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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们看事情该看到事物的本质。我的结论是一针见血地说到你根本上了。如果你不服,可以找队上安全员来分析定性。”拫据他的语气,我断定他和队上那个马脸安全员已经串通一气了。看来麻烦有点大了。
他接着说:“事故主要责任不属受伤人员的,可以算工伤。主要责任在受伤人员的。不能算工伤,只能算病假;我已经给你三天工伤假了,再休只能算病假了。
工伤休息三天以内的,可以不往上报。由班里自行处理。超过三天的,必须报队上。在评比先进班组时是要扣分的。”
他看我腿还肿着的,估计上不了班。所以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他继续说。
“临时工不是因公受伤,请病假超过两个月的,根据情况可以辞退回家。”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你继续休息,工班就得向队里报事故,一报事故,下个月工班评比,就丢分。评比就受影响。班长个人的业绩也要受影响。影响次数多了。就影响职称提升,听说队上目前只有一个领工员,至少还要从现有班长中提拔两名领工员。而领工员就算干部身份了。他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他才这样处心积虑,明目张胆地作出欺下瞒上的决定。
如果主要责任判在我身上,休息算病假,你爱休多少天就休息多少天。他才不管你死与活。只要不影响他的提升。超过两个月,他就向领导打报告,让你乖乖的滚蛋。这人还真是够歹毒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个郑舟班长不简单呀!把一个两难问题推给了我,别看他平常见人笑嘻嘻的样子,其实是红楼梦里王熙凤那样的人。表面一盆火,背后一把刀。还真是头回遇到了现实版的笑官打死人事情。
“K个杂的,歹你妈的胯胯”。我心中已骂他十几回了。出师不利,又遇到麻烦了。正在思考对策时,有人说话了。
“嗨!我来说两句,不知对不对,请大家参考”。
学习委员吴东华说:“刚才班长给我们讲了铁路上,处理安全事故的一些规定。我们大家都受到了一次教育。听了他分析汪月明事故的原因。好像是合情合理。得出的结论后果自负,处理意见是按病假记工。我感觉心里有点凉冰冰的。”
“为什么?”班长浅笑着反问。
“在铁路上干这种粗大笨重的体力活,可能谁都会难免有磕磕碰碰的事情。明明是脚滑踩在地上受的伤,为了所谓班上的名誉,可以分析为没休息好导致受伤,把责任完全推给个人,让公伤变成病假。汪月明既受了痛苦,又还得受经济损失。搞不好还要退回原藉,我想起来就后怕。我觉得不公平。非常的不公平。大家想想看看怎么样。”
静静的会场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关健是他提醒了大家,谁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如果用这种方法来处理事故就太可怕了。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认为这样处理太不公平啦。
班长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本来就长的脸拉得更长。结结巴巴地说:“他汪月明跟我一无冤,二无仇。我为什么不公平呢!这完全是他自己没休息好造成的事故嘛!另外我也是为了集体荣誉不得不这样做吗!”
“如果他开车时,象你说的精神状况不好,正在打瞌睡,应该算他的主要责任。可明明是头脑清醒,双手都在集中精力操作,只是脚踩滑了。才造成受伤。你凭什么强加于是他的责任呢?这是不负责任的作法,我们不同意!”吴东华气愤地说。
“为了所谓的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我们不同意”。
“我们不同意!”
大家都在喊不同意,会场各种议论纷纷嚷嚷。一时乱了套。
副班长林武看到收不了场,站起来说:“我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只是有点为难汪月明了。”
我问什么办法?
“我们原先在湖南时,出现这种情况,用老同志传承下来的办法,就是让受伤人员先休息三天,然后把伤员背到工地,能干点事就干点事,不能干的就让他坐在那儿休息。这样既不影响集体评分,又不影响受工伤人的利益。就看汪月明你的意见了。”
照实际情况,我是不能去工地的。脚还肿着呢。一碰还疼。最重要的是怕感染。后果不堪设想。我感觉铁路上这种做法好像有点欺下瞒上的意思。为了所谓的集体名誉,可以牺牲因公受伤的人劳动保护权利。从班到队都是想把安全事故自行消化掉。如果报到队,队长要报给段,在参加段的评比时,安全事故是硬杠杠,队上又要受影响。严重的还要追究队上安全员的责任。所以班长的态度与安全员的态度是一致的。看来铁路上这条看似合理,实际上被人工误操的规章不知坑了多少人。而受伤的人一般都是一线生产工人。无权无势,只有忍气吞声的屈从了。屈服的矛盾多了,遇到适合发泄矛盾的气候时,就会爆发,恐怕就无法收拾了。我虽然心里不服,但小腿拗不过大腿。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同意了副班长的办法。
对于这次的安全事故处理办法,副班长说早有惯例。后来又听许多老工人说,这是铁路上公开的秘密。很多基层,中层干部都存在用这种办法欺上瞒下。获得了升迁机会。由于他们置伤员利益不顾,有的时候给伤员造成很严重后遗症。我思想上产生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为维护工人正当权利讨个说法。这个想法为我留下了祸根。并且为此付出了相当严重的代价。
“班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副班长问班长。
班长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就这样吧!散会。”
高元德扶着我到了工地,班长分配我搬道岔。就是重车出完碴,返回时到另一股道上去等下一趟重车过去后,空车才能进主道进洞去。这里有一组道岔需要人来控制。如果人少时,这里不设专人,由推车的人自己去板道岔。人多时就安排一个人专司其职。就像李玉和用手比给鸠山看的板道岔姿势一样,虽然很轻松,但架不住工作时间长。从洞内往外运石碴,从洞外往里运木料,钢轨,机械和各种杂物,往来川梭不停。从上班到出完碴,大概已经超过四个多小时了。我的脚开始发涨,涨得好像往膝盖上窜,大胯跟处也有牵扯。并且隐隐作痛。我找来一根方木,立在地上,屁股可以坐一半在上面。感觉好些了。但疼痛始终没减轻。不过还是坚持到了下班。
回到工棚,脱掉胶靴一看,受伤的左脚肿起老高。有馒头那么大。血渍已经把纱布染红了。元德一看,哇的一声叫起来了。肿这么高呀!赶快到保健站去上药吧!他这一叫不要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副班长和元德一边架一个膀子。把我扶到了保健站。
康大夫一看我腿,惊讶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呀,受了伤的脚应该卧床休息。你跟我说实话,今天跑那里玩去了。”
“我,我没出去玩呀,我,我!”我怕大夫知道去上班了不太好。只能让舌头打啰啰!
“我,我什么呀!你看,你看,已经都感染了,本来一个礼拜就可以恢复的。现在没十天半个月恐怕不行了吧!你对自己负点责好不好!”康大夫边处理伤口边埋怨地说。
一测体温三十八度三,又发烧了。
副班长问他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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