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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河听到这话,转头看了看曾亮,这下曾亮不哭了,他颇为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二叔,一副自己有先见之明的摸样,让曾河是无语连连,这对活宝父子,真是让人没有办法。曾母不干了,立刻指着管家的鼻子骂道:“哪个敢动我孩儿一根毫毛试试,我不和他拼了命,你到前面去叫那个老糊涂回来,你同他说,他不回来我就直接去前面找他,。”说完曾母回头搂着曾亮说道:“孩子莫怕,你爹爹要是还想折磨你,你娘陪着你,咱们一去你外祖父家,叫你外公给你做主。”曾亮的母亲,可不是一般家庭出身,乃是前任山东巡抚周国章的女儿,虽然平日里曾山在家中家长作风是极其严重,但是到了关节之上,要是曾母发作起来,曾山也不得不退让三分,一则是周国章对曾山有知遇之恩,二则曾周氏过门之后,夫妇两人感情极好,连吵架拌嘴的次数可以说屈指可数。
看到眼前越扯越乱,曾河也顾不上自己的疲累开口就同曾母说道:“嫂嫂,你放心,有我在这里大哥是不会将侄儿如何的,眼下咱是真有天大的要事要找哥哥商议,还劳烦您跑一趟吧,请大哥快快过来,可是十万火急啊。”
曾周氏迟疑了一下,望了一眼曾河,又看了看曾亮,见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也不胡闹了,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自己的二叔,此时作为一颗母亲的心又开始敏感了起来,挥退了下人,大厅之上只剩下自己、曾河、还有曾亮三人,她压低声音问道:“二叔,你给我透个底,是不是亮儿路上闯了什么祸,不然你们怎么可能如此紧张,看看你腿都骑的快要废掉了。”
流露出哭笑不得的摸样,曾亮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一脸担心的摸样,不由得心里一酸,原本想要开几句玩笑的的心思不翼而飞,正经的对母亲说道:“孩儿没什么祸事,只是路上收到了一些风声,和带着一位朋友的嘱托,要同父亲商议,这是一件关于咱们家族的大事情,可眼下,可眼下怕是父亲在气头之上,孩儿怕父亲不肯过来见我,所以还请母亲辛苦一趟,过去请一请父亲,请父亲不管手上有什么事情都先放下来,过来商议一二。”
曾周氏听到儿子这么说,总算将心放到肚子里面,在她的眼中,自己的父亲虽然从巡抚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是故交好友遍布朝野,就连京城的几位阁老也是能说的上话的,而自己的丈夫好歹是正职的知府,从四品的官员,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呢,至于孩子和二叔说的大事对于她来说是不关心的,她再强也是一个旧社会的女性,只要不涉及自己孩子和丈夫的安全问题,她也不想多问,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是不方便参与的,叹了口气边往门口走,边朝着曾河说道:“你们可不要哄骗与我,要不我可不依。好了,孩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将那个倔老头给你弄过来,你们在这里等着,瞧着这摸样是不是还没好吃饭呢,你们人呢,快去给我的心肝宝贝去德凤楼买他最喜欢吃的扒鸡,要刚出炉的。”下人应声而去,她也自去前面衙门之中,找自己的夫君去了。
看着母亲刚走了几步,曾亮突然想起来要让自己的父亲重视,快些回来,恐怕只有哪块腰牌能起作用,于是他从怀里掏出布袋递给母亲,说道:“母亲大人,这里有一样东西,要是父亲不肯过来的话,劳烦母亲一定亲手递给父亲,我相信他看了会明白其中的用意。”
曾周氏颠了颠手中的布袋,看了看曾亮,点了点头,说了句:“你这孩子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不能同为娘讲,行了,这件事就包在娘的身上,你同你二叔好好洗漱洗漱,也不看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快去,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耽误不了这么一会儿。”曾亮没有办法只得叫人去准备梳洗衣服,搀扶着二叔曾亮往后堂走去。
