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心中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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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大河两岸的两人，身子齐齐剧震了一下，两眼犹自大争着，可其中几乎满溢而出的神采却潮水般地褪去了。

在凌风眼中，一瞬间而已，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颜色，沸腾一般的地气停止了蔓延与碰撞，在空中定格成了一个个狰狞模样。

黑水大河中，一个浪头卷起，就这么凝滞在空中，久久不肯落下。

在这般诡异的静止和定格中，凌风直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了无形之物，从身体中不断地拔出，投向了大河上空。

那里，无形的漩涡似有无穷地吸力，一下子将凌风吸入了其中。

“嗯？”

凌风重新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上下摸索了一下，若有所悟。

以他强大武者对自身的掌控力，很明确地知道这不是他一步步从一个小武徒修炼到后天第九层的身躯，而是另外的一个躯体。

可是思感蔓延开来，又能清晰自如地掌控身体的每一个动作，恍若是与生俱来的身体一般无二。

凌风带着几分明悟，举目四望。

但见间，他已经不在原本那个充斥着地气刺鼻味道，一派黑水纵横末世景象的熊狼山脉当中，而是在一个柳暗花明，鸟语花香，有清风徐徐，送来融融暖意的地方。

“这是……”

凌风眉头扬了扬，有惊喜，也有不敢置信，“虚空幻境！”

强大的精神力量，干预现世，生生破开一个幻境，除了某些阵法大宗师可以通过阵法达到外，迷神天中只有七个破妄绝巅的绝世人物，能做到这一点。

凌风怎么也想不到，他与血神长恨的精神力量抗衡，竟然无意中造成了这么一个结果。

这虚空幻境，即便是凌风前世巅峰时候，也只是耳闻其名，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说奇怪也奇怪，但细细想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血神长恨在此时这个特殊情况下，精神力量暴涨，几乎能达到其前世的巅峰程度，也就是仅在破妄绝巅之下了；

凌风有前世经历，有迷神天珠相助，精神力量之强更隐隐在血神长恨之上。

两相碰撞，爆发出不下破妄绝巅的强度，完全有可能。

只是……，要在如凌风与血神长恨一般，在凶险的精神力量碰撞中达到这一种诡异的均衡，形成虚空幻境，怕是重复个几百上千次，也未必能成功一次。

“无心插柳啊~~”

凌风感慨出声，旋即以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缓缓步到了绿草最柔软的地方，用最轻松惬意的姿势坐了下来。

伸手在身旁一抚，有红泥小火炉，其上粗陶罐里，汩汩汩水沸。

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套青瓷茶具，悬浮在空中，纤薄通透几近透明。

偶尔风过，彼此微微碰撞，发出如磬一般的清亮声音。

烹煮分茶后，凌风举起了手中茶杯，对着前方虚空处遥遥一引，道：“既然至此，长恨兄何不落座，共饮香茗一杯，也不枉机缘巧合，置身此世外景致。”

话音刚落，一个血色身影，从虚空中一点一点地浮现了出来。

“凌兄好雅兴。”

血影逐步清晰，轮廓渐渐鲜明，血神长恨就这么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坐入了茶气氤氲中，“长恨却之不恭了。”

双手接过飞过来的茶杯，血神长恨先闻香，后浅饮，后一口喝尽，赞了一声：“好茶！”

“茶中有云淡风轻，有闲情逸致，倒是颠覆了小可对凌兄的看法啊。”

血神长恨把玩着茶杯，意有所指地说道。

“哦，那凌某在长恨兄眼中，又当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凌风淡淡地笑着，对面血神长恨的模样倒映在他的眼中，清晰如镜照。

此时的血神长恨，再不是那个形销骨立，精血枯竭的模样，而是丰神俊逸，儒雅风流，一身血衣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邪异的魅力。

看着他这般形象，凌风心中暗叹，这几乎就是巅峰时期，纵横天下的血神长恨了。

殊不知，血神长恨看着凌风，亦是心有所感。

在这虚空幻境中，凌风也不再是原本模样。面容还是那个面容，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时间在上面刻画的痕迹目不可见，但一个浅笑一个皱眉，又是无不洋溢着那种味道。

他的两边鬓角，各自垂落了一缕斑白的头发，不显得苍老，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沧桑之感。

血神长恨将目光从凌风的形貌上收回，摇头道：“小可本以为凌兄少年早达，自当是意气风发，心比天高，傲气无双，勇猛精进……”

“不曾想，凌兄小小年纪，竟是能体会到那种悠然林泉之乐，采菊东篱之趣。”

“更不曾想到……”

说到这里，血神长恨特意滞了一下，凝望着凌风的眼睛，这才接着道：“在凌兄年轻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副沧桑之相，小可是百思而不得其解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凌风的表情，似是想看出什么来，然而一直到他说完，凌风神情始终平静如故，动作舒缓全无停滞地又斟上了一杯茶，伸手一引：

“请茶！”

血神长恨深深地看了凌风片刻，终于泄气了，摇了摇头，接过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