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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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的还真是很全啊，无论是干什么行业的，竟然都被爷爷给说进去了，嘿嘿，嘿嘿～～”不过，后来秦唐也想到了，这其实只是爷爷的一种寄托而已。-<  >-/-<  >-/因为在现实的生活中，有很多的无法实现的愿望，在现实的无奈之下，只好寄托在了神灵的身上。而神灵，又有谁的曾经见过真正的神灵呢？

爷爷在把水酒洒完，话也念叨个差不多的时候，这才重新整了整一衣服，然后恭恭敬敬地向着那座坟头磕了三个头。而后面，父亲，还有大哥、二哥，自然还有秦唐，也都恭恭敬敬地跟着磕头。

而到了后来，爷爷没有了，他的坟却埋进了见西的公墓里。于是，每年的大年三十的下等时分，秦唐他们兄弟，便侍在父亲的统领之下，向着见西进发。一路上，踏着冬天的麦苗，还有一些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积雪。而在到了爷爷的坟前之后，父亲便也会重复着爷爷曾经的上年坟时的那些动作：那些祭品恭恭敬敬地摆放到了坟前，然后双膝跪下去，点燃烧纸，一边不停地把那瓶水酒围绕着那一小堆不断燃料丰的烧纸浇洒，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列祖列宗们，过年了，都来拾点钱花吧！也保佑着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保佑着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有那些做买卖的，就保佑他们发点小财，有那些种地的。就保佑他们有一个好收成；有那些上学的。就保佑他们能够考个好成绩……”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父亲是完全继续了爷爷当初的做法。或许，在父亲的心目中，这也算是对于自己的父亲的一种缅怀吧！

直到三年以后，秦唐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的时候，也是在寒假里，父亲竟然破天荒地叫秦唐跟他到坡里去转一转。

“走，跟我到坡里去走走。”父亲说的很平淡。并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样子。可是秦唐的心里却分明感觉到，感觉到父亲内心里的那种潮水一般的感情。只是，父亲是深沉的，一些思想。一些感情，他都不好明说出来，而是用一种他自己所习惯的方式来进行。表达。比如那一天，便是这个样子了。

那天也是下午，阳光暖明的，照在人的身上，感觉很舒服。冬日的风轻轻地吹着，却并没有什么冰冷的感觉。就这样，秦唐跟父亲肩并着肩，走在了那一条古老的。通往坡里去的古道之上。那一条古道，被冻得发出了惨白的颜色，一脚踏上去，很硬，很硬，如同是石头地面似的。

一路之上，父亲一起倒背着手，脸色十分地和蔼。父亲的个子并不高，甚至还比不上秦唐高。可是，父亲的背却已经驼了。显然是劳累所致的。再加上他经年喝酒，所以，其实他的身体状况，也并不是很好。就这样，他们爷俩沿着那一条古老的乡村古道。一直走到了那一块叫做“高家坟”的地段。那里，有他们家的一块麦田。

秦唐跟着父亲在那一块麦田里走了几糟。有意无意地查了一下麦田里麦苗的长势。最后，父亲便叫过秦唐来，让秦唐挨着自己坐下来，然后点燃了一支香烟，就那么若有所思地抽着，抽着。那些从父亲的嘴里喷出来的淡蓝色的烟雾，轻轻的，轻轻的，飘向了空中，在他们你俩的头顶之上缭绕着，久久不散。而秦唐，却是根本不知道父亲在这个时候，他究竟是在想什么，只是，秦唐到父亲的眼神似乎有些暗淡，而这种暗淡，自然是秦唐更不能理解的了。

直到若干年后，秦唐这才明白了父亲当年的时候，之所以领着他到坡里去转了一圈的真正含义。因为那一年的冬天，正是秦唐师范毕业的前一年。也就是说，秦唐再过半年之后，便就要毕业了。而父亲，却在自己毕业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居然永远地离他而去了，永远，永远。或许，那一年的冬天，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不久于人世？所以，才通过那样的一种，一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一下他的内心深处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怀？

而从坟地里上年坟回来之后，便准备开饭的。这一顿饭，便是大年夜的年夜饭了，自然人们都是很重视的。可是，重视归重视，那年月里，物质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就算是人们想在这个大年夜里弄点好呼的，又有什么可做呢？

不过，在秦唐的记忆里，那个大年夜的饮食，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喝一种叫做是大锅汤的东西了。说是大锅汤，就是因为，这种汤，是在那口供一家人吃饭用的大铁锅里面做的。而那种汤的原材料，也无非就是猪大油，一些骨头，还有一些油渣滓，粉条，白菜等待。可是，一母亲的精心烹制之下，那种大锅汤，居然也成了秦唐记忆里最最美味的饭菜了。

