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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酒来了。”洪钧站起身来。从一位手上接过托盘,将里面的朗姆酒递了一杯给林义哲,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
洪钧先是端起高脚酒杯向林义哲一举,说道:“鲲宇,来!我敬你!”
“惟愿我华夏能自醒自强,如此,你我便不枉此一番劳顿。”
林义哲没在多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和洪钧又对饮了一杯。
“我这些时ri一直在想一件事……”,洪钧本就不胜酒力,半杯朗姆酒下肚,已是有了几分醉意,但那双眸子却依旧清明:“鲲宇觉得,这未来的十数年内,对我大清戕害最大者,是为何者?”
“陶士兄说笑了。”林义哲轻轻转动了下手中地高脚酒杯。抬头向洪钧笑道:“我中国心腹之患在何处。想必你陶士兄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作此抛砖引玉地劳什子玩意?”
洪钧闻言不由得一怔,但旋即便大笑出声:“瞒不了你!”他手指着林义哲笑道,“当真是瞒不了你啊。”
“不瞒鲲宇……”洪钧开门见山的道,“这些天来,为兄比较我大清兴洋务和泰西诸国的情势,所得结论。与鲲宇之前所说的一般无二。”
“须知我大清与泰西诸国之差距,非在这枪械武力……”洪钧的目光中满是敬意,“而是……”
“陶士兄慎言,可惜你我均不在其位,这许多是,我等最多也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听到林义哲的沮丧之语,洪钧却并不显得失落,“鲲宇,若有些在其位而可作的事,你是否敢作?”
“那陶士兄地意思是?”,林义哲的身子微微前倾,双目直视着洪钧的脸,“小弟此行除了为两宫交涉索宝之外,还有些其他事情可以做?”
“正是!”洪钧神情郑重地答道。
尽管将长衫换作了洋装,但洪钧浑身上下却依然透出那种长期浸yin于典籍后所积累的浓厚书卷气,不过,当ri初见林义哲时曾笼罩在他身上的,似国内那些儒生一般的迂腐味道却已消失无踪。
“而且此事……”洪钧扫了眼四周,见无人过来,便压低了声音道:“非鲲宇所不能为也!”
“哦?”林义哲闻言却往后一靠,他将头侧向一边,望着船侧海面上不时跃起的海豚,问道:“这世上还有此等非吾不可之事?”
“确有此等事。”洪钧颇为笃定的继续道:“而且,即便是鲲宇,怕也是要再等上几年才能大兴此事。”
听洪钧如此作答,林义哲也不由得一哂,随即淡淡地问道:“愿闻其详!”
洪钧的脸se却是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他略沉吟了片刻,方才对着林义哲道:“促进西学,大兴变法!”
林义哲意识到自己的“洗脑”似乎有些过了,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用手不住抚摸着茶几上的酒杯,过了良久才端杯一啜,随后便将酒杯往回一放。这才开口道:“陶士兄适才所言,弟不甚明白。”
“这变法乃是大事,更是难事!”林义哲一下子变得神情庄重,也不知是在对洪钧说,还是呐呐自语:“自秦政变而败亡,后世人君遂以守法为心传。自商鞅、王安石变法而诛绝,后世人臣遂以守法取容悦。今各国一变再变而蒸蒸ri上,独中土以守法为兢兢,即败亡灭绝而不悔……”他略咬了下嘴唇,继续道:“易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以今ri大清之情势,显然已是到了非变不可的时候了……只是,弟却从不敢想去作这主持变法之人……因为,你我现在毕竟不在那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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