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01 千年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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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首先在浓尾响起，接着通过使番沿着商路到达三河，一直到富士山，刚刚经历战乱的伊势在短短一个季节之后，也要再次拿起武器，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的敌人不再是国内的敌人，而是近畿的三好家。就连深山当中飞驒国的樵夫们也没有办法避免战争的召唤，只能在地头武士们的召集下收拾好行装拿着妻子做的饭团在领主的领导下走上了前往伊势的路。在那里，他们将得到武器装备，再插上一面靠旗，成为名为军队的暴力机器最下级的分支，然后在哪个战场上最终战死吧——即使部分零件破损，战争机器也不会停下来，一直到碾碎敌人或者自身燃烧殆尽之前，机器将永远开动下去。

“多久了啊……还真是稍微有一点不习惯呢。”和农人们不同，武士和常备对于上洛之战已经是摩拳擦掌等待着，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意味着的就是土地名誉和财富。但是随着军队职业化的进行，织田家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动员过农兵了，大多数时候，仅仅只用出动常备军就能完成国内守备和地方攻略。让农民们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的场景，真的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了。

征召令的范围是十四岁到四十岁的男性领民，因为这个国家低下生产力衍生出的普遍寿命低下问题，织田家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数还真的挺多的，在一百四十万里领民当中，如果严格进行最大出力的话，那么搞不好能够能拿出几十万大军来。但是即使是上洛，也不用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最后的动员人数，是按照每二十五石征召一人的出力，将二百二十万石领土的动员力变成了切切实实的八万军队。而这里面如果排除原先各地的常备军团的话，新征召的农兵数量也只有一半而已——织田家还真的留有余力，如果按照二十石征召一人的极限暴兵的话，那么凑齐一支十万大军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有那种必要而已，信心爆棚的织田萝莉早就认为八万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用不上，而且和十万中间的那一点小小差值的话，根本是不用在意的事情。反正人过一万无边无际，也真的不会有人去无聊到数的，于是乎。八万人号称十万的上洛大军就那么准备编成了。

“这回不用说是洛上的御苑菊花了，来就连樱花都没有机会开放了啊。”因为战争当中不能确定伊势是不是会受到攻击，所以犬千代也直接把阿松和初音送到了织田领内最坚固的城池，也就是岐阜进行避难。而大多数织田家家臣中和景嗣关系比较不错的，都选择了那么做。状况最坏的情况下，即使是织田家输掉了上洛之战然后第二次集结军队又被打败，位于险要位置的岐阜城也绝对不会陷落。也是这个原因，景嗣也终于有机会抱一抱自己的孩子，着自己孩子的脸感叹。“不过啊，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出生以来，作为爸爸我已经是第二次出征了呢，但是这次的话，你们的妈妈也会一起就是了。”

孩子的健康成长是每一个父亲都所希望到的事情，穹和悠的成长的确也算是健康，只是这对兄妹可能是因为母亲的遗传关系吧，始终并没有太快的增加体重。而现在他们的体重加起来，都没有一杆步兵用加了弹药的铁炮重。而这种抱在怀里也不太敢用力的柔弱，也会更加的让他们有一种纤细的感觉。景嗣这个算不上大奸大恶，也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能够得到这样的孩子，简直可以说是上天的赐予的礼物。

“啊，夫君，准备好了么？等下的话就要出发了哟，这次的话因为蜂须贺大人不在的关系，军队可能要靠你亲自整备了，这样子的话真的没有问题么？”接过了自己的孩子，一副妇人打扮的光秀身穿着光洁的狐裘外衣，着秋天的末尾就已经开始落下的雪花，最后进行了一次确认。“这样规模的大军，应该是第一次统帅吧，要不要问主公再多要几个人来？”

行军打仗绝对不是想象当中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拿导游来说吧，把几十个人的旅游团带到一个地方再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就是一种考验了，搞不好还有什么奇葩上演一点人在囧途什么的。而带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那么就是更加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五万五千人将会直接从岐阜城下开往北近江，这倒是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织田萝莉亲自挂帅的确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竹中弱气娘会和她同行，然后类似于柴田胜家，佐佐成政之类的猛将和平手老爷子这样的经验老到的武士也会和她一路。就算是没有什么出彩的战绩，也不会有什么失败。相反景嗣这里倒是有一点小尴尬，尤其是小六驻扎在界港之后。景嗣手下堪用的前锋大将也只有岛清兴了，要不然剩下的就是像明智秀满这样的小将。武力阵容上实在是有一些不济。

“放心好了，没有问题的，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就是下雪天会比较冷而已，反正防寒准备已经做好了，倒是现在有一点舍不得这对孩子。”每叹一口气，就会溜掉一次幸福的说法在日本流传甚广，所以景嗣也已经不怎么叹气了。可是现在的话，他还是着天守阁的窗口，透过那不怎么透明的毛玻璃数落着自己。“真是的，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但是抚养的工作甚至都要交给后辈来负责，到底谁是前辈谁是后辈啊？而且，从小就都没有好好照顾他们，真是不负责的父亲。”

岐阜城本来就是西式城堡，而经过了几年的修养，原先在山上被烧得干干净净的树林残骸里也长出了一点点新的树芽，而在暴雪当中，这些新的生机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冰雪消融的春天。而现在的场景，多少让景嗣想起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那个男人牵着妻子的手走出了城堡，但是最后再也没有回来。那家伙的话，在出发之前，也是信心满满的认为自己将会取得胜利的吧。而自己的话，究竟能不能比他幸运呢？

“其实倒是这样才好呢，如果能够在悠长大之前就把战争结束的话，那么一切就都没有问题，夫君也明白的吧，作为你的后继者，只要是还有战争的前提下，那么他就一定逃不掉走上战场的命运。至于穹的话……说不定也会成为和我一样的姬武士，为了避免这一点，我也多少是提起了一点干劲呢。”壁炉里的木柴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给室内带来温暖。负责守卫和保护的半藏已经轻轻的敲了敲门示意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这家伙最近也是很忙的，毕竟上洛的情报工作量也是惊人的。

“嗯，为了下一代嘛，这个口号真的还算不错，好了，光秀你再等一下吧，我换一身衣服，然后让人敲钟吧，是时候出阵了。”

在室内的时候，景嗣并不喜欢穿正装，除了一些例会为了保持形象外，他更加喜欢穿着一身并不是那么华丽甚至可以见到补丁的粗布日式浴衣满城堡晃悠。这件浴衣的话，是他还是一个小奉行的时候织田萝莉送给他的，因为意义重大，所以破了之后也只是经过了缝缝补补不会扔掉。只有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本来也就是普通人，但是要做的事情不普通而已。

岐阜城塔楼的黄吕大钟可以说是和双天守并列的岐阜城特色，当钟声回荡在风雪当中然后传遍浓尾的时候，那些深山当中即将陷入冬眠的野兽也会困惑的一金华山顶的那个方向。此刻的钟声，所表达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不需要什么宣战，不需要什么外交，当风雪落下的时候，三好长庆之流已经明白了战争已经开始，畿内将再次沦为战场。

一百四十万人希望着织田家取胜，而更多数量的人摇摆不定。如果将领内这些生活还算好的一百四十万人算是已经被自己拯救了的话，那么为了取得这些成就直接或者间接死于景嗣之手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万，换句话说，这些死人的数量甚至是景嗣所要带领军队的两倍，而为了实现什么天下安定的梦想，需要付出的代价还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