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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勾心斗角(下)
夜深人静之时,我仰面躺在软榻之上,望着屋顶久久不能入睡,脑中反复回想着今晚在马车上与司马懿的那番对话,越发感觉困惑起来,如果说谈及铭心、邓艾还有些威胁警告的意味,那说我深藏不露和轻松便被曹植招揽又为哪般?这些话倘若讲在大庭广众之下或许还有些效果,但私下里讲出来又有何用?以司马懿阴狠内敛的性格和用谋,多是不动则已,动则惊人,选择这样两个不轻不重的“石头”,又不疼不痒的扔出来,实不符合其才智和一惯风格,而且从今晚这件事本身来说,便已大是出忽我的意料,倘若司马懿将我看做与他同一级别的对手,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如果他此举是要假意示好,就绝不应说出那样的话来,难道他是想以此让我轻视于他,从而放松警惕自露麻脚?
哎~,想不通啊想不通,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件事如同这朦胧的夜色一般,混混沌沌的缕不出个头绪,无奈之下只得苦笑着想:“看来也只有见机行事,小心应对了,反正我是绝不会轻视司马懿这牛人的。”
第二日一早,我与往常一样,于辰时到了丞相府中点卯,本以为仍可无所事事的回转家中,却不料相府掾属杨俊对我道:“丞相有命,子翼先生来后请到前厅相见。”
我面色平静的拱手相谢,心中却不由开始胡乱琢磨起来,举步来到前厅,自有门外侍卫入内通禀,片刻之后,主簿记室刘放迎了出来,满面春风的笑拱手道:“放见过先生,丞相命放特来相迎。”
看着面前着白面儒雅之人,我不敢托大,要知刘放此人如今虽年纪轻轻且官职低微,但他既善承顺主上,又未尝显言得失,因此历史上官至骠骑将军、中书令,历经曹操、曹丕、曹睿、曹芳四代魏帝皆受宠信而不倒,才智虽仅中上,但却深通为官之道,而且他还有个莫逆之交孙资孙彦龙,这两人极为要好,往往共同进退,很多时候犹如一人一般,曹魏称魏公时他们同为秘书郎,曹丕继位后,刘放、孙资转任秘书左右丞,而后一个是中书令,一个是中书监,一起掌管魏国机密,魏明帝曹睿时又先后同加散骑常侍、侍中、光禄大夫,曹芳为帝后亦是同被授予右光禄大夫,金印紫绶,仪同三司,面对这样的人我自然不能得罪,于是亲热的还礼道:“有劳子弃大人了。”
刘放笑了笑,恭敬而不失风度的道:“先生客气了,请。”
我拱手亦道了个“请”字,之后随其进到厅中。
宽阔的前厅堂之内,数个硕大的火盆散发的温暖将寒气阻挡在外,曹操正面色平和的与侍中光禄大夫荀彧、尚书令荀攸、右军师董昭、太仓令王修、谏议大夫袁涣几人交谈,见我前来便止住话语,曹操展颜而笑,起身道:“老夫正待子翼前来。”
我上前施礼道:“干见过丞相。”
曹操摆摆手道:“子翼不需多礼,但为安坐。”
看到曹老大似乎心情不错,我略微放下心来,道了声“遵命”后,又与其他众人彼此见礼后坐于袁涣下手董昭对面。
这时只见曹操捋着微有花白的胡须,道:“刘备聚集兵马于成都,有欲图汉中一事,现已得确实之报,果未出子翼之料也。”
“汉中乃益州咽喉,刘备果然还是忍耐不住了,不过这应该对曹老大并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曹仁已率大军从天水撤了下来,但却也是一只疲兵,怎么他反到一副高兴模样?”我对曹操的欣喜神色大感不解,于是只好先拍个马屁道:“丞相深通谋略,用兵如神,既闻刘备有取汉中之意却不忧反喜,想来已有妙计以对。”
“哈哈……,子翼所言不错,张鲁无力抗刘,已有归顺之意,如此可轻得汉中,自是大喜之事,然如此种种皆为君当日所谋断,故今日老夫所最喜者,不为可得一城一地,而为能有子翼之助也。”曹操望着我哈哈笑道,往日里充满威严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之色。
我当初建议曹操招降张鲁也只不过是按照历史记载的去做而已,何况实际上他是先在取了阳平关后,张鲁见汉中再无险可守时,才选择的投降,而我之所以建议曹仁大军从天水回撤也正出于此,却没想到那个“五斗米教”的教主,竟然一仗未打就打算归降了,看来刘老板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些。不过曹操的这一番夸奖未免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俗话说“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虽然兄弟我的名气已经够招风的了,可当着荀彧等人的面如此“飘扬”,岂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么?
“丞相实是过誉矣,即便无干当日之妄论,以丞相之智及文若、公达、公仁等诸位先生之才,亦可轻松应对也。”
曹操对我的谦虚之辞并不放在心上,摆了摆手笑道:“君与文若众人皆为天下俊杰,同乃老夫之肱骨,子翼又何必如此谦逊?”曹操停顿了一下,缓缓收了笑容,又平静的道:“张鲁虽已有归顺之心,然其人优柔,又有刘备、诸葛大军相迫,老夫时才与文若等人商议,为防其反复,当速调曹仁大军一部出斜谷关前往汉中,但若得占阳平,此外亦可自长安谴一军,经子午谷过汉水而近城固,如此则无忧也,不知子翼以为如何?”
“丞相所谋甚细,阳平关及城固但得其一,汉中皆无可守之地,再有诸葛之逼,足以使张鲁降顺也。”我此时实在不想再出风头,何况曹操所说的确如此,因此装作沉思片刻后道。
这时一旁董昭皱了皱眉,拱手冲曹操道:“丞相,昭觉兵分两路而进阳平、城固虽佳,然子孝将军所率围困天水大军虽有十余万,但除却留守散关两万兵马外,亦要于抚风驻扎一军,以防马超进犯,故可往汉中之兵恐不过七、八万而已,且大军征战多时已有疲态,因此昭以为不可均分为二,当以城固为重,阳平为轻,还请丞相定夺。”
“公仁因何觉城固重于阳平?”曹操不动声色的问。
“禀丞相,城固虽于汉水以南,有急流为阻,然如今时为隆冬,水面多已冰冻,大军可从容而过,时才叔治(王修)亦言长安粮草不足,需自洛阳调拨一部,而往阳平多为山路难行,实是运送不便且耗损颇多,何况张鲁为防刘备,必结重兵于葭萌之前,如此城固则疏于防范,故昭觉主力当在城固。”董昭侃侃而谈道。
曹操虽听他所言有理,但却不表态,而此时荀攸忽然微微笑道:“丞相,在下以为还是当谴重兵于阳平为佳。”
“偶?公达又何以论之?”
荀攸从容道:“无他,阳平毗邻葭萌,若有大军在此,则可威慑益州兵马,进可直入汉中,退可以阻蜀军,实乃要冲之地也。”
董昭闻听荀攸所言,面色微沉,道:“荀大人只道阳平关险,然张鲁若不让之,不知何来粮草以供军需?大军既不得长驻,又怎组阻益州兵马?”
荀攸施然一笑,道:“葭萌如今正在刘备之手,且距汉中甚近,而城固则远,亦非得张鲁所让,不知董大人可否先于刘备而取汉中?而粮秣虽运之不易,然武都、下辩皆归朝廷,运粮绝非大人所言之难。”
“武都?君莫非忘了天水马超不成?!”董昭冷笑道。
“马、韩自保亦难,何有力再攻武都?况且正如大人先前所言,散关、抚风尚有七万大军,其若来犯武都,正得我所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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