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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缺了一个人。
傅仁涌眼珠转动,看到了一闪一闪的红光,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用力去看,才发现那是一个蹲在地上的人挡住了一个小瓦罐,瓦罐上面还被扣了什么遮挡着里面的火光。他蹲在那瓦罐前,两只胳膊张开,好像在微微颤抖,这影子被投射到屋顶上。如同一只巨大的怪鸟在啸叫着。
没一会,那人支开着双臂转身站了起来,傅仁涌看清楚了:正是陶父。
他两只胳膊那么微微展开着,朝着儿子走去,那姿势仿佛是要拥抱儿子,但是手臂的尽头却是两点诡异的红点。如同未燃尽的灰烬飘荡在空中一明的刹那光景。
陶父走到床头,慢慢跪下,两手还是展开,如同要去温柔的捧起儿子的头,他嘴里在嗫嚅着什么,如同在念着什么咒语,傅仁涌听到还有啜泣声传来。
突然他两手猛地一闪,手臂尽头的红光在傅仁涌眼里化作两条赤红色的丝线,一下子连进了床上熟睡的陶益能的面容之中。
“哇!!!!!”凄厉的惨叫如炸弹一般爆炸开,摧枯拉朽般撕裂了那啜泣以及夜的寂静。
傅仁涌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陶益能躺的床上扑闪开一团黑影,接着被那闻所未闻的惨叫吓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一脚蹬塌了当隔墙用的破竹席。
堂屋的景象恶鬼般肆无忌惮的涌了过来:陶益能已经摔在地上,惨叫着捂着脸打滚,凳子被撞倒了,新衣服、食物被滚压一片狼藉;还有一股肉烧焦的滋味。
以及跪在床头朝这边看来的陶父眼神。那是比黑暗还可怕的绝望和枯竭。
“爹啊!”傅仁涌也在地上坐着朝后退,接着他站起来,转身猛推着床上的父亲,在堂屋的惨叫声中也嘶吼起来。
刚刚,陶父用烧红的钢针刺瞎了自己儿子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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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你这是疯了啊!你怎么...怎么下得了去手?!!”被惊醒的父亲冲到堂屋,看到这一幕惊呆片刻之后,一边把陶益能往床上抱,一边又惊又怒的回头斥责跪在床头不言不语的陶父。
“傅老弟,益能是我家独苗,我们陶家就靠他传宗接代了。我死也不能让他当兵!”大屋里,披头散发的陶父突然冲了过来,对着傅仁涌的爹疯狂的磕头,眼泪、泥土、和额头上的血涂在脸上了,让他狰狞得如同一个疯鬼。傅仁涌吓得躲在老爹身后,死死拽着老爹的衣角。
“他瞎了也比乱世战死好!我养着他,我用尽一切法子给他买媳妇,我一定要给陶家留后!”陶父仰天嘶吼起来。
“唉!”老爹狠狠的一跺脚,那是一种理解的叹息和无奈。
半个小时后,全村几个伍的人都来了。
“畜生!你特么这么狠,让我们怎么办?明天陛下就会驾临了!”伍长揪着对着十字架挂画跪地不起陶父的头发,狠狠的用拳头打他的头,陶父既不争辩也不哭了,就默默的仍由他打,在被伍长怒不可遏的一脚踹倒之后,他爬起来转了个方向,继续跪朝堂屋里墙上十字架挂画的方向。
村长阴着脸,对着陶父跪地面朝的墙壁走了过去,把那副画像取了下来,转了过来,看了看,然后凑上蜡烛看了看背面,然后叫道:“各位弟兄过来看。”
这时陶父才第一次表现出恐惧和不安起来,他对着那副被拿在人手上的画,如同追光的向日葵,再次跪准那个方向,伏地嚎哭起来。
很久之后,傅仁涌才听说那次大人们在陶父的十字架挂画后发现的是密密麻麻的用小楷精心写就的人名,那是陶家百年的家谱,人名不计其数、关系错综复杂,陶父这个人竟然在身无片纸流浪几年后、还能全部默记复写出来。
“陶家啊,都是极聪慧的人,也算是儒家宗法的忠心门徒,但是耶稣说:凡想要保全生命的,必丧掉生命;凡丧掉生命的,必救活生命。可怜这些儒家门徒,大愚若智,可叹啊。”父亲有次对傅仁涌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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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明王陛下驾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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