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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愿闻其详。”秦时竹很高兴,笑眯眯地着荣家兄弟。
“在上海当地,同样是纺织业密集的地方,管理相当落后、残酷、混乱。我们兄弟俩参观北方集团后。深受触动,感叹于管理的开明。痛下决心主张改革。”荣宗敬介绍说,“比如,原来车间内由洋管车、华管车充任头脑。洋管车都是意大利女人,一般也不称姓名,根据形状特征而称呼之。洋管车懂技术,又能和外国老板沟通。华管车一般也懂技术,但更重要地是对工人的人身控制,即一般所谓的‘把头’。”
“他们控制包身工?”秦时竹想起了夏衍的名篇。
“对,对!巡阅使真是博闻海内……”荣家兄弟大感诧异,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每部车(机器)上装有一个大盆,盆内放茧煮,由学生(童工)‘打盆’,即用小竹帚,打寻茧上丝头。寻到丝头递与阿姐(熟练女工),阿姐把丝头搭放在车上,边摇边抽。此时抽丝的茧个个在盆里跳跃,直到摇净为止……自女地洋管车、男的华管车、阿姐直到学生,依次由上而下逐层虐待下层。上三层常发生男女关系,一片混乱。打盆学生最苦,待遇极低,常受上三层的虐打辱骂。比如,煮茧锅子里的热水温度都达到沸点,上三层对学生地工作偶不如意,叫骂之余,动辄捉住学生的两臂把他们的双手揿进锅里。学生惨叫求饶,放手后必已烫伤。但学生仍须负伤工作,痛苦万分,有事伤处腐烂经月不愈。”
“既然如此弊端,你们为何不首先革除呢?”禹子谟有些奇怪。
“不怕禹主任笑话,我们原本以为,工人新进,漫无纪律,如若不加以有效控制,生产可能会受影响,因此也就听之任之,实在不下去才加以制止。”荣家兄弟一脸羞愧,“直到参观北方实业后,我们才明白,如若对工人以尊重、体贴,施以怀柔手段,并非全无益处。因此,我们商量后,首先废除了华、洋管车,代之以车间监督,来回巡视工人干活情况,阿姐技术熟练,予以保留,但不准体罚、责打学生,若真有违反工厂纪律,略微加以惩处,从扣工钱到开除出厂,但绝无**惩罚……”
“这就好。这就好。”秦时竹心想资本家总是贪图利润,要你一下子改变所有的经营方式,也不可能,但还是要敲打他们两句,“二位老板,恕我直言,若继续以高压方式控制工厂,总有一天会酿成民变。俗话说官逼民反。对工厂管理而言,道理一般。对工人苛刻太至,自然容易引起反弹,我虽是北疆巡阅使,拥有生杀大权,但绝不敢忘人民两字,到时候我是不会出动军警镇压的。如果罢工,你们顶多损失一些金钱。若工厂暴动,奈何?”
“那是,那是!巡阅使爱民如子,我们都很佩服。”两人一听秦时竹的这番警告,吓出一身冷汗。
“开设工厂。兴办实业,无非是利润而已,自古都言和气生财,倘若真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工人。以合理厂规纪律约束工人,他们断然不会胡为,太太平平的发财岂非更好?”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正走了两步,机要秘书飞奔而来,:“报告,夏师长急电!”
“‘割草’行动,大功告成……”秦时竹大叫一声“好!”,其余几人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又不敢开口问他。秦时竹继续下去,“此番行动,逮捕贡王以下共计约94人,无一漏,搜查出贡王意图叛乱的联络名单一份,出卖土地换取日本财政支持契约一份,……金银财宝……前日郑家屯车站逃脱之人,也一同被擒获……”秦时竹心里暗喜。终于抓住贡王地小辫子了。杀之有名!
“……仔细盘问后,里边还有日人一名。系黑龙会分子,又与日本军方有联系,如何处置,请速复电!”秦时竹到这里,略微有些皱眉,但还是提起笔来,在电报稿上写下了批复,“……将贡王等人悉心关押,听候发落,日人可仔细盘问……注意封锁消息,以防走漏,尤其不能让外人得知其中有日人所在,以防横生枝节……”秦时竹写完,立即对机要秘书说:“就按这个回电,然后销毁底稿!”
