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要学会踏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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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们三人送出了镇尾，互相拥抱了一下，目送他们见不到人影了，才依依不舍的往镇小学去。在路上我情不自禁的掉下了泪水。十年同窗，就此分离，心里确实有些伤感。为什么上一辈人欠下的债要我们来还，这公平吗？

突然想起邱老师说的‘哪个庙里都有屈死的鬼’。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比起那些从小到老一天都没上过学的人幸运多了，起码有自学的文化基础了。我要像保尔那样生命不停，奋斗不止。要像杨主任那样自学成才。想到这里好像几年来的忧愁一下就云开雾散了。

晚上爸爸开玩笑地说：“是住两天再回去挖扁扁锄呢，还是明天就回去。”

“再住十天也是要回去的，何必呢，明天就回去吧。”我回答道。

“这下一上山就不容易下山了。还是再玩两天再走吧！”他说。

对于父亲的话，不管对与错我从来不敢违抗。我们那时没听说过什么逆反期，既然他让我再玩两天我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吃早饭时，我惊喜的发现邱老师也在，跑过去问他怎么在这儿？

他说：“癞子跟着月亮走，沾光呀！”我问什么意思。他说先吃饭，一会儿跟你解释。我三刨两下的喝了一碗稀饭，在门口等着邱老师出来。

“走，到我宿舍去。”我兴致勃勃的跟着他到了一间比我爸宿舍还大一点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办公桌外，还有两个木柜子，一排象中学体育教研室一样的木架子。上面也是放的篮球，羽毛球拍之类的器材。只是种类和数量比中学的少多了。他说怎么样，比三青小学条件是不是要好点。我点头道好多了。他打开一个柜子说道：这个柜子是教科书，文具，图书之类的东西。如果有你喜欢的书可以拿两本去。但必须要写借条。这些书都是有账的。我只有借阅的权利，没有送人的资格。我选一本苏联小说《叶尔绍夫兄弟》和《青春之歌》两本书，写了借条才拿着。他继续介绍另一个柜子是整个青泉区各个学校的财务报销单据，账目本，票证和教师花名册。最后又指着墙角一个不高，显得很笨重的铁柜子说：这个是保险柜。我问保险柜是干什么用的。他说就是放钱和粮票的地方呀。

“你现在全区的事都管呀，比我爸权力还大嘛”他笑笑说，“好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跟我到河里去游泳，我看看你的潜水技术长进没有。”

来到河边，他不急于下河游泳，找了一块大石板的地方坐下后对我说：“你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吗？”

我说青江啊。他说：“不全对，这条河有三个名字，不能通船以上叫清溪，清溪以下到文亭这段叫青泉，文亭以下才叫清江，一直通到长江。青泉这段河两岸山势险要，从崇山峻岭地下流出的水，象雪水化的一样冰冷刺骨。水流既急又深，在这里游泳先要作一些准备工作。如伸伸手，弯弯腰，甩甩腿。然后走进膝盖深的水里，用手掬起水往手肘窝，胸口，液下，后颈拍打拍打，再蹲下水中站起来两三次才可正式下水游泳。不作好这些动作下去可能会抽筋，很多人都是没作好准备就下去，结果被淹死了。”

“啊！这么厉害呀！”我吃惊地说。

“我们乡村有个女教师，他爱人在成都军区运输队开车，是个连长。经常翻唐古拉山往西藏送物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去年回来结婚，有一天俩个来到河边洗澡，他刚下去不久，脚就抽筋，他奋力往岸上游，可水里像有个魔鬼一样把他往下拖，他爱人大声喊故命，周围很远的地方才有人，等人到了，早已不见踪影了。这个老师当场就晕过去，老乡们在二里开外的渡船口才把人捞起来，可早已断气了。”

这个连长能过雪山草地，为什么没能过青泉河水这一关呢？他问我道。

“不知道”。我说。

“他对环境的变化没思想准备，如果他不莽撞行事，下水之前充分了解当地的水性，再作好下水之前的必要运动，他一定不会丢掉性命。这种死连个光荣称号都没有，你说可惜不可惜！这是个血的教训。你一定要记住啊！”我点了一下头。心中对这个连长也充满了惋惜之情。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走上了社会，这个环境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清泉河，你了解社会吗？”

我摇摇头说不了解。“我不懂什么是社会。”我说。

“一个生产队就是一个小社会，一个大队，一个公社，一个工厂，一个学校，都是大大小小的社会。就象一条条青泉河一样。你如果不想被淹死，你就得先弄清它的水性。要与它的水性匹配，才能在里边生存下去。如果凭着自己的个性行事，就会与社会格格不入。碰了壁就怨天忧人。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你现在学生气太浓，还不懂怎样去适应社会。所以你应少说话多干事，等你将来长大了，就像掌握了游泳技术一样，才能踏着波浪顺利前进。在社会上发挥出你的光和热来。否则就会被汹涌澎湃的河水淹死。”

“这么说可能你不太明白，我再给你举个例子吧。在长亭小学时，新分来一个年轻的老师，是个大学毕业生。他对学校所有一切都看不惯，成天嘟着嘴，马着脸，好象别人借他陈大米，还给他老鼠屎似的。今天跟这个老师呛几句，明天跟那个老师吵一架，发展到后来，跟炊事员打了一架。最后领导只好把他调到另一个学校，可还是老性不改，把学校领导打残了一只眼，被开除了。他自以为学历高就高人一等，要别人都去适应他的性格，这可能吗！他不能适应环境，最后结果跟那个连长一样，被环境淘汰了。”

他说得我不寒而栗，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说我不想游泳了。

他哈哈大笑道：“这点障碍就把你吓住了，那以后人生道路各种惊涛骇浪就不活了。”哦！原来他在这儿等着我的哟！

我们作好了准备后下水，妈也，这水平时没注意，一下去才知道锅儿是铁倒的。冷得发抖，牙巴骸上下颤动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水流动的力量把你直往下游冲去。我狠劲抓了几把才勉强靠边一些，脚感觉可以踩到石头想站起来上岸，还没站稳又被冲倒，这次真有点害怕了，赶快来个发力冲刺才站住了。我的劣势被邱老师看见了，他说你先上去吧，我再游一会儿就起来。说完他加力游到河对面去了。上岸后找了一个高台，一个猛子扎入河里。好长时间没有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