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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俩位‘12.23’的功臣担保,就这样吧。把鸡的骨头剔掉。”
女狱警掏出一个盒子,取出刀叉,把荷叶鸡的骨头剔出,又把洗沙团子切开。
面部毫无表情旳女狱警起身,打开一扇小铁门,说:
“到桌子哪里坐着等。”
王石头对监狱长说:“你去忙,我们见了就出来。”
监狱长看看手表,说:“那好。十分钟。”
重犯会见室呈长方形,两边各有一扇小铁门,窗很高,阳光透过装有粗铁栏杆的窗,使屋里更闷热。屋里有张长木桌,把房间隔成两块。钱红英坐在桌子边,情不自禁地抓住林木森的手,林木森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另一扇小铁门开了,一个高个女狱警进来,见到王石头,略怔;忙敬礼,说:
“死刑犯1223带到。会见时间十分钟。”
汤琼从进来到“宣判”,不到五天;所以监狱中“档案”都没有建,便以“12.23*革命凶杀案”给她定名为“1223”。
王石头扬扬手,递给林木森一支烟。在“严禁烟火”的标语下,俩人点燃。
女狱警朝小铁门敲了三下,铁门打开,汤琼被带了进来。拖着副十几斤重的脚镣,一路“钉铃当啷”地响。她被带到桌子对面,双手被铐在一起。就这几天,汤琼象得了场大病,脸色苍白,整个人也削瘦了。汤琼抬起头,朝屋里周看,很快,眼中露出了失望。
钱红英忙说:“汤琼,你姆妈病了……你阿爸要照顾她……”
“病了,姆妈病了……阿爸不会来的……我知道,他不会来……他不是和我一派……姆妈病了……阿爸不会来的……”
汤琼吐词不清,含含糊糊地说着些什么,林木森听不清。办公室这边小铁门开了,毫无表情旳女狱警把衣服包裹递给狱警,将一个纸包放在汤琼面前。汤琼打开纸包,双眼放光,抓起荷叶鸡塞进嘴,大口地嚼。可荷叶鸡不时地从嘴里掉出来,还有血。她飞快地捡起,又塞进嘴,大口地嚼。血沿着嘴角流……
“慢点。汤琼,慢点。”钱红英忙说,声音里掺杂着哭声。
王石头低声说:“她死顽固,不肯招,自己把舌头咬了。”
林木森闻声一颤,侧开脸去。突然听闻“咚”地一响,一个切开的洗沙团子扔在桌子上,赤豆馅溅。汤琼双眼瞪得象铜铃,嘴巴里的鸡肉渗着血掉在身上,落在地下……
“血。肉。轰!好响。好响。”汤琼惊恐地说,“轰!好响。血。肉。”
汤琼猛地扯开上衣,说:“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反革命,不是反革命!我热爱**!我忠于**!**永远在我心中,看,我的像章!我的像章呢?我的像章呢?”
汤琼惊恐地望着胸口,显露着肋骨的胸脯上,扁平的**挺着手指头大的褐色奶头。汤琼疯狂地抓扯她的**,莹白的**抓痕道道,渗出了血迹。
高个女狱警忙敲击小铁门,进来两名女狱警,不由分说用布塞住了汤琼的嘴,架起就走。铁门“咣”地一声,关上了。里面传来脚镣在水泥地面撞击声,又是一声铁门响,里面无声无息。
“她这是患心疯。”王石头低声说,“神经紧张时,会幻觉六七年的‘3.24惨案’……走吧,木森,你已尽心了……”
走出女狱区,监狱已进入执行程序,全面戒严。
王石头把他们领到门卫内岗值班室,从窗户可以看见,参加执行任务的军人已吃好中饭,集合在操坪里。五六米外墙角处竖靠着的一捆木牌引起了林木森的注意:那些狭长的木牌长约一米五六,比手掌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略宽,顶尖部成90度交角,下端削得尖尖的,木牌有一面贴着白纸,由于纸面朝里,无法看到上面写的是什么。不知为什么,这东西突然一下触动了他的某部分记忆,隐隐约约地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些玩意儿正是历史照片、电影上看到过的死刑犯亡命牌,今天是为汤琼等十一位“罪大恶极”的“现行反革命”特地准备的!
监狱长正向几个领队移交犯人的材料。领队每接过一个死刑犯的材料夹,就喊一个号,集合在操坪的队伍里就有人应声,跑步过来一名班长,接过材料夹,转回后领五名军人到一扇铁门前。
王石头说,这里是“临时法庭”所在地——已在法院开过庭而又未当庭宣判的犯人,往往就在此处领取判决书,由法官在这里对着犯人念一遍判决书就算开过庭了。死刑犯在里面验明身份后,将卸铐换绳绑,从这道门出来。卸铐绑绳很有程序,让死刑犯在走道里走,冷不防一绊,死刑犯跌倒在地,上去三个人,两人用指粗麻绳从后颈向前,在胸前交叉、手臂缠三圈提在背后交叉捆紧。另一人用细绳绑紧两个裤腿,预防死刑犯大便失禁。让死刑犯站起来,用一根绳子权当裤带,从后面扎紧。然后是”脖子,一根细绳靠着肉,不紧也不松;待押上车后,就有一只手勾住这小绳套,避免死刑犯喊叫,直至执行。死刑犯换绳绑后,押到这扇门口,执行队再问过姓名,狱警一推,执行队随即一接,插上行刑标志木牌,推拉着上了刑车。因犯忌,交接死刑犯这道门平日紧锁,在过程中,这道门除了死刑犯,里面的人不出门,外面的人不进去。
林木森依在窗前,他真不想看到被严严实实捆绑的汤琼从这扇门里推出来,又想再送她最后一程。
林木森问:“事情就此结案了?”
王石头说:“该追捕的继续追,但,汤琼到此了。要给甘雪一个交待,”
林木森突然有种想法,有人希望汤琼死,死得越早越高兴,应该是越安心。那么,陈革明呢?他想活,自然要远离湖兴,他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监狱长移交完犯人的材料,看见了王石头,他想到林木森尝试洗沙团子的神情,他同一个干部说了些什么,干部领了三个狱警过来,与王石头耳语两句,他们把林木森、钱红英送出监狱的铁门。
走出监狱高大的铁门,林木森贪婪地呼吸。他真的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恍如隔世,疑为重生。
想想这场大革命,最为可笑的就是陈革明、汤琼这些红紫一时的“革命闯将”。有人评价说,政治热情是“知青”最典型的特征,在他们的思想文化里,参加“文革”即是关心国家的表现,那是一种中国人的传统文化,更是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所以即便是盲目的政治热情,也觉得是在效忠社会、效忠国家,他们还和英雄主义、国家至上与社会责任感交织在一起。,实际上他们并不明白,有些政治教条,我们总是凭着激情一厢情愿地相信它。但,任何一种政治原则,拿到社会上去总是打折扣的。
当他们看最快更新被时代拋弃后,愤恨不平,自暴自弃,以此与时代对抗,这一切就印证了一句话,“地狱本就在在人们的心里。你心里若只有仇恨,地狱就在你的心里;你心里若已没有爱,你自己也已在地狱中。”
上下五千年,纠葛在文章,无论多少辛酸泪,留于他人讲。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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