刚进前衙没几步,就见到知府的刑名师爷刘润普坐在后堂之上,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当他回头看到夫人往衙门走过来,心里面一惊,想着:“这位怎么到前面来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可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几分,刚才后府的管事来找老爷,说是自己家的少爷回来了,请大老爷过去呢,被大老爷给撅了回去,估计这是夫人过来二请来了。刘润普知道这种家事就是一个糊涂账,自己要参合进去恐怕不打清爽,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朝着曾周氏作了个揖,说道:“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曾周氏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自然待人接物有她的一套水准,看着刘润普,知道这个人虽然没有功名,但是极得自己丈夫看中,连忙侧身避过刘润普的行礼,温言说道:“刘先生好,有些日子没见到刘先生了,上次听老爷说,刘先生的夫人从老家过来,似乎有些气虚,前些日子我娘家送来了一支长白山的人参,等会儿我让下人给您夫人送去补补身子,嘿,也是这南方人初来咋到北方么,这气候是不好适应。”
这话一说,刘润普也算是老于世故之人,心中都未免不由得一暖,暗暗叹道:人说贤妻发家,果不虚传,东翁能有今天恐怕和他的夫人长袖善舞也是密不可分的。这边想着,那边刘润普连忙多谢的再次作揖行礼,场面自然柔和了很多。
这会儿曾周氏看着刘润普,笑着继续说道:“刘先生你知道的,我哪个不争气的儿子回来了,说了想要找老爷说说话儿,说是有什么要事相商,你看看屁大一点儿的小孩,出了个门就变的有要事了,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肯说,刘先生你说好笑不好笑。不知道老爷在前面干什么呢,要是方便还请刘师爷进去请一请,就说我找老爷有事,你看可好。”
略一迟疑,刘润普恭敬的朝着曾周氏说道:“夫人,如果要不是急事的话,最好现在不要打扰大人,大人在里面接待客人呢,这位客人相当的重要,是从鲁王府而来。”
曾周氏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分别,自己儿子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啥事,但在曾周氏的眼里面最多不过是家事罢了,可鲁王府哪是皇家的事情,恐怕是没有小事情的,于是她同刘润普笑了笑,福了一福说道:“哪就请刘先生,等会儿客人走了,告知我家老爷一声,说我请他速速回府可好~!”
刘润普低眉顺眼的看着地下,嘴中连连称好。曾周氏转头带着丫鬟就要回后院,刚走过拐角就想起来,儿子还递给自己的一个袋子,说让哪老家伙看到了,就会放下所有的事情立刻来见面,此时她的好奇之心顿时生了起来,吩咐丫鬟落后几步,看看左右无人打开布袋口一看,曾周氏的立刻惊吓一阵彻骨的冰寒由头到脚鱼贯而下双手一哆嗦,差点将布袋掉在地上,曾周氏可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哪可是识字的大家闺秀,这个银牌子上面写着东厂、八十七几个字,八十七的涵义,曾周氏是搞不清楚的,但是东厂二字确实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了眼前。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东厂可不是什么好名词是恶魔的代名词,小儿止哭的良药,眼下儿子递给自己这个腰牌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自己的儿子同东厂发生了纠葛,如此一想,曾周氏立刻慌乱了起来,她是越想越害怕,深怕自己的儿子出了什么大事情,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毕竟曾山是家中的主心骨,这种大事情怎么能不第一时间让他知道,所以曾周氏毫不犹豫,立刻掉头转回前衙,要再去喊曾山回家。
刘润普此时似乎刚刚从边上的衙役手中,拿了些文档,正要走进去,却被曾周氏带着几分慌乱的生硬喊住:“刘先生,还请止步,我请你带句话给拙夫,家中确实是出了大事,如果他实在是有要事在身的话,请刘先生传话,喊我家老爷出来一趟,也好~!”
