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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能让一个汇文毕业生当跟班,开始让方秉生肃然起敬,刚刚他被课堂秩序不好的怒火冲昏了头脑,现在开始将李明建从一个捣蛋孩子的定位转变为一个贵人:“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方秉生把对小胖子的称呼都变为真心实意的先生了,但李明建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反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记得你?我们见过吗?”方秉生伸出的手僵直在那里,很疑惑。
“哈,贵人多忘事。方先生。”李明建有些敌意的撇了撇嘴,说道:“胡恬,该回家吃饭了,走吧。”说罢竟然自顾自走了。
在木楼前,方秉生和方博文并肩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朝周家兄弟挥手道别。
“少爷,明天早晨我叫你跑步。”周天恩高叫道。
“好,等你!”方博文应道。
“呵呵,这孩子!以后别再让人家天恩叫少爷了,老记不住呢。”方秉生慈爱的摸着儿子的头笑了起来。
但等两人刚钻进门洞,方博文就叫了起来:“好香啊!吃什么?”脸上还笑嘻嘻的他书包还没摘下来,方秉生从身后狠狠一脚踹在儿子腿窝里。
方博文惊呼一声,就摔跪在了地上,方秉生冷着脸上前就是左右两个耳光,接着又是几脚踹了上去。
挨揍的方博文趴在地上半捂着脑袋,抬起头看父亲,满是泪水的眼里全是迷惘。
“不争气的东西!让你看连环画!让你写那种烂文章!”方秉生咬牙骂着,又是两个耳光抽过去,因为怕邻居听见,他刻意压低了骂声,让黑暗里的辱骂嘶嘶的如同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
“这是怎么了?”正收拾饭桌的老婆惊异的走过来的问。
方秉生对儿子低吼一声:“跪着!”
自己转身去吃饭了,在半途又停住脚步扭头指着儿子低声骂道:“还特么让人家叫少爷?你特么的有官职吗?有庄园马车吗?不要脸!不知羞耻!”
油灯黑影里响起了刻意压制的抽泣声,那是方博文在跪着哭,还不敢哭太大声,因为哭得大声早在豪宅里就被修理过无数次了。
我揍你辱骂你,你还不能哭;即便哭,不能让我烦,不能太大让别人听见丢人。——这一直是方秉生对待儿子的态度。
“天恩到底怎么了?”老婆还是没听明白出了什么事。
方秉生坐在床板上,端起老婆倒得酒一饮而尽,说道:“没什么,我心里烦。”
因为老爹心里烦,方博文被揍一顿,并在地板上跪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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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博文在黑暗里跪地抽泣的时候,秋风教会的马车停到了门口,王心台和王芫以及父亲几个人朝外面马车走,王心台频频点头,哈哈大笑。
“干得好,让姓谭的和我对着干!”王心台咬牙切齿的说着。
“堂哥,这样好吗?平信徒会有闲话的吧?”王芫有些担心,不停的在朝后抚着头发,看得出很紧张。
“你管平信徒干什么?你哥在这里跺跺脚,十里沟震三震!”一个脸如同干瘪枣子的老汉在后面叫了起来,因为门牙脱落了漏风,让他每说一句话都发出嘶嘶声,他是王心台的父亲,只不过和肥胖的儿子比起来,早年吃苦生涯让他的身材极其瘦小,显得弱不禁风。
王心台倒没有赞同老爹的说法,他想了想,对王芫说道:“你最近多找找周利仔来听道,多在教会混混。这样的话,对外可以说利仔是咱们的死忠信徒,看不过姓谭的异端混入羊群抢羊,如此,应该可以避免咱们买流氓打人的说法。”
说着,他抬腿上了马车,讲道:“我再去报社找找朋友,花钱买个软文骂骂谭同恩,反正十里沟都是些穷人,报纸都发文了,这事就定了。谁会在乎姓谭的在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在秋风教会的马车突突驶入黑暗中的时候,灯火通明的韶兴纺织厂的后院里,李明建从人力车上下来,对过来服侍的管家说道:“爷爷睡了吗?今天我遇见方秉生了,就是当年揍我们李家的那民主党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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