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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裴廷清突然间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以至于他无法再站立,瘦削的手背按住楼梯栏杆,弯下身他颓然无力地坐在台阶上,脑袋埋入屈起的两条腿中,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地插入发间,走廊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他那样的身影充满了落寞和寂寥。
他一动也不动,像是雕像一样,就那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时,裴廷清把电话打给段叙初。
这边段叙初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没有想到裴廷清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诧异地问:“教官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管好你自己的下属,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也开始牵扯到利益,或是对立起来。”
段叙初闻言“啪嗒”一下关掉火,他站在那里冷静而低沉地说:“我不懂教官的意思。”
裴廷清沉默不言,几秒钟后他把照片发到段叙初的手机上。
段叙初看到后重瞳抖地紧缩,聚起浓烈的阴鸷。
他抿了一下薄唇,低沉地回应裴廷清,“我看到了。教官既然能主动询问我,也就代表你还信任我,那么我会给教官一个交代,不会让你失望。”
裴廷清什么也没有再说,直接把电话挂断。
段叙初在厨房里站了很久,随后把电话打给黎傲,语声冷冽、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让你们给我解释解释‘连子涵从组织里调动人手帮助裴言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江震天中午回到家后,让人把丁慧娟叫了回来。
客厅里只有江震天和丁慧娟两个人,丁慧娟在江震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姿态端庄沉静,似讽非讽地说:“难得江先生今天抽空回来一趟。”
“我再不回来,恐怕江家财阀的主人就不是我了吧?”江震天冷笑一声,拿起手边的牛皮纸袋用力丢到丁慧娟面前。
丁慧娟愣了一下,伸手镇定自若地拿过来,打开牛皮纸袋里的资料,紧接着她的脸色抖地一变。
里面正是她跟几个人签订的合同。
丁慧娟一下子抓紧牛皮纸袋。
“丁慧娟,我没有想到首先有动作的不是段叙初,而是你这个结发夫妻。”江震天看着丁慧娟苍白的脸色,很是失望地说:“我还没有死呢,你就想独吞江家的财产吗?”
丁慧娟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头瞪向江震天,泛着青白色的唇颤动着,却是半天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如果你觉得这些不够,我手中还有你多次买凶杀人的证据。”江震天回来之前单独见过这次的肇事司机,他答应救对方出狱,条件是让对方供出丁慧娟跟他们做过的交易。
那人不仅全盘托出,而且还拿出了实质性的证据,这次纵然丁慧娟有再大的本事,她也无法再挽回局面。
丁慧娟放下牛皮纸袋,这种情况下任谁都无法再冷静,她紧盯着江震天,咬牙问道:“所以呢,你想怎么做?你是打算把我送入监狱吗?”
“不。”江震天摇头,面色和善地说:“再怎么说我们也有多年的夫妻情分,我还不至于绝情到如此地步。”,而事实上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丑闻传出去只会影响江家的声誉,让江家沦为笑柄,何况他自己在外面包养过太多女人。
再者丁慧娟在家族里到底是有名望和权威的人,除非丁慧娟自愿,那么他若强行将丁慧娟驱逐出江家,必定会引起一干人的强烈反对;第三点是因为他忌惮丁慧娟的娘家那边,因此这件事能私了,就私了。
丁慧娟挺直脊背坐在那里,讥诮地冷笑出声,“多年的夫妻情分?你不要说笑了江震天。你早就想跟我离婚,让秦悦坐上江家财阀夫人的位置了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不成?”
江震天没有反驳丁慧娟,直接把离婚协议书丢过去,“我也不会太亏待你,你若是不想让这件事闹大,就签了吧!”
丁慧娟也只是轻蔑地掠过一眼那份协议书,重新把目光转到江震天身上,她不动声色地问:“除此之外呢?”
“主动交出你手中持有江洲集团的股份和实权后,离开江洲集团。至于找出什么合理的理由,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丁慧娟闻言点点下巴,“行!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一切了。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说完她拿出笔来,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江震天反而疑惑地皱起眉,总觉得丁慧娟的反应太过平静,他原本以为还要经过一番威逼胁迫,没有想到丁慧娟能轻易妥协,他们就这样顺利地离婚了。
江震天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丁慧娟站起身,“离职一事,我会尽快地做好交接工作。”,说完后也不等江震天回答,她转身走出去,中途又停下脚步,回头对江震天淡淡一笑,“我很期待江先生把贱人带回江家的那一刻。”
江震天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寒。
丁慧娟始终满含着笑意走出去,离开江家后她把电话打给段叙初,“阿初,有没有杀死江震天最快捷方便的手法?”
