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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白
选举第五周周三中午1点。
在码头万众瞩目之中,那内河战舰靠了岸,蒸汽机的轰鸣声消散了,但立刻码头鞭炮齐鸣,锣鼓轰响,一群群身白背心下身黑裤子的黑社会储备人才——神拳学徒涌码头,在硝烟之中排成一队队队列,然后整齐划一的朝目瞪口呆的围观者打着龙川神拳。
在这吵杂声中,山猪一身西洋燕尾服打扮,顶着比脸都长的高礼帽,冲进表演队列,踏一辆马车车顶,连连鼓掌,接着一手抚胸,一手伸展开来指着右方,要是不这小子的底细,肯定以为这个脸有刀疤的家伙是哪个西洋马戏团的魔术师呢。
然而这个“魔术师”没有从手里变出兔子或者鸽子,仅仅是让马车前打拳的那些储备人才打出又一条巨大的红色条幅:《热烈庆祝翁拳光参加龙川选举》。
参加?
这都是选举第五周了
鞭炮声中,条幅下学徒在马车下整整齐齐的摆了打坐迎接“观音”的姿势,和车顶山猪一起把这些如林的手臂指向右方,右方那里,虎眼八爷翁拳光和一个胖子携手而来。
在围观众人的注视之中,翁拳光和那个胖子一起登龙川堂用麻袋堆起来的高台,连连的朝大家高举双手致意。
旁边马车的山猪看老大反复举手,立刻连连压手,马车下的锣鼓队停息了,神拳学徒互相捅着胳膊,跑到了麻袋台子下横眉立目的站了一排,最后鞭炮也放完了,在一片蓝烟和一地垃圾之中,全场鸦雀无声,只剩下高举双手过头的翁拳光嘴里发出的霍霍声。
“父老乡亲你们好啊”翁拳光终于放下两只手,在台着码头被军舰放炮吸引来的密密麻麻的人头,高声叫道,但是他表情有点咬牙切齿,太过凶狠,以致于旁边满脸堆笑的胖子用手捅了下他的屁股。
这不是翁拳光发狠,而是这人第一次这样高高站着面对那么多人,他很紧张而已。
被捅了一下,翁拳光在因紧张而流了满头的热汗之中,愣了一下,大笑了起来,搓着手叫道我也是候选人我今天参加选举了大家都要选我啊”
说着他大笑着拍了一下身边胖子,叫道这位就是皇恩军械的公关部总经理,我可不是一人参选,老子也有后台了钢钢硬的后台不比张其结和钟二仔,咳咳,是李猛他们差,我这位也是大公司西学大公司哦…….”
听着翁拳光拖了撒娇一般的长音,在人群前围观的秘官不解的回头问旁边的“专家”郑阿宝后台?那胖子是哪一位呢?”
郑阿宝一手死死捏着挂在胸前的双筒望远镜,咬牙切齿答道那死胖子就是皇恩的宋东升,一个垃圾”
看了看郑阿宝怒不可遏满脸仇恨的表情,秘官点了点头,肚里却想k,皇恩也来了一个郑阿宝都不敢小视的人物,大人又立功了?嗯,他来的?他来的也是大人立功”
那胖子当然看到了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的郑阿宝,他咬着牙做出了微笑的表情,那是挑衅,而郑阿宝立刻对他竖起中指,这是国际通用的示威标志,脑袋里想着这手势的起源:法百年战争末期,英国弓箭手让法军损失惨重,法军发誓在击败英军后,将英军弓箭手拉弓的中指斩断。但结果法军惨遭失利,在法军撤退时,英军弓箭手纷纷伸出右手中指,炫耀他们依然存在的中指。随后,这一侮辱性的手势迅速在西方国家“走红”,现在也迅速在海宋走红,不过涵义变成了入乡随俗的“丫的”。
即便算出国玩过,郑阿宝不会想古代弓箭手的形象,他想的是用枪用炮把宋东升打成片片。
宋东升,也不是凡人,在大宋还是制造局的时候,就也已经是里面的劳工了,按现在军火业的行话讲:是这个行业里的元老级人物;
他不仅认识当年小乞丐一般的郑阿宝,更是和他哥郑少庭睡过一张凉席,当年分割制造局,他被李玉亭纳入手下,很快成为其心腹干部,本来都是老老伙计老熟人,然而宋东升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在制造局那年,郑阿宝正在三楼蹲着吃饭,褴褛如乞丐一般,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不一脚把这人渣踢下楼去,给神圣帝国减少一个祸害呢?
