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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说的还仅仅是第一道检查工序,当考生完全入场之后,八月八日下午,监临用朝廷发给的“龙虎封条”,把贡院的头、二龙门的所有大门封闭,称为“封门”。封门后,即使有任何公文、信件,都不能递入递出。考试的题目先由正副考官拟定并亲笔书写,密封后交给内收掌官,再送监临院。监临院拆封,由外收掌官监督刊印。八月九日午前,提调道带领一班巡绰官到各个号舍,清查士子的卷面号数与号舍数是否相符。午后,巡绰官来向各士子索卷盖戳,盖戳时,试卷上必须有十数行字,至少也要写有三五行字,这是防止你偷换试卷。没有盖戳的试卷,交卷时受卷官即视为犯规,违犯者即使还能参加后面两场考试,也没有考中的希望。八月十日午后,鸣炮开门,第一场考完的士子就可以将试卷交给受卷官而出场,未完成者继续做题。天黑时,龙门外又鸣炮三响,不论完成与否,所有考生都须全部离开,称为“扫场”。通过着一些列的严格措施和保障,从根本上杜绝了考生自己作弊的能力和手段,可以说整个大明的应试制度从设计上来说,还是公平公正的。
当然任何的制度都有漏洞,尤其是在绝对权力的腐化和人类的**面前,有时候再公正的制度也会显的那么苍白和无力,人总是比制度聪明,难道不是么?你比如说龙天羽,不就从出题官哪里弄来了试题么?可见权贵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当利益达到足够多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去忽视制度可能带来的恶果,在加上权贵自己身份的有力保障,将使铤而走险的行为会变成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而在大明朝以往的考试之中,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龙天羽一样弄到考试内容,但总会有些人能弄到大致的题目范围的,这是个普遍的现象。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很正常,就说现代的考试,不是总是有划分应试范围么,这就是走的灰色路线。出题官认为,我没有弄出具体的题目,只是划分了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你自然说不上我是违规犯法,总不能说我平时不说话,不出书,不去讲学吧。自然出题官从这里面能收受各种好处是不计其数,别的不说,就说考官平日里所出的文集,从来就是供不应求的,而因此获得的润笔费用自然也就相当的可观,而这种好处是可以明晃晃的拿的心安理得,绝对不会有半点嫌疑。
作弊?张毅心中摇了摇头,不屑的想到,我是不会用这种手段的。张毅从骨子里就是个骄傲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天资聪慧,相信自己的能力不会失败,因此根本不会动什么作弊的脑筋,也许这就是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傲气和某种天然的自信在作祟吧~!在这点之上他与龙天羽是完全不同的。只是龙天羽能够从他的话头里面的得到某种启示,至少如果以后两者出于敌对关系的状况下,对付这种他这种性格的人是有办法的。
其实龙天羽不在乎作不作弊,他也傲气,也有自信,但他的傲气和自信在背负的责任面前,他必须低头。为了达到目的,在龙天羽的心里面,用任何手段都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他从他的母亲身上学到的,是正经的实用派主义者。恰恰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低头向权贵媚笑,可以毫不在乎的向太监行贿,可以去迎合郑贵妃的心思,可以去侍奉万历皇帝的喜好,可以去屈辱的忍受太后的无礼要求,只要最终能够达到他的目的,龙天羽从心里完全不在乎自己所用的过程和手段,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活着,要好好的带着一班寄托了希望在自己身上的人活着,就必须这么做,现在的阶段骨气不能代替活着的愿望,只有活着才能有挺起胸膛讲骨气哪一天。张毅的傲气同龙天羽的实用,谁对,谁错,这个没有人清楚。两个人都是怀着不同的目的,进京来追求各自相应的梦想<ion=upw"></"></a><ahref=""></a></marquee>,也许只有让时间才能评判他们的对与错。
哈哈一笑,张毅摇了摇头开声说道:“龙兄这是在同我开玩笑,就这考场之中严密不透风的制度,如何作弊?是夹带,还是收买监考官?再说你我又岂是这种蝇营狗苟之辈,我辈读书人身家清白,可做不出这等下作之事。”
笑了笑,龙天羽一边随口应付道:“自当如此,张兄果然是风骨嶙峋,让人感佩万分,小弟是拍马都追之不及。”一边在心里琢磨,这张毅为什么老看上去让人觉得这么危险呢?总觉得对自己有潜在的敌意,他到底是那一方的人?既然是探子,来接触自己,应该伪装的更好才是,为什么要锋芒毕露,不加太多的掩饰呢?其最终目的是什么,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些疑问恐怕龙天羽想破了脑袋也无法得到的,他只能在心里不时的反复思绪,不过从目前看自己放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就当成是提高警惕的标的也是好的,有这么一个人能够让自己时时刻刻不会忘记身处危险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院墙之内钟鸣声响了起来,逗留在贡院之外的考生听到这个声音立时骚动起来,因为这是早上进院的钟声。随着钟声的轰鸣之声结束,贡院大门在吱呀呀的声音之中被两名军士打开,就听到有官员摸样的人带着数十名军士走了出来,开始维持现场次序,要早场进入贡院的考生排好队伍,依照次序进场。龙天羽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正好天空已经微微有些泛白,太阳露出了一丝红彤彤的影子,他朝张毅拱了拱手,说道:“张兄,我的名牌是早上进院,这就要告辞了,最后祝张兄旗开得胜。”
同样拱了拱手的张毅说道:“我是下午进场,既然龙兄这就要进场了,我也同样祝龙兄马到功成。”
话语说完也不等龙天羽再客气,转身就自行离去。龙天羽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慨叹,如此傲骨嶙峋,充满才气的老兄,居然有人能让他违背本性来自己身边从事某种实际意义上的活动,可想而知这张毅的背后有能人啊。想到这里龙天羽随即嗤笑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哪里还有空闲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还是顾忌着考试吧,把眼前这关过了才是正道。这次科举考试何尝不是万历、郑贵妃、包括太后对自己能力的一次检验呢?抛开这些杂念,吩咐铁卫在外面不要惹是生非,每日只要两人再院外等候消息即刻,其他人务必深入简出,减少招惹麻烦的机会。吩咐完这些事情之后,龙天羽深深的呼吸了几声,义无反顾的向考场走去,去面对人生中的又一场考验和又一场另类的战斗。
一只脚迈出贡院,身心皆疲惫异常的龙天羽顿时产生出轻松的心情。这也难怪,任何一个人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面数天,不能随意活动,不能随意说话,只能默默的书写、思考、吃饭,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憋屈。更何况龙天羽必须装样子,也就是说,卷子写完了之后并不能早交,要估摸着时间到了考试的中后期,再交呈上去,以免招惹别人的怀疑。
不过从心里面龙天羽认为,科举考试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抹杀人性,但是客观的看,他认为这种应试制度本身是一种对于士子人性的磨练和心性的考验。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人在连续的九天里面保持一种心理的高压的抗性,再这种巨大的压力下,要保持完整的心态,手下的书写必须按照严格的规矩,不能有丝毫的错误,如此的话,对于哪些士子们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可以说这种考试容错率极低,当然如此设计考试制度恐怕也是抬高门槛,避免太多的人进入到社会顶级精英层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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