心里面带着几分奇怪,但刘润普心中有数,曾周氏是何人,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夫人,想当年也是山东济南府有名的女公子,自从嫁人之后哪是收敛了许多,可如此一位人物,在明知道丈夫接待重要客人的时刻,还屡次三番的前来打扰,这说明什么,说明了,府尊东翁的家中确确实实的有大事发生,再说刚才刘润普趁曾周氏说话的时候扫了她一眼,眉梢之间带着几分慌乱,看来这事情还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刘润普总是要为自己的东翁辩解几句,免的他后院起火,要不然东翁因家中的事情心烦,弄得最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大家不爽利了,朝曾周氏拱了拱手,他带着苦笑的说道:“夫人有所不知道,今天鲁王府的人来府里面,是为了一起争地案,说起来案子并不复杂,上次不是大清河涨大水,将城外冲出了几块滩地,夫人是知道的,这种天赐之地,带着河中的淤泥,自然都是肥田。这田地原本应该由官府拍卖,又或是留作官田使用,可刚出来就被人霸住了,两边还为了这几块地打的不可开交,要说是一般人,自然很容易处理,但是两边的关系来头都不小,一边是鲁王府,一边是东厂大太监张鲸的家人,唉,这块烫手的山芋现在交到东翁这里,他也是为难得紧呢,这不东翁叫我拿一些旧时的文档,就是想要将事情给推出去,交给下面的县里面处置呢。”
“又是东厂~!哦,还请刘先生速速通报一声,我就在这里等拙夫。”曾周氏听到东厂不由得失声惊叫了一句,接着知道自己刚才流露出来的神色容易惹起别人的怀疑和主意,于是强按心头忧虑,用平静的神色朝着刘润普说道。
刘润普是何许人,他能受到曾山的重用,自然是有他过人的一面。听到曾周氏如此一说,心里也是跟着一沉,什么叫又是东厂,难道,他猜疑到,难道说后宅之事同东厂有什么瓜葛不成?只是这种事情,既然曾周氏不说,刘润普自然不好多嘴,他作了个揖说道:“是,我这就进去通传大人,无论如何将大人叫出来见夫人一面。”点了点头,曾周氏朝着刘润普福了半福,表示敬意,刘润普哪里敢受如此之礼,连忙侧身避开,又作了个揖,转身疾步向府衙之中的议事走去。
走到议事房门外,刘润普稍微整理一下衣冠,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东翁是一个很讲究仪表姿态的人,接着轻轻扣了扣门,接着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禀府尊,文档已经取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由屋中传了出来:“进来吧,将文档拿与江管事看看。”接着威严的声音顿了顿,同一种声音在对不同的人说话的时候,似乎变了另种味道,话语中自然少了不少威严,多了几分亲热之气又说道:“江管事,这件事情么,我也着实为难,不过这里在府衙之中有几份文档,倒是能说明一些问题,不是我推脱实在是按照惯例,这发大水冲出来的河田的归属,还轮不到我这知府说话,一边是由下面的县里直接审定,毕竟此中涉及许多利害关系,像旧例指出,谁占田,谁修堤等等具体的一切问题,都要县里面拿定我们不好越权过问,这一切还请您回去禀告王爷一声,下官实在也是难办的紧啊。”
此时的刘润普应声而入,双手托着过去的卷宗很是恭敬的拖到与头顶平齐,往鲁王府的江管事面前一献,等着人接过去。就看到这位江管事,满脸横肉一阵抽动,从鼻孔里面呲了一声,毫不在意眼前的曾山是朝廷的地方大员,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说道:“我说曾府尊,你这话是拿我当傻子呢,尽哪些虚的,假的填白我,你不就是怕哪边是张鲸的后人,不好得罪么,行,有你这句话还说什么呢,人说板荡知忠臣,现在可是看出来了,这济南府上上下下可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一群白眼狼,说起来平日里到王爷府上都是恭恭敬敬磕头虫的主儿,到了实际事情上,一个二个全部滑不溜手,谁不比谁跑的快,半点责任都没人担;你这卷宗我是不看的,一是看不懂,二是不会看,三是看了也是白看,好了不多说了你就好自为之吧。”站起身来很是随意的抱了抱拳头,往外就走。
在屋中另外一名三十多岁、近四十岁的男子,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显的满脸正气的摸样,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此人根本没有被哪王府管事的话惹的勃然大怒,而是非常有养气功夫的一边示意刘润普送这位管事一送,一边笑着嘴里说道:“江管事这就要走了么,那么下官就不远送了,带向王爷请安问好。”
刘润普得到了自家老爷的暗示,心里明了,可夫人找府尊也要说一说,于是刘润普匆匆朝曾山作了个揖说道:“老爷,夫人来了两次了,现在人就在前衙后院,说有急事,我想您还是见一见吧,看上去夫人似乎很有些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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