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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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来到了柏油路上，秦唐甩开膀子迈开大步向前走去。田野里的庄稼在雨水的滋润下绿油油的，茁壮成长着。为了节省2元钱，有几辆到黄城街载客三轮车停下拉客都不坐，宁愿步行十七、八里的路程。柏油路夜里被雨水冲刷非常干净，空气又凉爽，不久秦唐已经走了六、七路。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把万道光芒洒向大地。没有一丝风，他觉得并不热，只是有点口渴。可是在马路上哪会有干净的水喝啊！秦唐仍旧大步向前走，身后发出“啪嗒”“啪嗒”鞋底拍打脚掌的声音。

太阳升起一树高了，阳光穿过路边的树叶缝隙照到秦唐白皙刚毅的脸上。他走一阵子回头看看，后面是不是有大哥赶上来。身后不见一个人影，转回头继续往前走。不多久到了黄城街，他虽然口渴也舍不得花一角钱买杯水喝，站在街口等大哥到来。等了一大会，仍不见大哥的身影。“我就顺着到岸江的大路走，大哥从后面一定会看到我的。”这样想着，秦唐不等大哥了，向着岸江的方向步行而去。

太阳升起很高了，渐渐发挥它的威力，把光和热无私地奉献给大地使气温升高，阳光穿过路边的杨树叶照到秦唐流汗不止的脸上。一辆又一辆载客三轮车从他身后超过，并没有停下来。他从车后向车棚内仔细寻看，也没有发现大哥在里面。他没有气馁，仍旧昂首挺胸向前走。不知不觉中又走了十几里路到了瓦城镇，又渴又累的他搭上了到岸江的三轮车。三轮车风驰电掣，几十里外的岸江很快就到了。

大街上烈日当头，人来人往，各种车辆川流不息。声音嘈杂。秦唐浑身燥热口渴难耐，狠狠心到街边买冰水喝。冰水清凉又甘甜，秦唐一口气喝了两杯，付了钱想走却不知道往哪儿去。在踌躇之间，他抬头向北张望，看见学校教导主任正往这儿走来。他一阵欢喜。连忙迎上去和他打招呼。教导主任看清是秦唐，生气地说道：“叫你在黄城街等着，你却来到这了。你大哥在黄城街找了几个来回不见你，借了一辆自行车返回你家找你。”此时秦唐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忐忑不安地问道：“我大哥呢？”“在后面。”他们等到秦学，秦学也把他批评了一顿。

三人来到一家旅店，在二楼开了一个房间。中午，三人在房间里休息。房间里又闷又热，秦唐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微微张开双眼。看看教导主任和大哥都睡着了，轻轻下床拿起托鞋修理。由于上午走了三十多里路，一只拖鞋的一条鞋襻断了。原来断了之后是用细铁丝固定的，他把细铁丝抽出来，把断了的鞋襻重新固定好又可以穿了。

晚饭后，三人没有到大街溜达，回到旅店早早休息。房间里虽然有电扇，仍旧很热。秦唐有点兴奋。想到明天要进行体检和面试又有点紧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秦学看到弟弟睡不着。提议到楼房顶上睡。哥俩每人拿一蒲席爬上了楼顶，铺好蒲席睡在上面。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不明亮，四周显得很暗。即使没有风，但比房内凉快些。睡了一会，一只蚊子“嗡嗡嗡”地飞过来。秦唐连忙把它赶走。将要睡着，又一只蚊子吹着喇叭来了。秦学听见有蚊子，叫上秦唐一起离开楼顶回到室内。秦唐闭着眼睛睡在床上，满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秦唐他们三人吃了早饭，来到了县医院。医院里等待体检的学生真多啊！秦唐随着其他学生进行了各项体检，他的视力非常好，达到2。0。下午进行了面试，先是智力测试，面试人员向他提了几个问题回答得都很好。再是普通话测试，面试人员让他朗读一段课文，一个从偏僻山脚下来的学生哪能会说普通话呢？最后是体育测试，测试人员喊口令，他把动作都做得很到位。测试人员又让他立定跳远，只见他双臂向后，蹲身使劲向前一跳。脚滑了，一只托鞋向后甩了很远，引得众人一阵大笑，但是他跳得比较远。“你应该穿运动鞋来。”测试有员忍着笑说道。秦唐本来就很腼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紧张，“如果有运动鞋谁穿塑料托鞋来丢人现眼呢？”

面试结束后，秦学、秦唐、教导主任一行三人走在回旅店的大街上。经过一家渔具店门前，听到人们热烈地谈论什么，三人好奇地走过去听听。原来，前天下大雨后，岸江北关的河里过鱼，十斤八斤的鱼像吃了**药一样迷迷糊糊，很多人徒手就抓到许多鱼，真是天降之财。天快亮时，顺水而来却是成群结队的长蛇，吓得人们惊叫着跑上岸，直到天亮了水蛇才过完。人们抓到很多鱼，昨天一早高高兴兴地拿到城里到卖。三人听后都觉得奇怪，想知道个究竟。

