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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获胜,查尔斯鲁缇的心境大为好转。与多米提安?西蒙卡沙(domitiansimokasa)的魔法对决中表现出的实力,使得法师行会内部对他的评价也因此上了一个台阶。部分高层法师甚至认为纳迦斯家的这个私生子其实不必再参加后续的遴选即可获得晋级。赫蜜斯一如既往地忠诚,将**师之间关于查尔斯鲁缇的公开或私下谈话如实透露给他。

两人的关系有了个新的发展。

获胜的当天,查尔斯鲁缇与独自前来贺喜的赫蜜斯相谈甚欢,且又喝了几杯酒。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谈论了一会儿关于未来的期望和愿景,查尔斯鲁缇恍惚间将赫蜜斯误看作希拉睿娅,不自觉间向她示以表示爱慕的小动作。赫蜜斯直接了当地用一个热吻加以回应,并鼓励他实施进一步的举动。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一段时间都勉强自己远离希拉睿娅的副作用,查尔斯鲁缇索性将赫蜜斯放倒在沙发上。你情我愿地,便发生了男女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赫蜜斯的技术出乎意料地娴熟,让查尔斯鲁缇感受到另一种不同的快意,其男性雄风足足维持了平日里两倍的时长。作为幻术师的好处,就是能方便地转换身边的场景。两人时而仰卧于雨后的草地之上,时而畅游于明亮的大海之中,时而在黄沙热浪之间翻滚。激情澎湃之际,有电闪和雷鸣助阵,顷刻间地动山摇;一场宣泄之后,则仿佛开天辟地后的淋漓畅快。这期间赫蜜斯婉转承欢,刻意迎合查尔斯鲁缇的需求,完全弥补了两者之间年龄的差距。当然,也可以认为她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能够如鱼得水地应付此类场合。

到了后半夜,赫蜜斯重新穿起被之前的热情揉皱了的衣物。查尔斯鲁缇半是帮忙半是干扰地与她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凌乱着头发趁黑夜的幕布悄悄溜走。看着略显狼藉的书房,查尔斯鲁缇这才感觉到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他将自己抛到刚才‘战斗过’的沙发上,鼻翼间隐约还能嗅到那个新伴侣所留下的气息。他对希拉睿娅没什么觉得自惭的。爱情还是爱欲,抑或是可以追溯到青少年时代的依恋,总有一天会被更高一层次的需求所取代。赫蜜斯也不过是他不断攀升的道路上,偶然而又必然的一个遭遇。她们会成为他的记忆,且不得不说是非常美好的一段记忆。

他闭上双眼,由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的魔法源泉汲取新的力量。今天是满月,正是魔力最为充沛的时刻。深邃的云层虽然能遮蔽月的光芒,却无法阻挡夜晚她无所不在的影响力。魔法,确实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赋予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让他这样身世不佳却具有天赋的人能在社会中崭露头角。如果失去魔法,无法想象他是否还能够出入皇室的居所,与图拉克这样的王子成为莫逆之交,甚至让一位公主对他产生情感的牵绊;如果失去魔法,他是否还能让往日将他视如敝帚的家族长老深受挫折,让血统上更为‘正派’的哥哥对他刮目相看。魔法让他实现了幼年时的幻想,也将帮助他实现不断膨胀的野心。至于女人,不过是由此而生的副产品罢了。

就在他自我陶醉之际,一个影像投射到他的脑海中。那哀伤的神情,那幽怨而无助的面容,把查尔斯鲁缇彻底惊醒了。是维尼尔斯玛茹,优雅而高贵的精灵。难道她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因而向查尔斯鲁缇表达他失望的心情?查尔斯鲁缇因克里西的死藐视精灵。然而面对这些能够生存数百年的智慧体,他始终无法自认高其一等。特别是维尼尔斯玛茹。她所表现出的柔情,令他既暗自庆幸又惴惴不安。

查尔斯鲁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由血石联系上精灵。可一想到之前与赫蜜斯的交欢,他不禁退缩了。即便维尼尔斯玛茹没有预感到他的不堪行为,难道就不会从他突兀而不自然的反应中推测出来?再即便她一点没有察觉,难道他自己不会在一番无益的交谈后倍感内疚?见面不如不见,查尔斯鲁缇算是体会到这种无法言传的尴尬和犹豫了。拿下天鹅绒的盖布,血石静静地躺在舒适的底座上。它那柔和而虚弱的红色光芒,似乎也在嘲笑查尔斯鲁缇的无力。

血石所牵系的精神联结的另一头,维尼尔斯玛茹丝毫没有感觉到查尔斯鲁缇的不安。她正陷入一种非自然的沉眠之中。

“她还残存有多少自己的意识?”塔克莎拉轻轻抚摸养女的额头。

维尼尔斯玛茹此时正躺在一张由树藤的枝条生长而成的平坦床具上,眼睛半睁半抿地丝毫没有注意力。她的双手软软地平摊在胸前,身体也彻底放松了。

床的另一边,大司祭的老朋友,精灵族的高级吟唱师库苏拉卡翻开维尼尔斯玛茹左眼的眼睑看了一下。“她是个坚强的孩子。我觉得,迄今为止西丝娅和她的祭司都没能控制住维尼尔斯玛茹的精神。”