段叙初在电话那边低沉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伯母再耐心等待几天。”,挂断电话后段叙初把车子停在会所对面的街上,视线落在连子涵和裴言瑾并肩走进大厅的背影上。
他头也不回地对身侧副驾驶座上的黎傲说:“你先把‘江震天为了情妇,而和正妻丁慧娟离婚’的消息独家爆料给记者,然后回无间岛给我找一种中药材回来。”
黎傲点点头,“我知道了。”,眼瞧着那两人走进会所,段叙初却仍旧坐在这里不动,黎傲皱起英俊的眉眼,低沉地询问:“二哥,我们还是任由子涵和裴言瑾这样发展下去吗?我看子涵这一次比以往每次都要认真,若是他因此做了对不起二哥的事……”,他们三人也无颜面对段叙初。
段叙初不急不躁的,面上的表情跟平常无异,从容地反问黎傲,“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如果从开房那天算起的话……”坐在后面的庄名扬倾身过来,两条手臂扒在黎傲的座椅背上,略一沉吟道:“应该是五天了。”
段叙初闻言勾起唇角,不以为然地说:“仅仅只是五天而已,子涵跟我们何止10年的兄弟情义。依照子涵的行事作风,他不可能不懂得衡量和取舍。”
庄名扬不赞同段叙初的说法,“可是爱情无价而盲目,深陷其中的人分分钟变成傻子,还有什么理性和信仰可言?上次二哥不就是为了嫂子情愿身败名裂,并且还要退出组织吗?可见……”
话说到一半,腹部被黎傲的手肘用力撞了一下,庄名扬猛地转头觑向段叙初的脸色,段叙初一派的高深沉静,反倒吓得庄名扬瞬间没声了。
“我强调一遍。”事实上段叙初并没有生气,也不严厉,他的唇畔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子涵和裴言瑾之间那不叫爱情,那是炮友关系。”
黎傲、庄名扬:“……”
他们真没有发现二哥还有这份幽默。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看。”段叙初的声音微沉,透着淡淡的讥诮,“不要说是五年,就算给裴言瑾五十年时间,他也没有那个实力能把裴廷清怎么样。裴廷清不是担心裴言瑾会做出什么来,而是裴言瑾的背叛伤了他的心,他若是想解决裴言瑾,只是一句话的事。”
“而他之所以让我知道,也是不想伤害我和他之间的情义。裴廷清能放任不管,也就代表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干涉他们,破釜沉舟,就看看他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段叙初说着调转车头,“若是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关心关心阿仁。他人呢?”
“在住所。”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闻嘉仁的私人住所门前,段叙初三人下车后,一前一后走进屋子里。
客厅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所有的窗户紧闭,被窗帘遮得严实没有一丝缝隙,段叙初进门后迎面就是刺鼻的酒精味道,平日里偌大空旷的客厅此刻却让人感到沉闷而压抑,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段叙初的脚步顿在门后,侧过脸问身后的黎傲,“他这样几天了?”
“一天一夜了。”
不算长。
段叙初记得那时蔚惟一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后,他有三天时间都处在不眠不休的状态里,日子过得颓废而浑浑噩噩,就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酗酒。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控、第一次放纵自己,深深体会到那时的绝望和痛苦,实际上回头再想想与其折磨自己的身体,倒不如冷静下来思考怎么挽回局面。
段叙初没有让黎傲开灯,他摸黑走过去,用脚踢开横七竖八倒在沙发边的酒瓶子,段叙初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抬起手掌按在闻嘉仁的肩膀上,低声叫他的名字,“阿仁。”
若是换做黎傲和庄名扬两人,像之前的几次一样,闻嘉仁早就把人骂走了,突然间听到段叙初的声音,他挥出去的手臂顿在半空中,很久后又收回去,低低地说:“抱歉,二哥我……”
“很好。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六年前惟一离开,我最颓废的那几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什么。”段叙初放在闻嘉仁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润温粹,“告诉我你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闻嘉仁闻言浑身一震,半晌后他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脑袋,嗓音沙哑而闷沉地说:“既然男人也可以的话,为什么他不选择我?我不觉得我比裴言瑾差,甚至我和他有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他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做那种事?”
“阿仁,你在钻牛角尖,你越是纠结这点,你就越痛苦。”段叙初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倒不如换个角度去想,就算子涵对裴言瑾是真心的,你能确定裴言瑾也喜欢子涵吗?”
闻嘉仁闻言一僵,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很显然裴言瑾只是在玩弄,或者说裴言瑾压根就是在利用子涵。你大概不知道裴言瑾有喜欢的人,并且他默默地喜欢、守护那个人很多年了,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就移情到子涵身上,到最后子涵注定是受伤的一方。”
闻嘉仁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段叙初,片刻后他豁地站起身就要做些什么,却被段叙初再次用力按住肩膀,“你告诉子涵也没有用。”
“先不说他自己是否知道裴言瑾玩弄他,你就这样去了,任谁都会觉得你是有意挑拨离间,子涵不仅不会听你的离开裴言瑾,反而他会厌恶你,最后你们或许连兄弟也做不成了。你确定这是你要的结果吗阿仁?”
闻嘉仁怔愣,回头低低吼道:“那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伤害吗?”
“是,只有这样。”段叙初的语调里没有多大起伏,平静地说:“有时候狠不下心来,一味的意气用事,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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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给大家看看“不爱”正文里的这一段,方便你们回忆一下,因为正文写过了,再加上本就连在一起的,所以这里就不详细写了,在第一卷全世界第一初恋的第147章和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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