夕阳西下，晚霞瑰丽多彩。秦唐从岸江回到了家里，正好“拉砖拖拉机”来找他玩。“拉砖拖拉机”看着秦唐一脸的疲倦，关心地问道：“秦唐你怎么这么疲倦？”秦唐露出喜悦的心情，故作神秘的样子说：“你猜？”没听说他家有什么喜事呀？“拉砖拖拉机”突然灵光一闪，非常高兴地说道：“莫非你考上了中师？”秦唐微笑着点点头，答道：“是的，我的中招考试分数过了中师线。这两天到岸江进行了体检和面试，刚刚回来。”“你真行啊，祝贺你！”“这里也有你很大功劳啊！”

“那只是外因，起主要作用还是你的努力。”说到这里，“拉砖拖拉机”的心里十分痛苦，仍装着很平静。秦唐觉察到了“拉砖拖拉机”表情的微小变化，安慰道：“天下行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考学并非人生唯一的选择。”

“拉砖拖拉机”和秦唐同年同月同日生，在学校里也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去年初二的时候。他的父亲得了一场大病，为了治病使并不秦裕的他家花去了所有积蓄，并负债累累。他的父母年纪也大了，父亲不能干活家里缺少劳动力，“拉砖拖拉机”不得不辍学在家帮母亲种地干活。为此，他在背地里不知流了多少泪。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学习。一有空闲就看书写字，经常向别人借各方面的书来读。他两家住得很近，从小到大就在一起玩耍一同学习，好得像一个人。秦唐拜他为兄，他称秦唐为弟，已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年春上，秦唐认为自己学习不突出升学无望不上学了。“拉砖拖拉机”常常劝他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要放弃努力，只要上学就会有希望。心中的希望之火永远都不要熄灭。它能照亮人的成功。”他还说，如果不是自己失去了上学的条件，决不会缀学在家里。二月初三那天，春和日丽，“拉砖拖拉机”硬拉着秦唐连同秦学把他送到学校。在“拉砖拖拉机”的心中，希望还在就不要说失败；心中永远怀希望，转机的时刻总会到来；怀揣着希望上路，奇迹就在不远的前面！

秦唐考上中师的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村唐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山村里，连一个秀才也没有出过。秦唐是秦蓝村从学校直接跳出农家门的第一人。在村里引起了小小轰动。称赞的人居多，也有眼红忌妒的人在背后说他像瘦狗一样人居然能考上学？秦唐有个乳名叫“小孩”，母亲生下他之后没给他起名随便叫他“小孩”。如今“小孩”不小了，身高五尺，面如覆粉唇若涂朱，不过身体单薄瘦如干柴而已。

秦唐白天到地里干活。夜晚和“拉砖拖拉机”谈天论地一番。时光荏苒，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天傍晚，秦学从乡中学拿了中师通知书到了父母家里。秦唐从地里干活回到家里，大哥高兴地对他说中师录取通知书已经寄来了，被地区师范学校录取。需交各项杂费715元。全家人都很高兴，特别是母亲非常开心地笑着。

开学的日期一天一天地临近，秦妈当然因为孩子考上学而高兴，背地里却因为借不够孩子的学杂费而忧愁。开学的头天晚上，“拉砖拖拉机”和秦唐互相勉励，并叫秦唐到校后及时给自己写信。“拉砖拖拉机”和秦唐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是心中充满理想，永远怀揣着希望，艰难困苦对于两人来说不是人生道路上的拦路石，而是激发人们积极上梯。

这时秦学来了，接弟弟到他所在的村委小学里，明天一早从小学里出发去师范学校报到。秦学从母亲手里一张一张地接过550元，并把最后的一张50元退给她，说：“剩下的200元我拿吧。”“拉砖拖拉机”帮秦唐收拾衣服，他哪有象样的衣服呢？都是些旧衣服此前洗得比较干净而已，鞋也只有脚下的一双能穿。没有提包装衣裳，秦唐找了一条旧被单把衣服包起来。秦学和母亲谈了一会话，叫上秦唐出门到他家里去，“拉砖拖拉机”把二人送出小村外。

天刚有点亮，校园里已经有几个上早学的小学生在玩耍。秦学及秦唐都起来了，洗了脸也不吃早饭，害怕误车。秦唐背着包裹，哥俩匆匆忙忙走到柏油路等车。不久来了一辆三轮车，把二人载到黄城街。

红彤彤的太阳刚刚升起，把街上不多的行人照成古铜色。不大一会，从岸江过来一辆到地区的大客车，兄弟二人登上车找座位坐下。

兄弟二人穿过高大宽阔的候车大厅走出汽车站来到大街上，择路向火车站而去。正是晌午头，太阳火辣辣烤着街区，幸好二人所走的街道两旁长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叶合拢到一起使整个街道都有树荫。虽是晌午头，行人却很多。两旁商店林立，生意红火。二人走进一家很大的市场，卖有各种商品。秦学买了一提包，秦唐把带来的衣服装里面。秦学又为他买了一双胶底布鞋和一身秋衣，都装在提包里。在市场转攸这么久，加上早上没有吃饭。两人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两人离开市场，来到大街上的地摊每人吃了一碗热干面。