塔克莎拉沉吟道:“关键是她还能支撑多久。另外,亡灵之神为什么会在她身上投注那么一股力量,却又允许她保留自我意识,这也是令我感到不安的原因。”

“或许是半途被干扰的仪式,又或许是西丝娅有意为之。命运方面的问题,往往连高高在上的神袛都不能完全控制。”库苏拉卡耸了耸肩。“反正这具容器积聚的力量越多,就越是有利于我们的先祖在数百年前启动的计划。”

相对于大司智的自信,塔克莎拉则始终无法摆脱忧虑。“五百年了,你我都承担不起延误的罪责。亡灵的势力越来越强大,我不觉得人类和他们所谓的帝国能够再延续五百年。以去年那场笑话似的战争来看,焰龙支配的皇族业已失去以往的耐性。兽人渐渐离开历史的舞台,人类恐怕也会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土崩瓦解。当只剩下我们精灵一族的时候,再好的计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老朋友,你多虑了。人类会坚持下去的,直到我们做好完全的准备。”库苏拉卡将双手放在维尼尔斯玛茹的胸口,但丝毫不带猥亵的含义。“而且,她是我们最大的希望。体质、精神、本源,一切都近乎完美。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精灵的复兴在此一举。”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她出生时就已具有一位魔神的残片,你我在她身上烙印了先圣的痕迹。而现在,腐鸦之神又向她注入了一个亡灵祭司的人格。太多的干涉,谁知道这个容器什么时候就自我崩溃了。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库苏拉卡略离开睡眠中的维尼尔斯玛茹一步。他摆了摆手,对塔克莎拉道:“我并未发现这样的迹象。相反,她的灵魂表征极其正常,甚至比我们两个更为稳定。我猜测,这或许和纳迦斯家族的法师以及魔神的遗物血石有关。”

“另一个残片的携带者。”塔克莎拉叹了口气。“经过了那么多风险,你还认为他们两个的接触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帮助吗?”

“否则我也不会怂恿维尼尔斯玛茹去研究那座倒霉的城堡了。”库苏拉卡笑着说。看来,他把促成维尼尔斯玛茹与查尔斯鲁缇的相遇视作自己的得意之举。“碎片相互接近,相互吸引。而血石则成为两者精神沟通的渠道。单是维尼尔斯玛茹一个,她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的重负而失去自我。但另一个会随时随地纠正她,将她引导回正确的道路。”

塔克莎拉微微颌首,但她转而又问:“可是,你就不怕魔神的力量最终会主导这段牵系?”

“就凭一个人类?”库苏拉卡冷冷反问道:“他现有的容貌和精力最多还能维持二十年。对精灵而言,那么点时间就仿佛是悄然而逝的一个美梦。对于一个衰老、腐朽的人类魔法师,依旧年轻的维尼尔斯玛茹不会再留有多少依恋。就像你和我,曾几何时心中又何尝不曾燃起无谓的热情呢!但热情总有一天会熄灭,身为精灵的责任总会占据第一的位置。”

塔克莎拉以右手挽起鬓角的银色发丝,姿态中隐约透露出往日的妩媚和秀丽。“责任?不如说是一副沉重的负担。一百多年了,我哪一天过的不是如履薄冰?”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库苏拉卡感慨地说:“自从你将先圣的秘密与我分享的那刻起,我就放弃了一切精神和身体的**。魔法成了我的伴侣,而维尼尔斯玛茹成为了我唯一的儿女。由你作为她的母亲,无疑成了我今生最大的喜悦。”

两人目光向对,心中荡漾起微微波澜。

塔克莎拉默然垂下视线。“她的亲身父母呢?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他们的真实下落。”

库苏拉卡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必担心。就像我八十九年前告诉过你的,他们不可能再出现在你我面前了。除非亡灵之神西丝娅介入此事。”

潜台词里,维尼尔斯玛茹的父母早就已经死了。而且他们的死还是库苏拉卡亲眼确认过的。但精灵犯下杀害同族的罪行,是会遭受逐出族群的严酷惩罚的。成为黯精灵的命运,比失去生命更为残忍。

塔克莎拉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她叹了口气,走到屋子的窗口边。在高达一百多米的阿睿华菈(auri-valla)——日冕之塔的顶部向下望去,森林像是一块黝黑的地毯,怀抱着迈索睿恩的湖平静地如同一面镜子。

“明天,这个孩子就是一名四级哈提亚环(hathia)咏唱师了。你不为她感到骄傲吗?”

“你有些感情用事了。”库苏拉卡晒笑道:“你所谓的孩子,潜藏在她体内的任何一股力量苏醒过来,就足以将我们两个的存在彻底抹消。别说是你我,整个迈索睿恩都会化作一片焦土。我们还是期望当她醒来时,依旧站在我们这一边罢!”