而在吃年夜饭之前，按照习俗，自然是要放一包鞭炮的。而这一个工作，一直都是由秦唐来做的。因为自己的那些哥哥们，都已经秦家立业了，自己也都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家庭了，所以，像这样的事情，自然便都交给了秦唐来做了。

应该说，这一天，特别是这一天，是秦唐最最高兴的一天了。特别是在这一天的傍晚，那种过年的气氛便开始弥漫在整个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里了。

而在吃过了那一顿年夜饭之后，秦唐便高高兴兴地跑上了街去。可是，却又很快地跑回了家里来了。因为，因为秦唐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小时候的秦唐了，自己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少年了。长成了一个正在为着自己的理想而奋斗。而努力的少年了。而那个童年，却离自己是那么地遥远，已经是一去而不复返了。

而刚才的时候，他只所以跑出了家门去，自然还是受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的影响。因为在小时候，每当吃过了年夜饭，他便总会跟自己的那些小伙伴一起，在大街上面四处乱转，一人家放鞭炮时的热闹场景，特别是一。一那些有钱人家放烟花时的动人景象。然后，他们也会找一个地方，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喝上几杯酒。来庆祝他们的春节。可是，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彻彻底底地离他秦唐而去了，自己的身边，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过年时的那种味道……

凌晨，天还黑黑的，秦唐起来赶路了。

今天将踏上返程。离家二十多天，秦唐已归心如箭。恨不得一?步跨到家里。中国人的这个家，就是甜！北方的四合院。南方的小阁楼，出门秦里的游子、离家几十年的老翁，都时时恋着它。何况秦唐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子。

时针已指着早上六时，喀什城还在酣睡中。这边陲古城和内地，正好时差两个小时。灯光朦胧中，秦唐向古城挥手告别，依恋中又藏有几分欣喜：这艰苦的采访，终于结束了l汽车驶出很长一程路，天边才泛上一片蔷薇色多俄顷，路边河面上象起了薄红；忽然。一道明晃晃的光亮流过水面多回头一，太阳象一一个枯黄色的大汽球，正姗姗地、袅袅地飘出地平线呐！没有令人神荡目摇的秦道金光；也绝不是无数文人描绘的泰山日出那般壮丽；就象是一个很平常的交蘀、一个很随意的转折，在不愿引入注目的瞬间完成了这重大的崛起。一这就是大漠日出？平凡得找不出一个形容词献给它。然而秦唐又爱上了这样的日出。人生，不正需要这种耐得寂寞。甘居平凡的情愫吗？这时，天空一片湛蓝澄明。不染一丝儿云彩；四周苍翠清丽多美的早晨！秦唐贪婪地打量着。

太阳渐渐升高，光线由柔和变得强烈。

喀什城最后一片苍黛从地平线上抹去了。车窗外出现大漠风景线。公路不打弯地一直伸到天边，路上没有一辆车，象屏风一般拢地而起的巍峨远山，泰然自若昂着头颅，凝视着东方；裸露的棕褐色肤肌，没有一棵草一株树，只闪着梦幻般的襞褶，象毕加索的画；阳光照着，这些襞褶又渐渐清晰起来，将光亮闪灼的峰峦和含烟笼阴的干谷区分开来；被露水打湿的芨芨草，象一只只正在觅食的鸀色小刺猥，蜷伏在满是砾石的戈壁滩上窥视着他们，渀佛随时都会向他们扑来多一丛丛繁密美丽的红柳，象一个个花的祭坛，在晨风中摇曳着，对着他们轻歌曼舞……

秦唐正津津有味浏览着，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黑点在移动。近了，是一个人多个没有坐车也没有骑着小毛驴的步行的人。在大漠空寂的清晨发现一个徒步的人，秦唐的心一阵惊喜。又近了，还是一个外国人！高挑的身材，背一个鼓鼓囊囊的包；金黄的卷发，在晨风中拂动；脚蹬一双挺厚重的旅游鞋，上穿一件宽大的蓝白条运动衫。见了他们的车，她远远地挥动着双手，表示友好。忽然，秦唐几乎惊叫起来_她身上那条裤子，多么熟悉！这不是安娜吗？

秦唐唯一能记住的这条裤子！秦唐甚至记不得安娜有一张怎样的脸。但秦唐记住了这条裤子。这是一条已经洗得发白的用卡叽布做的裤子，裤管下沿已破得挂下丝丝缕缕；嗓盖上贴了两大块颜色深于裤色的蓝色长方形补丁，不管离得多远，总是那么醒目，那么一目了然。就是这裤子，使秦唐在南疆采访的日子里，在相遇众多的外国人中，仍能一眼把她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