秘书应声而去,秦时竹又换上笑脸,“走,咱们再好好。”
除参观工业外,农业发展也牵动着秦时竹地心,开发东北,招民开垦是北疆建设委员会的重头戏,一行人坐上汽车朝郊外的农场飞驰而去。汽车是奔驰公司的最新产品,在东北投资设厂生产载重汽车,为显示自己的实力,特意送了这辆梅赛德斯汽车给秦时竹。由于乘坐舒适,再加上道路很平坦,成了一种理想的交通工具。
“复生兄,这是黑龙江送来的报告。”禹子谟从皮包里掏出一份公文给他。黑龙江省是移民招垦地重中之重,由于 “吴大舌头”并不过问民政事务,一般公务都由民政长瞿文选操办。
龙江设立了清丈兼招垦总局,各县相应也分别设立机构,大县设招垦分局,小县设招垦处,如果可垦荒地实在不多,就委托当地商会代为管理。在民间也有不少公共团体办理移民事务,比如‘同乡会’这种民间机构,便在移民中普遍存在,虽然移民迁徙地原因、形式、移出地不尽相同,但多数都是由同乡亲朋好友相互吸引所致,故而在同一地方同一乡里的移民十分集中。
官办与民间地移民机构,主要任务都是指导移民赴各县开垦或去各矿区及森林采访区从事工作。哈尔滨是移民进入黑龙江的主要通道,各移民机构通常会在车站、移民收容所及一切移民可能寄宿的地方探听有无从哈尔滨溯江而上或去东部地区的开垦者,若有之则招待于旅馆,并随时为之确定船与汽车的开出时间,指导移民乘车搭船各种事宜。同乡会还代省招垦总局发给移民证明,每家一份,上面记载移民姓名,家眷人口等,到指定地点后,各县招垦员则根据此款凭证予以安置。
由于移民众多,各地对移民的安置也费了一番脑筋,每五人给小屋一所,每五百人则掘井一口,材料由官方出具,劳动力则由移民自己负责,另引水槽和轱辘以备公用,千人以上则另建新村,每壮丁有人贷给农具一套,家庭用具一副,口粮一石五斗,此等费用事先经省府批准,由各县用公款垫付,移民相互保证,经过两年后,分五年偿还。
“不错,不错。”秦时竹十分高兴,问道:“具体有什么困难?”
“招垦倒没有问题,只由于旅费难以筹集,尚有部分移民是徒步跋涉几千里来到东北。你,窗外就是。”
透过汽车玻璃一,秦时竹等人见一个面黄肌瘦地男子用一副扁担挑着嗷嗷待哺的婴孩和鬓发斑白的老母,破衣烂衫的妻子则跟在丈夫后面,一步步向北走着,可以猜想他们这一路上或顶风冒雪或头顶烈日的艰辛。在交谈中秦时竹得知,这种场景绝对不是个别。他心里很难过,问禹子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老百姓实在是太苦了。”
“瞿兄曾打电报给我,希望能同意他在移民移出各省主要中心设立相应地移民服务处,专门为移民出关提供便利。在条件允许的地方,由服务中心人员专门包船、包车将移民运至东北,免去他们长途跋涉之苦。至于其余乡间,则大张旗鼓地张贴告示,晓谕村民去服务中心汇集。”禹子谟叹了一口气,“只是这样一来政府开支就大了,目前北疆各省的财政都是赤字,难呐!”
“赤字归赤字,办事归办事,不管怎么样,有办法就要赶紧做起来。实在不行,从巡阅使专项基金里划拨0万元。”秦时竹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我们这么大规模地移民,南边各省有没有意见?”
“基本没有。一般而言,移民移出地的官府对于移民东北持肯定态度的。一来是因为北疆委员会都已给各省去了函,基于我们的强势和您的威望,各地政府不敢轻举妄动;二来,移民移居东北,对当地人口压力也是一种减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缓解了社会动乱的可能性,凡是明智之士都持肯定态度。”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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