当兄弟二人来到破烂不堪的火车站找到xx师范学校接待处时，接待老师告诉他们汽车刚走，叫他们到汽车站赶车。兄弟二人连忙急速往回走，秦唐感到提包越来越沉重，提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痛。不时来回换着肩头背。他俩匆忙走进汽车站里，一辆绿色的军用卡车已经启动，一个新生正向车上爬，还未站稳汽车就向前行驶。秦学兄弟二人赶紧向汽车跑去，边跑边招呼，司机看到了二人一踩刹车汽车停了。两人手忙脚乱地爬上汽车后，司机松开刹车卡车开动，驶出汽车站向位于郊区的师范学校急驶而去。傍晚的夕阳发出金黄的光辉，照得楼房、街道、行人都变成金黄色的了。卡车很快就进入了地区师范学校大门。慢慢停下来。

正对着学校大门是三层楼的办公大楼，办公楼前水泥大道两旁矗立着一棵棵挺拔的柏树，道路的一边树下摆着一排课桌，老师正忙着给新生办入学手续。夕阳的金辉照在校园里，使每一座建筑物变得金碧辉煌。夕阳也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真诚、喜悦的笑容。大哥拿着录取通知书及各种资办入学手续，秦唐站在路边等候。

秦学办好手续，掂着学校统一发放的生活用具及课本等学习用品。秦唐走过去和他一起向学生公寓走去。二人登上三楼敲门进入秦唐所在的寝室，里面有好几个新生。一问都是同一个班的。室内有四张上下铺的双人床，一张单人木床共有九个床铺。秦唐的床铺是6号，在5号床铺的上面。床上用品摆放很整齐，一个枕头，两条白色带红花的枕巾，两条黄色的军被。两条绿色带黄花的被罩，两条粉红的幔床单子，一条褥子，褥子下面是芦苇席子，最下面是棕榈叶垫子。枕巾、被罩和单子上都印着寝室号及床位号。茶瓶。茶缸，牙膏，牙刷，脸盆，洗衣膏，肥皂等等寝室用品应有尽有，令秦唐十分惊叹学校为学生着想之周到啊！

他俩把床铺整理好，拿出办入学手续时发给的一大一小两个搪瓷碗，带上学校发给的饭卡到饭厅里吃晚饭。饭厅也是礼堂，里面有舞台，十分高大宽敞，估计可以容纳1000多人。饭厅两边的墙上都有几个卖饭的窗口，吃饭的学生不很多。秦学和秦唐走到一个窗口前，火房师傅十分热情的问二人要什么菜吃什么饭。二人要了四个馒头一份菜及一碗稀饭，师傅说一共两元钱。馒头是机器馍，秦唐觉得很好吃，觉得菜也可口。

回到公寓寝室里，秦唐兴奋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天暗了下来，新生们经过车马劳顿都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休息。正好9号床铺的学生没有报到，秦学睡在了这个床铺上。夜渐渐深了，寝室走道里的喧闹声渐渐消失了。秦唐由于疲劳，也漫漫地进入了梦乡。

午夜，整个校园静悄悄的。突然，秦唐被一阵“哐哐哐”的声音惊醒。“这是什么声音呢？我好像在哪听到过。”他想了一阵，也没有想出那是什么发出的声音。过了一会，那声音渐渐地小了，渐渐地听不到了。

天亮了，走道里又热闹起来。秦唐被大哥叫醒了，秦学站在他的床头对他交待几句，没等秦唐下床就走出寝室门走了。秦唐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出寝室门，走道里早已不见了大哥的身影。秦唐回到寝室里十分自责，大哥为了自己上学操了许多心，并亲自把自己送到学校里，回家时连一步也没有相送。特别新年过后，秦唐感到自己升学无望就不上学了，秦学知道后几次到他家劝导。他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屋，只有上学还有一线希望，于是在“拉砖拖拉机”的相伴下回到学校继续求学，经过一番刻苦学习终于踏进了这所理想的学校。

开学第三天，新生进行身体复检。第四天召开新生军训动员大会，学校领导和军分区的领导都讲了鼓舞人心的话，秦唐听了很振奋。全校新生八个班分成两个营八个连，秦唐就读的八班被编为第二营第四连。会后回到教室里，和班主任陈老师一同走进一名军人。高挑的个子，尖下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自我介绍说姓瑞，入伍已经五年。

太阳一出来就发挥它的威力，大地渐渐热起来。新生刚吃过早饭。集合哨子就吹响了，八班的同学们在瑞教官和陈老师的指挥下列成四横队。男同学都穿着崭新的军装，腰扣军皮带，个个威风凛凛。女同学上身穿黄绿色短袖军褂，下身穿黄绿色军裙，腰间也扣着军皮带，位位英姿飒爽。“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同学们在教官的带领下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操场上。各班在指定的位置上进行训练，八班的训练场地在操场西南角。开始训练了，第一个训练项目是“立正姿势”。瑞教官先介绍立正姿势的要领：挺胸，收腹，两腿夹，紧做到手拍不屈；脚跟靠拢。脚尖成60度；两手下垂，五指并拢放置裤缝正中。两眼平视前方。接着，他又做了几次示范。

“明白没有？”教官突然一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