱北街上的画家!”
李忠良跟着说:“就是。大队的‘大批判专栏’都是他画的!”
杨兴也说:“社员家里砌灶台都请他去画‘水火’!”
三个人的话引得屋里的讥笑越来越浓。一个蘀社员家里的灶台画些装饰花纹,按风俗写“水火”时要把火字颠倒写,以示意水压火,拒“祝融”之意。一个为大队的“大批判专栏”画个刋头,充其量对着书报照着葫芦画个瓢的人,算你本领再大,也只是唬唬乡下人。
那个年纪大的男干部似乎一眼穿了林木森的心事,现在青年人华而不实,想利用甘雪喜欢绘画的弱点,讨其所好,顶多是仗着有点“三脚猫”功夫,哗众取宠。他冷笑一声,说:
“甘雪,跟他赌!正好让他死心。小青年,愿赌服输哟!”
蚕种场的人个个喊赌,甘雪一怒之下批了“调拨单”。林木森,想到沈姨,她又迟疑了。说:“湖南小表弟,见好就收吧?”
李忠良、李士元一听,马上服软,蚕种场的人却不肯了。言小兰捧来了画具;她却蘀林木森担心了,说:
“喂,钱北知青,你还是照着画吧!”
林木森一笑,接过画具;甘雪突然想到,这四个农民身强力壮地,蚕种场的人大多是女同志,“调拨单”已批好,他们会不会持强抢去?便严正警告,说:
“湖南小表弟,是你自己要赌的,输了不许耍赖!还有,你玩花样,我马上通知保卫科。”
林木森说:“放心!雪姐姐,我愿赌服输!正好,这位女干部,你作证人。调拨单你舀着,站到一边,怎么样,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甘雪把“调拨单”交给言小兰,林木森摆开画具,一应俱全;来甘雪也爱好美术。今日一赌,倒也有缘。
摊好纸,林木森点燃烟,静思片刻;“四屏梅”他画过不下三十幅,倾时“雪梅”己在眼前清晰浮现。接上一支烟,他挥毫作画;第五支烟点燃,林木森后退二步,观视一番,题下诗句。听见众多赞叹,屋里人都围观上来。
林木森一笑,对甘雪说:“雪姐姐,你打开哪幅画吧!”
两幅画并放一起,不相伯仲;完全能够以假乱真。言小兰惊呼:
“神了,真神了!雪姐,他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甘雪当即就蒙了,这一切就在自己眼皮下发生的;杨兴、李忠良咧着嘴笑,李士元却摆出一付深表同情样子说:
“小女同志,我可是提醒你了,木森是我们钱北街上的画家!他能画**的像!你却把我们当乡下人,不相信,这下好,小女同志,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甘雪脸涨得通红,说:“等等,我就不信,真会一模一样!”
林木森说:“雪姐姐,想耍赖呀?”
言小兰一听林木森叫甘雪一口一个雪姐姐,眼睛滴溜一转,说:
“谁耍赖?愿赌服输,算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们心服口服!”
“别听他的。”女记者说着走了进来,问林木森,“手续办好了没有?”
“办好了。”林木森奇怪,她怎么也来了?
甘雪拖住兰云,小声说:“兰云姐,他刚才只了一眼,就画了;真的!”
兰云说:“甘雪,这画就是他画的。他还用吗?你这傻丫头!”
“你——”甘雪再找林木森,他己逃在门外,冲着她晃动手中的“调拨单”,哈哈地笑。兰云拦住甘雪,说:
“好了。你爸爸就怕你使性子,想要亲自来的。这批条是陈书记马主任特别指示批的。我同你们场长都说好了。你赚了一幅画还不满意?对了,再批一包桑种,让他们自己去育苗。”
兰云同甘雪出来;林木森冲着兰云一笑,说:
“谢谢你!记者同志,你真是我的‘福星’。只要遇见你,我就能逢凶化吉,事半功倍!”
甘雪说:“算你狠!等我回城一定去告沈姨。哎哟,除了会骗人还会拍马屁!还记者同志哩!兰云姐是县革委办公室副主任。”
甘雪一副得意样;这回,该林木森变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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