正所谓看你有多么英雄,要看你的敌人有多么英雄:这种深仇大恨自然非一日形成,也不可能是不在同一社会阶层中的人所拥有。
宋东升在皇恩军械的职能和地位,就如同郑阿宝在军火的职能和地位、易成在洋药集团的职能和地位。
只不过三位豪杰之中,郑阿宝托了是总裁、平分公司的福气,其他两位撑死算大臣,他先天就是个商业帝国亲王,因此名气面压过宋东升和易成一头。
然而就战斗力而言,敌臣宋东升并不是亲王郑阿宝能小觑的,都是公司里的大将,因此两人就是冤家对头:郑阿宝出门谈大生意的时候,宋东升必然如影相随而至;而宋东升去纵横四海、要将硝烟烧遍亚洲的时候,郑阿宝也不会轻松,和手下也一定跟着,比宣教司跟踪嫌犯都殷勤。
在军火界两个怪兽的对阵之中,今年郑阿宝受命组建自由党,“御驾亲征”远赴龙川这小破地方对抗“阉党”大军,两家死斗把皇恩给晒一边了,李玉亭坐卧不安,实在不想也不敢脱离商业圈的大分裂潮流之中,因为这是陛下的旨意。
虽然是商人身份,但商业圈里已经贵为勋爵的各路大亨谁又不是政治人物呢?
权和钱如何能够分离呢?
然而李玉亭实在想不透陛下脑子里在想,不确定的山头千万不能扒拉,这是政治人物的常识,他不想去陛下派人去打的民主党,又不能和御赐大敌军火结盟,在掉了一地头发之后,他突发奇想:哎,你们组党,不就是找傀儡用钱堆吗?一家四个老子有钱,老子堆一个得了,比你们平均值还强不少呢
商业竞争风云变幻莫定,抢的就是个速度,圣经里也说:再睡片时,打盹片时,抱着手躺卧片时,你的贫穷,就必如强盗速来,你的缺乏,仿佛拿兵器的人来到。《箴言》24:33、34因此李玉亭疾速的派宋东升赶往龙川,寻求一个合适的候选人来掌握。
这一切,不过是郑阿宝刚头条,宋东升脸还留着老板李玉亭的耳光印子的时候。
参见:163民主党的庆功宴
然而因为敌人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宋东升不敢打草惊蛇,可想而知,郑阿宝要是皇恩想插手,定然全力对付,所以他带着手下几乎是微服私访而来的:虽然一样豪富,但手下十二人绝没有一人穿洋装,他们都把洋装留在家里,刻意穿着最廉价的布袍子、布鞋;也不拿美洲进口的昂贵雪茄或者白玉烟嘴,兜里仅仅揣着廉价的卷烟;扔了雕花的钢铁签字笔,耳朵夹着铅笔头;易容改装,好像是穷记者那样风尘仆仆的抵达龙川,紧随郑阿宝撕毁倒霉蛋方秉生党证、成立自由党、轰动全国的第二天。
他们包下一座四合院,全员住在其内,不干别的,就是搜集情报,看两党玩选举,同时掌控各个候选人的信息,寻求时机突入选举。
房东也没有泄密,虽然这伙人付钱的时候太过痛快,连讨价还价都不还,但龙川县不名震全国了吗?也许记者们都像这伙人一般有钱烧得难受呢。
不过候选人很难选择。
民主党四大候选人不要说了,本来都鸦片馆的白领,是死心塌地跟着钟家良混的,不可能跟着皇恩;自由党四大候选人也组织性极强,既是一个教会的一个本地商业协会的,也一起倒过前任县令刘国建,这一起同过窗、一起经过商、一起扛过枪,关系贼铁,还涉及一旦联系就会让郑阿宝知晓的危险,所以自由党四大候选人,宋东升也不可能笼络操纵。
那么唯一剩下的就是:建筑士齐云璐、店老板张河源、河运老总翁拳光、自由职业李德生四个候选人。
李德生没人是人,选举没有露过面,找不到人;
宋东升以某报记者身份约见了其他三人,然后得出判断:
张河源太穷了,而且脑子不清楚,搞了他,弄不好被对方整个满清复辟的造谣;
齐云璐:脑子比较清楚,很西化,但没有民主党那种无尽的财源,也没有自由党那种本地声望,在县城没有根基;而且他貌似和两党都有千丝万缕的瓜葛,还是个大嘴巴,宋东升在他面前一个字也不敢吐露;
至于翁拳光,是两党包括整个县城都不吊的家伙,他也不心,就是个凑数的,然而宋东升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人实力其实非常强大,因为他可以调控很强大的人力资源。
当然他缺点也极大:声很不好,彻彻底底的帮会分子,他本来就算黑帮。
但是龙川已经没有候选人可以挑选了,以皇恩这大企业在在海宋经营经验来判断,再等等,不是民主党灭了其他人,就是郑阿宝灭了其他人,两者都不是吃素的,都是毒辣之极的,下手不会容情一点,都会是雷霆万钧置人于死地的;
宋东升无奈之下朝总部发出电文:瘸子里拔将军,建议选翁拳光了,唯有他可能有一战之力,起码不会莫名其妙的被其他两条大鳄整成失踪人口。
龙川候选人、平民、乃至见过大世面的记者,因为本身情报层面的质的不同,都无法想象到这选举已经从勾引小民的赌场变成了一场御赐的傀儡戏生死斗,别说用钱,出人命都可能,但皇恩熟悉这个,他们和军火的竞争也是如此。
翁拳光很容易就钩了,以他这个自冠为“县城西学达人”的蠢货,能识别出京城大鳄级的西学生死斗?他只认为是一场神赐富贵找门来了,但是这不是他一人愚蠢,县城其他候选人人人如此,京城大鳄选你作为傀儡,不是耍你,而是看得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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