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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怕张大发扯出刘水根,便说:“大明,我们怎么知道会出事?只是觉得心里空得很,你忘了,其实是蔡支知道会出事,不让我们去钱北的。”

三个人想到“鬼挡墙”,心里不由一顫。话出口,林木森后悔了,好不容易忘了这茬,怎么自己挑起来?想想心里愧疚,蔡支“身沒聲名在,多應萬古傳。”应该想办法让蔡支“入土为安”才是。葬在哪里既不影响“运动”又不辱蔡支的英魂?

林木森想到一处地方——芦花漾,随之心里一个寒噤。陆孙福怕真是个半仙,他的“谶语”真神奇!原来“声透麻石街,听涛伴芦眠”,暗示蔡阿毛要为钱北街操劳而“失声”,鬼使神差地将葬在芦花漾,既然“听涛伴芦眠”是命所注定,也就入土为安、节衰顺变了。情绪稳定下来,林木森倒还真盼着电话了。电话铃响了,这回是王宏铭打来的。

“木森吗?钱北的事王大明向你说清楚没有?木森,现在县革委要求平息事态,你是钱北的‘知青’,应该比较了解情况;谈谈你的法。”

林木森马上说:“入土为安。王主任,找块不违反‘运动’的地方,让蔡家浒的人把蔡支入土为安;只要蔡家浒平息了,事情也就好善后了。”

王宏铭沉吟片刻,问:“入土为安?哦,入土为安。木森,钱北有合适的地方吗?”

林木森说:“芦花漾。王主任,哪里原是块沼泽地,疏通龙溪河的淤泥堆积成了地;现在收归了大队,大队在哪里办了养鸡场。王主任,哪里临近龙溪河,有片芦荡,全是些土丘。”

“土丘?土丘……”王宏铭沉吟几声,说,“好,‘月色更添春色好,芦风似胜竹风幽。’好,好!”

林木森听王宏铭呤唐朝诗人贾至的诗,也笑了,回应了唐朝诗人岑参的一句诗,说:“桑叶隐村户,芦花映钓船。”

王宏铭说:“‘东方厂’的事,预料之中;木森,尽量爆两手捏肉,口袋空空的日子真不好过……辛苦你了!”

林木森头一次听到王宏铭与他这样说话,象朋友,象兄弟,无遮无掩;来真的是“自己人”了。张大发和王大明听林木森与王宏铭在电话里对诗,很是奇怪,见他面带笑容猜出了大慨。果然,林木森对他们说:

“和肖记、蒋主任联系一下,请他们吃餐饭吧!”

张大发说:“小老大,我联系过了,肖记和方记去省里开会去了,要星期二才能回。蒋主任挺爽快,说在饭店里吃饭太拘束,不如食堂痛快;他已让食堂准备了些菜,我说鱼算我的,就让人去队里取鱼去了。对了,小老大,你那些朋友中午怎么办?”

林木森说:“肖记不在,正好我就不参加了。大发哥,你们忙你们的;我请他们去‘大三元’。”

张大发说:“哪让大明一起去;你们都是钱北的,能说到一块。”

林木森知道张大发是要王大明去付钱,忙说:

“不要了。说实话,‘知青’之间有些话你们会不中听,要不我怎么带他们出去吃?”

张大发见王大明朝他使眼色,搔搔头,说:

“那风雨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们来农村受什么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说我们大队几个‘知青’,我们靠下河打鱼为生。‘知青’使不好船,撒不好;男的还可去守簖,女的怎么办?让她们去‘钩船’,下了一半要回转,说是、是什么‘小解’;小脸蹩得通红,社员还当她们是病了。赶紧回转,到了岸,娘的,原来是要撒尿!小老大,岸上女人重大腿,六月里都裹得严严实实地,船上女人整天和水打交道,吃喝拉撒,生儿育女,全在船上。别说大腿,就是露露*股又怎样?拉屎放屁,天经地义,谁不撒尿,船上女人撒尿,往后梢一蹲,围裙遮挡一下;可‘女知青’她们要到船头去,说船晃、后梢蹲不稳。实际是后梢有人,小老大,一条船才多长,后梢有人,你白嫩嫩的*股到船头就不被人见了?船上有规矩,连男人都不敢在船头撒尿,结果没有船愿意让她们去。张家浒不养蚕,全大队就五六十亩田,三十来户靠着生活。我就让她们学习织,‘女知青’手巧,倒是一教就会。只是旧每条船上自己补,新,一年也就那么几张;可她们还不好好织,在上跨来跨去。社员们说女人不能跨鱼,她们还一张‘鸭子嘴’,说起来一套套的。也真***邪!‘女知青’织的这张就是打不上鱼。社员们不干了,死活不用她们织的。结果她们没事作,就没有工分,连买口粮的钱都得向家里要;现在好了,小老大,我上次回去,水旺让我娘子领着女知青作菱藕池。林主任,村里女人们可神气了,都说是你让她们‘翻身’了!”

林木森回到“宿舍”,屋里就朱丽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听见脚步声,她懒懒地半张半闭望眼林木森,说:

“木森,是叫你回钱北吗?”

“没有。”林木森说,“丽雯,这么累,怎么不到床上睡?”

“这是我的床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决不与其他女人共用一张床的!”朱丽雯瞥见林木森的嘴角颤栗了几下,感到自己的话有些重;坐起身,解嘲地一笑,说,“对不起!我有些放肆了……”

林木森说:“丽雯,我……你千万别误会,丁慧丽是因为我留她工作,所以……”

朱丽雯说:“所以她就悉心服伺你;对不对?这倒是应该的。女人永远是弱者,她们总是习惯地躲藏在男人的庇护之下;有时明知靠不住,仍然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抓根芦笋,还认为是攀附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林木森的脸涨得通红,很是窘困,甚至都有些恼羞成怒。

其实,朱丽雯的话是出自内心的感慨;她已和李忠良发生了关系,说不上是谁主动,这天,蔡小毛他们还在医院,招待所里就他俩……

陪蔡阿毛到杭州,尽管父母都表现得多么地热忱,朱丽雯发现温馨的家已不存在。父亲嗜酒成性,寄托在酒精的麻醉中重温大红大紫的“辉煌”;母亲惶恐不安,整天香烟不离手,生怕一觉醒来又被“赶”回医务室去打扫厕所。朱丽雯茫然无助,她很悲创,林木森的爱已不存在,被赵洪权奸辱后,朱丽雯感到周身肮脏,感到对不起林木森;她竭力躲避他,虽然没有**接触,心里却总感到有林木森的爱存在。发现林木森和沈梅英的私情,特别是沈林(她终于明白孩子为什么叫沈林)的生世摧毁了她所有赖以庇护的屏障。

冰冷的心需要呵护,哪怕只是一支烛光……在李忠良进入身体时,朱丽雯恐慌了,她企图反抗,但很快她放弃了,女人需要**的滋润。朱丽雯知道,她和李忠良酿就了一顆苦果,这又怎么样?林木森是个又红又甜的果子,可烂了心;徐剑峰是个艳丽夺目的果子,却是酸涩的;赵洪权的果子,是奇丑兇恶而剧毒的……我需要保护!我需要爱,为什么世上那些俗不可耐的道学理学先生非要给我们头上加那末多的紧箍咒和清规戒律呢?她在李忠良身下放肆扭动,大声呻吟……朱丽雯力图得到欢快,但她深深感到整个心身都在下坠,下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你别多心,木森,我不是说你……”朱丽雯似乎为了证实这点,她睡在了床上,舒适地伸直了身体,笑了笑,说,“这几天,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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