“还说我感情用事!最患得患失的恐怕是你吧?”塔克莎拉转过头说。“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个人的生死、迈索睿恩的存亡,早就成了达成目标的砝码。只要能够让先圣踏足神袛的领域,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这孩子也好,你和我也好,甚至整个太阳族数千子民也好。”

“一位精灵族的神,这是创世以来最值得我们骄傲的一件事了。为了她,就算我们都死光了都值了。”库苏拉卡豪迈地说。“我族的荣耀,当如阳光般照耀大地。后世一定会记得我们这些协助者的名字,并将你我当作圣徒一般的存在膜拜。”

“你不是忘了复仇之神赫斯罢?他在入圣前也是精灵哦。”见老友有些得意忘形,塔克莎拉不禁提醒道。

库苏拉卡沉吟道:“呵,我可从没把他当什么正统的精灵看待。”

“即便赫斯不算精灵,你又怎么知道荆棘刺之神蝉,抑或渐渐失去影响力的战争之神玛斯特以前不是精灵呢?教廷现在掌控在人类的手里,数千年的历史中,难道教文经典就丝毫没有遭到有意篡改的可能?”

“创世至今只有区区三千两百多年,我们精灵族的记忆应该不至于被人类所篡改罢。”库苏拉卡犹豫地回应道。

“三千年?你和愚笨的人类一样容易欺骗。”塔克莎拉叹了口气。“眼下,我是与先圣精神上最为接近的一个。透过与神游于天外的先圣保持联系,我知道了许多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事实。譬如,尔瑟的历史绝对不止于三千年。”

自恃无所不知的吟唱师顿时呆在当场。愣了半晌,他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三千年前的世界?创世之神还没分裂,图墨吐斯和奥迪尼斯女神尚未诞生时代?”

“你以为三千年就足以创造这个世界了吗?尔瑟事实上十分古老,单是精灵的历史就足足延续了上万个世代。然而新神诞生、旧神逝去,神袛的更替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原本强大无比的种族,蜥蜴、侏儒,以及今日我们所谓的魔物,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精灵族存活了下来,却永远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新的一纪,是人类不断剥夺上一纪的统治者——精灵族的领地的血腥历程。或许在这一纪的末尾,我们也会成为传说中的生物,或者是不可接近的魔物,而人类的统治权也会被新的种族所取代。呵呵,下一个被神选中的种族会是什么?难道是老鼠吗?”

塔克莎拉不失嘲讽地说教,令库苏拉卡越发迷惑。对唯一一个真正的结盟者,塔克莎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说罢——图墨吐斯女神和奥迪尼斯女神在创世之后便不断相互争斗。她们太伟大,太重要了,以至于不屑于亲自动手。因此,神的阵营纷纷吸收尔瑟世界上具有强大力量的个体加入。我们所熟知的玛斯特、赫斯、蝉都是如此。包括正在崛起的亡灵之神,以及野蛮的兽人之神。当双方的实力达到足以一战的时候,抑或是这世界上的魂体能量不足以供给双方太多的成员的时候,神袛之间的战争便一触即发。凡界的每个种族都将卷入这个世纪末的决战。直到天地崩裂、世界即将无法延续之际,两位主神才会握手言和。她们收拢各自的残兵败将,继续下一轮的休养生息。数万年、数十万年,这就是尔瑟的历史。而每一次的剧变后,旧的居于统治地位的种族要么实力大大削弱,沦为苟延残喘的二流生物,就像我们精灵一族;要么彻底消亡,就像曾经不可一世的蜥蜴族。”

“所以你认为......,不,是先圣认为世界并非仅仅只有三千年的历史,而是经历了许多不断重复的悠长纪年?”库苏拉卡迟疑地问。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譬如,为什么许久以来我们精灵拥有远超过人类的文明,却始终处于被驱赶、被欺侮的境地。又譬如,你们精灵学者为何会找到那些被认为不可能复制的强**器。”

塔克莎拉的话使得库苏拉卡有些心悸,却又觉得不无道理。他沉吟道:“按照你的解释,精灵便是上一个纪年的统治种族?因为神战,我们才失去往日光耀的地位。可是人类呢?他们在那一次的战争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以至于能够这三千年里迅速崛起?”

“这个不必先圣的教诲,我自己就能猜到。三千多年前,因为玛斯特的背叛,奥迪尼斯神在那一次的神战中遭到巨大的损失。精灵族作为湖水女神贝尔斯(beace)的忠实信徒,也因此陷入近乎灭绝的境地,失去了继续以其灿烂文明傲视其他智慧种族的资格。人类在信仰上的摇摆不定,反而让他们成为两个神营都能接受的继承者。我们的士兵再顽强,我们的咏唱师再强大,也敌不过神袛们所达成的意愿。所以我们被迫退回昔日曾保护我们的森林中,忍受人口日渐凋零的命运。”

说到后来,塔克莎拉的语调有些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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